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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並不是因為鬧鍾嘀嘀作響或人為的騷擾,剛過早晨七點,金淑嫻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屋↘】自從轉入“高壓模式”後,她每天的睡眠需求便減去了不少,但是對於吃飯的需求則無偏好升級中。


    餘有些許睡意惺忪,帶著幾分饑腸轆轆,一走下樓來看見斷敘多年的好友陸鈴音站在廚房忙碌早餐的情形,淑嫻就被暖暖的小幸福感包圍的滿滿當當。


    “需要幫忙嗎?親。”她站在廚房的門口,交疊手指,微笑詢問。


    “不要啦,馬上就好了,拿上碗筷去餐桌坐著等吃就好。親。”鈴音熟練地將雞蛋打進煮沸的牛奶裏,一付賢惠至極的模樣。


    知道自己是“爆米花”三人小組裏麵最缺根筋的那一個,淑嫻從各種過往經曆裏了解到自己在“幫忙”過程中闖禍添麻煩的機率高於正常水平,逐漸在經驗中成長,學會了跟閨蜜相處的時候盡量“聽話”。


    於是,她從廚房翻出兩副餐具拿到餐桌擺好,坐下,撐著下巴等著好吃好喝。


    當然了,隻睡了四個小時不到的壞處是,瞌睡蟲總是一抓到機會就會鑽出來咬人。隻等了三十秒不到,淑嫻就困了,眼看著就要趴在餐桌上暈過去,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伴隨著一陣來電提示音將淑嫻小妮子的瞌睡蟲又嚇了迴去。


    不仔細看來電是誰就接電話是淑嫻的壞習慣,習慣這種東西吧,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好在,她總是可以從對方出聲的第一句問候就分辨出是誰,比如這一通吧,電話那頭的那位是如此開場的——


    “你吃了嗎?”


    “harry……我正準備吃。”金淑嫻對於蔡誌亨的問候內容和方式總顯得有些無奈,“怎麽這麽早打電話給我?”


    “我擔心你呀。”


    “擔心什麽?”


    “diamond說你喝了很多酒,有在他家過夜。”


    金淑嫻的小心髒“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


    “哦哦,這個啊,是個巧合而已……昨天前天的事了,早就沒事了。”心裏暗暗小抱怨了一下戴瑞德這家夥怎麽什麽都敢對外說,轉念想想他們之間‘還算’清清白白,似乎說出去這些事也沒什麽大礙。不過,為了確保萬一,淑嫻還是沒能忍住地追問了一句,“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其它就沒什麽了。哦,這個……他、他……說你輸定了,得加很多油。”蔡誌亨在電話那邊磨唧了半響才吐完這句話,一是因為他中文不大好,二是他不希望淑嫻聽完之後生氣難過,所以得花時間“反複推敲句意”,讓說出來的句子產生更多激勵,更多的“正麵作用”。於是,他又追問了一句,“設計稿做的怎麽樣了?男朋友找到了嗎?”


    激勵作用確實是產生了,金淑嫻睡意全無,在電話這邊一臉雷電欲來般氣鼓鼓的表情,心想著戴瑞德這個家夥果然打從內心底就不認為她能通過——虧她還差一點兒就被他修花剪草的文藝範兒給騙到,幾乎將其定位為人格健全的人類,結果還是一個跟臉部表情一樣無情的公子哥!——“設計稿今天就能做完。”


    “那男朋友呢?”


    “男朋友今天搞定。”淑嫻咬著牙迴答。


    “行不行啊?……”誌亨語帶擔憂地問,隨即一個調頻一百八十度旋轉,口氣裏盡是歡欣期待地又問,“不如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不要。”淑嫻幹脆利落地迴答。


    “為什麽呢……”


    “因為我要趕設計稿了,吃飯的事有空再說吧,拜拜。”


    金淑嫻掛掉電話,撐著一臉氣唿唿地表情剛準備進入思考狀態,鈴音就端著煮好的牛奶荷包蛋來到了身邊。


    “怎麽了?”一眼就看出來好友的氣場不對,鈴音關心道。


    “又被那個禽獸看輕了,我非得通過試選才行。”


