第二百八十七迴


    祠部郎中因為秦英多日曠工而易主,如今的祠部都要歸為這個人管,於是那率先提起秦英的人見狀,連忙狗腿地拍了一下馬屁,道了句大人好眼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現任的祠部郎中嘴角掛著神秘莫測的笑意。


    ——他早就看空降禮部的秦英不順眼了。秦英的能力雖然很強,但是當初陛下被授予禮部二把手的官職,禮部祠部之內基本沒有人能夠心服口服。他笑的是,最近秦英又隱約露出了個小辮子,他感覺自己若是以此事做些文章,這祠部郎中的位子便能坐穩當了。


    不過他打的算盤並不是那麽稱心如意。


    ……


    這幾天的西華觀內籠罩著壓抑的氣氛,道人們在觀主秦英的麵前做事,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因為秦英的脾氣陰晴不定很是古怪。


    不僅一改動輒查遍義坊的習慣,連著一兩個時辰都獨自呆在廂房裏,還端著碎步悄無聲息地走路,而且看到了道人和患者也是不再親切地打招唿,變為敬而遠之的態度,她隔著老遠便會停步,一雙靜若寒潭的眸子就冷冽地注視著旁人。有時見別人做了不和自己所想的事,唿喝聲一旦開了就停不下來。


    有次兩道人在三清殿裏擦拭塑像,就著秦英的異常行為竊竊私語:“——咱們觀主是髒躁了嗎。”因為西華觀的後院便是義坊,無數醫正郎中都在此進出,道人們常去義坊幫忙,打下手的時候也粗略曉得了一些醫用名詞。[


    比如髒躁。


    另一個道人聞言,用剛擦了一部分太清像的手巾,啪地一聲拍到了那個不知何為話多的道人身上:“鬼扯。”他挑著眉罵了一句,“髒躁是五六十年紀的人才會犯的毛病。肚子裏沒點油墨還竟敢瞎顯擺。”


    道人不以為意地將那個濕乎乎的手巾從肩膀拿下來,繼續為剛才的觀點尋找佐證,道:“你難道不覺得觀主如今性子很暴躁嗎?而且麵色不太好看,是腎氣不足,行路的軌跡歪歪扭扭,是腿上無力。”


    另一個道人嗤笑起來:“觀主才十三四,從年紀就對不上啊。”


    道人擦著彩色塑像的手頓了頓,轉頭對他瞪起了眼:“難保觀主不是返老還童呢!”


    恰好秦英剛換完月事帶,順帶著在觀裏轉悠,聽到三清殿裏有人嚼著自己的舌根,便走過去站在門口應了聲:“——你們若覺得下午的差事可有可無,便去後院的廂房閉三天的關再出來。”


    “觀主,我等知錯了!”兩個人遙遙對著秦英長跪下來道,俱是一臉的“痛心疾首”。


    在西華觀眾人眼裏閉關是個恐怖的詞。閉關不僅是考驗心力,更是考驗體力的活計。因為觀主相當殘暴不仁,在閉關期間熄了灶火,不讓他們碰熱食,最多每天以冷素畢羅和著水充饑。


    秦英看了兩個人伏首而拜的身影,用鼻子輕哼一聲便轉身走了,不再追究他們的饒舌。


    她的小腹整整疼了兩天,提前墊起來的月事帶才留有絲縷血跡。身上不爽,脾氣自然而然地上來了。她一向覺得自己心境平和,然而這次的無名火怎麽壓也是壓不住的,便有意識地避開和人過多往來,可還是狠狠吼了別人好幾次。


    高聲說話是秦英過去從未做過的事,如今這一出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幾天前聽梅三娘道,月事來的時候人就容易動怒。秦英聞言之初並不認為自己的情緒能被月事左右,然而現在看來心理是徹底敗給了生理。


    她在外並不方便處理那些染了血的月事帶,換完便去洗了,洗完用開水過一遍,再去掛在廂房的軒窗之下,天氣再如何悶熱也不打一扇薄透碧紗,隻怕別人瞧見這東西的影子。


    且不論一觀之主的廂房裏放有月事帶,是個多麽駭人聽聞的消息,若傳出去是個無比丟麵的事情,她不想被人懷疑真實性別。


    秦英一邊往自己的廂房走,一邊想,剛才那個道人的論斷,還真是有些意思。麵色和腳力這兩點確實是無法遮掩的。他的觀察很細致,不過沒有膽子往自己的觀主是娘子這方麵想罷了。


    ——以後在義坊裏多提攜那道人一把好了。


    秦英下了決定才發現自己忘了那個人的麵孔還有道號。


    眼看自己即將走進後院,她也懶得折迴去看看那個人是誰了。


    路過太一殿時秦英在門外站了站,最後還是推開了門入內。她好久沒有見劉允了,或許應該找他敘敘舊。殿內彌散著早上道人點燃的檀香味道,秦英掩著口鼻關門走到了太一像前,自顧自地盤腿坐下來。


    劉允從她到來便感受到了一股淺淡血腥,他早就知道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娘子,此時猜到她身上的變化,五味雜陳之下不知要和她如何搭話,便隱身於殿內,借著太一塑像的眼去望底下怡怡然的秦英。


    她沒有任何修為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臉勾著嘴角道:“你好像一點也不歡迎我呢。”


    “觀主大駕是有什麽事嗎?”劉允棲身於太一像裏,稍微一動念,整個塑像便如同活了一般,麵上的表情生動起來。


    秦英饒有趣味地盯著塑像,道:“沒大事。隻是想問問辛苦隱藏自己,到底是件幸還是不幸?”


    劉允沉默了一下,瞬間想起很多過去的事:“……失去的要比擁有多,便是不幸了。”


    “你是幸還是不幸呢。”她問道。


    “你又是幸還是不幸?”他反問道。


    秦英笑著搖搖頭:“最後是對半分的結果吧。”


    劉允想起她隱藏了自己的女身,像個真正的男子般立於廟堂之上,獲得權勢的同時也舍棄了自己嫁人生子的可能,一時有些替她惋惜:“權力地位當真要比別的東西重要?”


    她低下頭去,故意不讓自己的目光泄露一絲心虛:“我不知過去的我是如何,現在的我隻能抓住眼前這些。”


    “不後悔?”劉允有些空渺的聲音迴蕩在殿裏。


    “若能以此為眾人謀益,我是不後悔的。”秦英將十指相對,在似合非合的時候迴答道。隨後起身出殿去了。


    之後兩天,西華觀傳出了流言。太一殿鬧鬼越來越兇了。觀主去殿內肅清之時還遭遇了鬼怪之聲纏問。


    這件事和大興善寺放焰口中途陡生異象,並稱之為坊間消暑奇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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