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霆命人準備的是商務車,就是為了讓我坐著舒服,我想著這樣我們兩個在後麵說說話也是舒適的,可沒想到他居然要自己開車,不叫司機來。


    “開迴去起碼七八個小時了,你行嗎?”我問。


    沈亦霆點點頭,然後又和杜禮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打開了車門示意我上車。


    我一看後麵那麽寬敞,而他一直要開車,就說:“我還是坐你旁邊陪你吧。”說著,我自己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這次的行程就這樣開始了。


    我們兩個一路上,有時聊天,有時沉默,也沒覺得路程很慢,就那麽順其自然的駛入了佩淩縣。


    當我看到那有些扭歪的指示牌,心裏真的是感慨萬千。


    我離開的時候,麗兒就那麽牽著我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這裏是我們的家,不能走,走了翠姨和我媽會找不到我們。


    我就是和她在這裏抱著,放聲痛哭,那哭泣中不僅僅有失去親人的痛苦,還有對未來無限的恐懼和迷茫。


    時隔這麽多年,這一片土地似乎沒有改變,至少給我的感覺沒有改變,親切而溫暖,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傷感……


    我一直扭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物,視線逐漸模糊,就在這時,沈亦霆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像是以此在給我力量。


    擦了下眼淚,我轉過頭,說:“我沒事。”


    沈亦霆放慢了車速,看了看我,然後說:“為我指路,我不知道後麵該怎麽走了。”


    我點點頭,指揮他穿過了很多狹窄的小道。


    現在已經快到五點了,黃昏初見端倪,有些賣水果和賣小玩意的婆婆已經出來了,我指著一個賣水果的攤位,和沈亦霆說:“我們這裏的石榴很大,最主要是特別的甜,吃了也解渴。”


    “那我們一會兒買一個。”沈亦霆說。


    “你看那個五顏六色的小包了嗎?都是這裏的婆婆們手工做的,她們動作很快,一天可以做兩三個。”我自顧自的說著,有一種如數家珍的感覺,總想著把我的過去通通講給沈亦霆。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還要應對我,車子越開越慢,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這也才意識到,我們還有的是時間,不必急於一時,於是安安分分的和他把車子開到了村子裏的公交車總站那裏。


    沈亦霆給了車隊頭子一小筆錢,他們就欣然同意我們把車停在了那裏。


    然後我們下了車子,沈亦霆從後備箱拿出了我們的行李箱,一大一小,我和他一人一個。


    “我們去旅館嗎?”我接過那個小的行李箱,問道。


    沈亦霆搖搖頭,指了那邊的參差不齊的平房,和我說:“杜禮已經安排了一個四合院。”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興奮起來,說:“那裏挨著這邊的小溪,早晨的時候可漂亮了,有時候能看到鴨子!”


    沈亦霆笑笑,說:“像個孩子一樣,怎麽當媽媽?”


    我一愣,聽他忽然這麽說話,趕緊看了看周圍的一些行人,低著頭說:“你說什麽呢?”


    “怎麽?不承認?”沈亦霆笑意見深,挑眉道:“是誰昨天一直在我懷裏說,‘我們要個孩子,我要給你生個女兒’。”


    我一下子紅了臉,心想自己昨天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可是記憶裏,我又隱約記得我昨晚一直抱著他,不停的和他說話。


    “你就騙我吧,我肯定沒說過。”雖然事實可能如此,但我死不承認。


    沈亦霆笑著搖頭,牽著我去了那邊的四合院。


    杜禮選的這處住所,離溪邊最近,但是和那些平房的距離就有些遠,看起來還挺獨立。


    沈亦霆推開了木門,然後把行李箱抬了進去,接著又用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


    裏麵收拾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古香古色的木頭家具,還有鋪著墨藍色刺繡床罩的仿古木床,以及精致典雅的剪紙窗戶,甚至是充滿情懷的燈籠造型的落地燈,讓這裏看起來充滿了古典韻味。


    “這裏……這裏簡直……”我驚歎的說不出來話。


    心想這村子裏還有這樣的好去處?怎麽我生活這麽久卻不知道呢?


    “先洗個澡,然後你帶我好好在這裏逛逛。”沈亦霆說著,然後就去打開了衣櫃的門,指了指裏麵,“這裏麵也有換洗的衣服。”


    我跑過去看到裏麵擺滿了我號碼的衣服,不由的問道:“既然準備了,還帶那麽多幹什麽?”


    “你不是喜歡收拾行李的感覺嗎?”沈亦霆理所當然的說。


    我覺得有些無語,真真是佩服沈亦霆的“寵愛……”方式。


    洗了個澡,把今天的舟車勞頓洗去之後,我換上了一條碎花長裙,然後搭配了一個米白色的針織開衫,就和沈亦霆出門了。


    現在,天色正處於朦朧狀態,一切都是有些似真非真的,隻不過村子裏有很多戶人家還喜歡點燈,所以這裏就像是古代那種華燈初上的繁華古街。


    隻可惜這裏沒有賣那種戲文裏提到過的花燈,那是古代的定情信物,如果這裏也有,讓沈亦霆為我買一個,想來最是浪漫。


    我和沈亦霆就這麽手牽手的走著,我指東指西的,和他分享我在這裏的點滴,沈亦霆始終很認真的在聽。


    當我們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我頓時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沈亦霆問我。


    我有些克製不住眼底的淚水,忍著不去看向自己的左邊,我告訴他:“從這裏往那邊一直走,就是我媽的足浴店。隻不過,現在不知道是什麽了。”


    沈亦霆聽後擁住了我的肩膀,跟我說:“我們過去看看。”


    我馬上搖搖頭,說道:“我不要。”


    沈亦霆許是覺得過去會勾起我以前痛苦的迴憶,所以把我拉到了一旁的街角,擦擦我臉上的淚,輕聲說:“我陪你。”“我知道你會陪我。”說著,我低下了頭,對我媽的思念在我心中如巨浪翻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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