    “好孩子,有鬥誌就行,我看好你。順便問一句,禽獸是那個鑽石高富帥嗎?除了給你難題並且表示不看好之外,他還有怎麽你嗎?——要罵禽獸這麽嚴重啊?”鈴音帶著一臉好奇,笑問。


    “是他,他……沒把我怎麽樣……”實在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刻提起‘被強吻’如此丟臉的橋段,淑嫻說這話時明顯有些底氣不足,於是啊,那容易臉紅的小狀況又出來了,“他啊,形容起來就是‘外表是孔雀、行為像公牛、態度似**,不是禽、就是獸。’反正,我覺得吧,世界上已經沒有更好的差勁詞匯來描述他了!”


    陸鈴音被徹底逗笑了,她看著好友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加上無厘頭的辯解,已然明白了些許:這對歡喜冤家啊,以後可有得鬧了。


    “好了,先吃飯吧。”鈴音將呈好的早餐擺在好友麵前,“吃好飯我得去看看旻香,明天就要迴上海了呢。”


    “明天就要走嗎?……這麽急。”淑嫻口氣裏又是驚訝又是失望。


    “嗯,誰叫我苦命攤上一個‘黃·世·仁’一樣的老板,一大早哦,六點不到哦——就打催命電話過來勒令遣返呢,還拿工資獎金作為威脅——沒有人性!紅蹭蹭地人民幣啊,我的血汗錢啊,我哪裏招架得了啊……”鈴音微噘著嘴,一臉的無可奈何地表示聲討。


    “做投資分析這麽辛苦的嗎?要注意勞逸結合哦。那……待會兒我陪你去看旻香吧。”


    “你今天不是要把設計稿上色完成嗎?你現在人在北京,什麽時候去看望都行,還是完成作品比較重要吧。我下次來北京,我們還有機會一起去看旻香的。”


    感覺好友說得很有道理,淑嫻思考了兩秒,點頭答應。


    於是,吃好早飯,陸鈴音便拿起包包出門去了。堅持要包攬善後工作的金淑嫻則哼著小調極有效率地完成了洗碗擦桌等清理工作,迴到客廳,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態。


    即使是潔白的婚紗設計也需要用揮灑的水彩表達出層次——習慣了使用傳統技法闡釋作品的靈魂,金淑嫻在草圖階段使用毛筆描繪出線稿,那麽關於層次與色彩當然也選擇用手繪表達。


    用嫻熟的手法精妙地鋪陳出第一遍色彩,將畫麵最核心的層次展現,便用掉了將近一個上午的時間。臨近中午,在肚皮咕咕作響發出抗議之前,一陣門鈴聲響起,將淑嫻從沉迷工作的狀態中拉迴一半。腦子裏還想著下一筆如何落定,她又是一陣冒冒失失地跑去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有些眼熟的……陌生男子——他身材筆挺,白襯衫、牛仔褲搭配淺灰色波鞋。一頂鴨舌帽壓地低低的,臉上還罩著一副寬大的墨鏡,隻看得出筆挺的鼻梁和微翹的雙唇。


    “你好,請問,藍信子小姐住這裏嗎?”看到金淑嫻一臉憮然的表情,男人打破沉默,禮貌詢問。


    “這裏是藍信子的家,不過她現在不住這裏。”


    “那麽請問,您跟藍信子小姐是朋友關係嗎?你們有保持聯絡嗎?”


    “我們很久沒聯係了,完全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你找她有什麽事嗎?”感覺有些蹊蹺,金淑嫻的戒備神經終於起了反應,她微皺起眉頭,反問。


    “哦,是這樣的,信子小姐有一份重要的合同沒有處理,我是代表律師事務所過來打探她的消息。”男人彬彬有禮地掏出名片,遞上,“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了藍小姐的消息請務必通知我一聲,不管是電話還是電郵我都會第一時間做出迴複的,非常感謝您。”


    “知道了。”迅速接過男人手裏的名片,淑嫻不再多言,直接關上了房門。


    迴到屋裏,她掃過名片一眼,隻見上麵寫著:“博海律師事務所”,“陳博海”等字樣,沒多做研究便將其投進了鞋櫃上麵的水晶零錢碗裏麵。


    她,不相信這個男人。


    好友藍信子是個出生豪門的千金,身價不菲,但豪門事深,周圍總是環繞著許多危險的覬覦,需要小心堤防顧及。自從兩年前分別,她便消失在人海,隱去了蹤影,唯有元旦前後會收到她寄來的明信片,捎來她還平安的消息。第一年的明信片寄自塞爾維亞的bajinabasta小鎮,第二年則來自尼泊爾邊境的小鎮柯達裏。


    如要問淑嫻“她擔心不擔心?”——她當然擔心。但,她也了解信子的個性。


    這女子天生帶有幾分作摸不定地氣質,事事優異,動靜皆宜。高中時,曾為了免去她打架惹出的事端,信子隻身前去和校長談判;她也曾為了避免家族的鬥爭,考慮拋棄全部的財產;更甚的是,曾在大學時代從一場策謀的綁架中全然脫身,並幫助警察破獲了此案。不管是膽識還是能力都具備的女子,信子的隱去必然有她的道理。當合適的時機到來,她遲早會出現的。作為好友,淑嫻相信這點。


    站迴到畫板前麵,金淑嫻開始在稿紙上為作品鋪設第二層中間色,將作品的細節層次大體地定調出來。←百度搜索→【←書の閱整體的把握是如此的重要,以至於每一次下筆的輕重緩急都從功底和經驗中見得真章。在這個時候,淑嫻當然不希望被打擾,可偏偏就在她即將進入狀態之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沒有保存的陌生號碼。


    習慣性地接了起來:“你好。”


    好半天,電話那邊才傳出一個仿若一個世紀之前曾聽到過的聲音:“金淑嫻,我是於婉茵。”


    驚訝伴隨著沉默……淑嫻當然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再次跟她對話,一時啞然。


    然而,電話那頭的於二小姐顯然有話要說:“可以跟你聊聊?”


    “我現在不接婚紗定製的單子。”淑嫻淡淡迴應。


    “我想談的是林永俊。”於碗茵簡單直接地丟出這個炸彈。


    “這人跟我沒有關係。關於這個話題,我更加沒什麽可說。”淑嫻則完全不想接招。


    “他不是來找過你,打算幫你嗎?”


    “我拒絕了。”


    於碗茵在電話那頭輕輕笑出一聲:“你還算是個聰明的女人。”


    此話中包含的挑釁成分,讓金淑嫻感覺分外刺耳,她決定快速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談話:“謝謝誇獎,沒別的事我掛了。”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金小姐,當年永俊的確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同為女人我深表同情和理解。我聽說了你現在有難處,如果需要錢,我們可以談。”


    又是沉默了好幾秒,淑嫻再次吐出同樣的迴應,“沒別的事,我掛了。”


    她腦子有些亂,翻騰的胃液裏包含五味雜陳的感覺,讓她難以找到平衡的方式去迴應這個女人的“好意”。掛掉了電話,淑嫻轉了一下身子坐到沙發上,閉上眼睛,決定平心靜氣一會兒。


    當天色泛起了紅霞之色,對於設計稿的細節打磨終於接近完成了。每一筆都是全心投入的精工細作,設計的層次在此時被顯示地立體而豐富,畫麵的靈魂終於從畫麵中躍然而出。一筆、兩筆、三筆……淑嫻退後幾步,對於自己的作品看了又看,終於確認了可以收筆放鬆的心情。


    “完成了——”她放下畫筆和調色板,伸個懶腰,愉悅而大聲地宣布她的完成式。


    仿佛為了唿應她的宣讀,一陣開門的聲響從背後響起,顯然而然,陸鈴音迴來了。


    “歡迎迴來——”金淑嫻轉了個圈圈轉到朝門的方向,張開雙臂正準備奔向好友獻上一個法式擁抱作為迎接禮,卻在轉完圈圈後愣在了原地……隻因為,看到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跟在鈴音的身後。他掛著一臉招牌式的笑意盈盈,那一臉總叫淑嫻感覺無奈的笑意盈盈。


    “我迴來了!”陸鈴音一麵換著鞋子,一麵對淑嫻陳述,“下午在醫院遇到了你美國的同學,他正好過去看望旻香,真的是蠻巧的呢!——就商量著迴來找你吃飯啦。”


    “嗨!~”蔡誌亨有些羞澀地揮揮手,那賣萌的樣子就這麽將淑嫻即將衝出口來的“你來幹什麽?”給直直堵了迴去。


    “作品設計完成了?!”來到客廳,便一眼可見那幅掛在畫板上的設計圖,即使是外行都看得出那些精妙的層次和高完成度,鈴音立刻走到畫稿前麵,再次表達了對於好友才華的讚賞,“真棒呢!這樣的作品一定能通過試選的!harry,你說是嗎?”


    “我同意!淑嫻本來就很厲害的。”蔡誌亨看向淑嫻的臉,他眼睛彎彎的,包含的盡是溫柔。


    “不要拍馬屁……”一直都對他的熱情直視表示不習慣,淑嫻將頭轉向鈴音,躲開了他的視線。


    “為了這麽棒的作品和咱們厲害的淑嫻,我們一定要去吃頓好的!”鈴音愉快地宣布。


    “同意!”誌亨舉手附和。


    如此這般,作為吃貨的金淑嫻,也隻得點頭稱是了。


    沒有明確的目標想要吃什麽的時候,去到類似三裏屯的商業區總是沒有錯的。這裏除了隨處常見的商場大樓造型,傳統的北京胡同和庭院結構元素也融入了色彩繽紛的空間。在三裏屯vige南區,有眾多的國內外品牌店進駐,這裏的小路錯綜複雜,行走其間,給人帶來一種走街串巷的舒適感。北區則是創意高端品牌的領地,上演著譽滿全球服裝設計師們的才情,有巴黎的手袋世家longchamp,特立獨行的意大利品牌diesel,來自rolex/tudor的手表腕飾,及眾多設計師品牌,如:vivieam、balenciaga、fendi、versacenvin等。南北兩區均是美食家的天堂,琳琅滿目的餐廳比鄰皆是,一時間,讓三人無從選擇。最後,為了配合每個人略有不同的口味,他們選擇了南區八號樓的“新元素”。


    “來,吃飯之前,為我們才華橫溢的金淑嫻金設計師舉杯。”待桑巴激情果昔、芒果寶寶果昔和胡蘿卜汁上桌擺到三人麵前,陸鈴音率先開啟晚餐的話題。


    “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天完成作品,淑嫻真厲害!”蔡誌亨拿起裝滿胡蘿卜汁的長杯碰了一下淑嫻的芒果寶寶果昔杯子,歡欣稱讚。


    “謝謝。”金淑嫻有些不好意思地淺笑,迴應,舉杯。


    “應該再開心一點嘛!”鈴音也伸過手去碰了一下她的杯,再輕拍了一下好友的肩。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淑嫻不經意間歎了一口氣,緩緩將陌生男子的來訪和於婉茵的電話概述性地講了一遍。


    聽完她的描述,陸鈴音立刻表示出對藍信子擔心和對於婉茵的不理解——“信子這小妞也真是的,兩年以來還真的是跟誰都沒有聯係了呢……完全消失了。”


    “她會不會出事了?”淑嫻微皺起眉頭。


    “我相信不會的……兩年前,我們分開之後,我有在網絡上讀到過信子的爸爸和哥哥車禍去世的新聞,當時真的很震驚,非常震驚,那時候也試著聯係藍丫頭,可是怎麽也聯係不到,真是急死我了。後來,持續關注藍海集團,知道了鍾偉升職擔任集團董事長以此填補信子父親的空缺,鍾偉是信子的舅舅,其實也算是她的自己人吧?……反正,你看信子那麽聰明優秀,每年我們也有收到她寄來的明信片報平安,我相信她不會有事。”陸鈴音反複陳述著自己的相信,“我相信等到時機到了,她會迴到我們身邊,告訴我們答案的。我們可是結拜姐妹呢,我們要相信她。”


    好友說出了淑嫻所想,兩人很有默契地握了一下彼此的手。


    “於婉茵的電話你也不要在意了。”鈴音補充道,“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老公身上就容易變成這樣,反應過激證明她內心空虛,不要搭理就好。”


    “於婉茵?……就是diamond的那個前女友嗎?哦,對對,上次吃飯的時候聽你提過,diamond的前女友和你的前男友結婚了。現在,你的前男友迴來找你,他想幫你,diamond的前女友是他的老婆,所以diamond的前女友知道了你的前男友想幫你不開心了,就打電話給你說要給你錢,是不是?這樣有什麽問題呢?”對於蔡誌亨來說,這樣複雜的邏輯關係要用中文理清楚還真是不容易的。說完了這句,他都忍不住要為自己鼓掌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感情上接受不了她的幫助……我說,你就不能把話說的簡單點兒嗎?”淑嫻感覺簡直被以上那段庸長繞口的敘述打敗了。


    “簡單點兒怎麽說?”誌亨一臉天真地問。


    一陣瀑布汗,無法迴答這個無厘頭的問題,淑嫻立刻轉頭過去咬住吸管假裝專心喝她的果昔。


    “好了,言歸正傳。”鈴音將話題接過導正,“下次於婉茵再打電話給你,你不想接就不要接起了,免得心煩。還有啊,你趕緊找個男人交往啊,身邊有男人了,什麽前男友就煙消雲散了,誰還敢來騷擾你?直接讓護花使者去處理!”


    坐在對麵的蔡誌亨一直一臉認真地聽著鈴音說話,當聽到最後一句,特別讚同式地緩緩點了幾下頭,然後轉過頭去直盯著淑嫻:“淑嫻,你的朋友說的很有道理哦。”


    “有道理個頭,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對男人過敏嗎?”淑嫻頭也不抬,繼續喝她的果昔。


    “到底是多嚴重的過敏啊?”誌亨保持著一臉認真,悄無聲息地伸過去一個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手背。


    “啊啊啊——你幹嘛?!!!——”金淑嫻理所當然地大叫起來,嚇得端菜上桌的小弟差一點兒打翻了手中的鮮蝦木瓜色拉。


    而坐在她身邊的陸鈴音也被此刻的狀態嚇了一跳,她對於淑嫻的“終極戀愛絕症”那一係列的症狀實在太有了解了,趕忙拍著她的背安慰:“深唿吸——慢慢深唿吸,多喝點水,來,給我看看,手上起疹子子了沒?想不想吐?要不要陪你去洗手間?……”


    “不是吧……”蔡誌亨無奈了。


    “別擔心,她還有的救。”鈴音用腳碰了誌亨的腳尖一下,暗示性地眨眨眼。


    “有得救才怪呢!……harry,以後不準靠近我三步之內,更更不準——絕對不準!——零距離接觸我!”淑嫻對於類似的狀況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狀態。


    “可是我們現在的距離連一步都沒有呢……”誌亨很無辜地說。


    “吃飯除外!”


    等到三人將桌上的意大利烤香茄、印度式烤雞肉卷、兩份色拉和一客無骨雞柳飯統統解決,餐桌上的硝煙終於完全散去。淑嫻招唿過來服務員要求買單,才知道,一小會兒前,蔡誌亨借著去洗手間的空檔已經把賬單給結了。這麽中國式的買單形式,也不知道這個在美國長大的大男孩是從哪裏學來的……不大習慣讓朋友請客的淑嫻隻覺得無奈,她堅持著要將自己的那份錢還給他,誌亨則寧死不從。此時,鈴音的手機響起,她便離開餐桌,退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鈴音接完那個電話,一迴到餐桌,她便告知遇到了急事,匆匆拿起自己的手袋,快速離開了新元素。留下麵麵相覷的一男一女,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才吞吞決定離開餐廳,各自迴家。


    走出餐廳,為了探尋一輛出租車,金淑嫻朝著太平洋百貨方向走去,而蔡誌亨則保持著三步左右的距離,亦步亦趨地默默跟在她身後。


    淑嫻走走又停停,每次停下來都迴過頭來看他一眼。每到這時,誌亨也停下腳步來,羞澀地將頭偏向一邊,卻沒有藏住嘴角的淺笑。


    “在幹嘛呢?你以為你幾歲了?”


    “你不是說要保持三步以外的距離嗎?”


    “那你別跟著我,趕緊迴家。”


    “不要,你不讓我靠近你三步之內,我做到了。難道連我怎麽走路都要管嗎?”他耍賴道,“隻有女朋友才能管得這麽多的。”


    “懶得理你。”淑嫻轉過頭去裝作不再管他,自顧自地向前走。


    各色霓虹燈與街燈點綴的街道上,一對可人的男女就這樣保持相同的步調走著,就連掛在嘴角的淺笑都那麽相似。


    這時,梅雨季的天氣在憋了好幾天之後突然換了臉——雨,嘀嗒嘀嗒,落了下來。


    “不會吧……”任憑雨滴落在腳邊、發梢和掌心,金淑嫻驚訝而無奈地輕歎。


    “快跑——”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蔡誌亨打破了“三步距離”的規矩,不知何時已經靠近身邊。他輕拍了一下她後背,兩人起步奔跑起來。


    雨越下越大,迫使兩人毫無選擇地躲進了vige對麵的一座小樓。綠色的牆體有些斑駁,使得這個建築被淹沒在周圍光鮮的高樓中。但,當兩人踩著嘎吱作響的木階梯走上二樓,抬眼便看見櫥窗裏滿貼了的極具創意的各種活動預告,他們便明白過來,這裏是一家別具風格的書店,名叫“老書蟲”。


    推門進入,眼前豁然開朗——隻見,挑高至少八米以上的寬敞房間明亮通透,蔓延地到處都是的書本從地麵擺列到需要用梯子才可以夠到的屋頂,曲線飄逸的的鮮橙色帆布天花板裝飾上掛著點點燈籠燈飾,浪漫靈動的鋼琴擺放在房間的一角,襯托著色彩繽紛的家具,氤氳飄香的咖啡蛋糕香氣將整個空間填滿了文藝與幸福的味道。


    也許因為不是周末,也可能是因為今日有雨,環顧四周,整個書店的人並不算多。一對看似旅人的中年外國夫婦占據了廳室一角,流連在書架前的金色長發外國人和坐在他不遠處穿著白色唐裝、翹著二郎腿看書的謝頂老人形成了一副具有視覺效果的畫麵。大廳裏有著提供餐飲的吧台和幾張高低不同的桌子,那能夠容納二十人的長桌上麵隻悄悄地坐著兩個似乎在溫課的學生。


    “好喜歡這個氛圍。”淑嫻不禁感歎出聲。一走進來就被這裏的氛圍深深吸引,在落座之前,她決定在書架間搜尋搜尋。


    走到一麵標著大大“china”的書牆前麵,其上放滿了關於中國的書籍。沿著書架,店主別具匠心地設立了一長條的書桌,頂部的幾盞小燈投射出暖黃的光,方便來客隨取隨讀。蔡誌亨跟到書架前拿起一本英文的旅行指南很認真的翻閱了幾頁。


    淑嫻不經意地問道:“準備去旅行?”


    誌亨很是認真地迴答:“恩,研究好了,將來可以帶你去環遊世界。”


    不理會他,她徑直沿著大廳往前走,來到一間粉色調的小屋。和之前的借閱廳不同,這裏的書籍主供出售,內容多是關於旅行、時尚、烹飪和中國文化等。付款台前幾盞小台燈渲染出溫情的氣氛,燈光灑到之處盡是有意思的東西:老北京黑白明信片、北京中軸線2015限量版台曆、遊覽北京的畫冊、牛皮紙製的手工筆記本、店推的文化衫、五彩斑斕的包裝紙和明信片等等。小屋儼然成為了一個向外國人展示北京文化的窗口。


    看到淑嫻拿著一本moleskin本本看了好久,誌亨忍不住建議:“我買了送你。”


    “不要。”


    “我要這本。”誌亨自顧自地向售貨員說道。


    “我說了我不要的。”淑嫻皺起了眉頭。


    “可是我想要呀。”他有些無辜地眨眨眼,“我想要你手上這本。”


    “給你。”


    將本子塞到他手裏,她轉過頭迴到大廳。看向左手邊的那麵兩人高的書牆,木製的架子上滿滿當當地擺放著八層不同科目的書籍。其中兩列用格子布條攔了起來,仔細閱讀布條上的英語標簽才知道,這兩列都是以前來過的作家留下的簽名書籍。所有書本都擺放得不那麽整齊,或高或低、或豎著或橫著,卻也不讓人覺得淩亂,反而有了幾分溫馨的家庭氣息。書牆的盡頭是一幅裝裱過的手繪景點地圖,標出了**、故宮、白塔寺、鼓樓等二十幾個主要的老北京景點,還有——書架前擺放著一架精美的小鋼琴。


    當淑嫻真正意識到那架小鋼琴那優雅的存在,是當音樂緩緩響起之時——


    不知幾時,蔡誌亨坐到了鋼琴的前麵,用無比溫柔的表情在流動的指尖彈奏出不可思議的樂曲。店員在曲調剛剛響起不久便為他關掉了旋於背景的藍調音樂,任憑那悠揚而舒緩,絕美中帶著幾分熟悉的音調溢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與窗外點點雨滴相宜相合,合成一幅完美的有聲畫卷——在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沉靜下來,時間停止,唯有樂曲與雨調的交合,辯證著事物存在的觀點——


    當餘音落下,室內沉默了幾秒,立刻從唯有的幾個客人處響起了意表稱讚的響亮掌聲。


    “厲害。”淑嫻也由衷地鼓掌示意讚賞。


    “kisstherain,獻給你的。”蔡誌亨紳士地合上琴蓋,溫和微笑,看向淑嫻。


    “這麽優美的曲子,應該彈給最值得你愛的人聽。”女孩帶著一絲防衛,輕扯嘴角,喃喃說道。


    “我現在就是這麽做的。”誌亨笑答。


    不想在曖昧升溫的情調中糾結於一個令她尷尬的話題,淑嫻轉身欲離開這一側書架邊。


    “淑嫻。”誌亨突然開口叫住她,“我明天陪你去見diamond吧。”


    “為什麽?”


    “我可以假扮你的男友。如果我這麽說,diamond一定會相信的,他會讓你通過初試的。”


    “可是……即使假扮我也不行,我的恐懼症……”


    “你看,我們現在站得這麽近,你並沒有對我過敏,證明你不是那麽討厭我的。”說著,誌亨又向前跨了一步。此時,兩人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近得可以看清雙方深邃眼神後的波動,嗅到彼此衣衫上的餘味。


    “harry,我真的不想給你添麻煩了。”麵對他突然的靠近,淑嫻隻是低下眼瞼迴避他炙熱的視線,身體那些奇特的戀愛恐懼症狀並未如她所盼的那樣,在此刻發作發難……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對誌亨的過敏反應在突然之間似乎痊愈了起來……


    感受到她內心的逃避,他卻不願挪開視線:“淑嫻,你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婚紗設計師,也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女孩,我要看著你贏得比賽,成為冠軍。而且,我今天見過旻香了,我知道你是那麽的心疼這個朋友。我可以幫你——請讓我幫你。”


    “harry……”抬起眼瞼,對上他真誠的眼,在這一刻,她……無法拒絕——


    “謝謝。”她輕聲應許。


    雨,還在繼續下著;夜,在這場優雅的小調中漸漸下沉。


    這個世界,就這樣,靜靜期待著,另一個豔陽高照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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