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有意無意的話,我手上不覺輕柔了許多,再瞅瞅我倆懷中孩子的眉眼,好像也平添了三分俊俏。托在繈褓下的指尖微貼在他的手腕內側,那一點似乎變得異常敏感,我甚至可以清楚的數出他的脈動。周圍的空氣慢慢沉澱,我盯著孩子漸漸睡熟的臉,忽道:“她叫書兒。”

    說話間,曉筱無聲來到距我倆幾尺開外站定。我向她遞了個眼神,她便細步趨前,欠身道:“事已辦妥。”接著,手上一輕,女嬰已穩穩的躺在她懷中。心裏像是和手中一樣突然空了,生出些許惋惜,我收迴手臂背在身後,吩咐道:“在你家鄉給她找戶好人家。”曉筱是南嶺縣人,那兒位於大莫和翦的邊界,離帝都遠,人也靠得住。曉筱看了看孩子,斟酌著開口道:“殿下,曉筱越逾。這孩子若留著,恐是個……禍害。”我安慰的拍拍她肩膀,笑道:“留下吧。”並非我心軟,隻是手上沾了太多條人命,總得給自己積點兒陰德。況且,這孩子,我喜歡。

    曉筱不再多言,欲行禮退下。感覺最近似是跟她生分了許多,我玩笑道:“曉丫頭,你頭一次還嚇得直打擺子呢,現在膽子居然比本宮還大了。”她愣了下,繼而縮縮脖子,憨憨樂道:“曉筱哪兒這麽出息了。不過跟了殿下幾年,好歹也得長進點兒,不能給您丟臉啊。”我彎彎嘴角,揮手讓她下去。瞧這番話說的,謙遜恭維恰到好處,她真是越來越有總管的樣子了。我該喜該憂?

    “習慣就好。”初塵低沉卻不失柔和的聲音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響起,簡單的四個字,沒有悲憐或涼薄,隻有淡淡理解和支持,讓我像找到了依靠般安下心來。迴頭朝他釋然的笑笑,我正了正臉色道:“你該肅清身邊的人了。我的密函丟失了四天,你居然不知道?”若非走漏消息之事他亦是受害者,我真懷疑他知情不報。

    聽我這麽問,他臉上的笑沒了溫度,種種情緒在黑眸深處一閃而過,最終冷冷道:“隻怕我不小心清了誰,被安個犯上作亂的罪名。”一瞬間的迷茫後,我便馬上明白過來。是啊,珀嶽氏族長子隻身遠赴莫國,奉國上麵的人又怎會放心?原來我們這場交易,涉險的不隻我一人而已。

    在院子中站久了,寒風順著被吹散的衣領鑽進骨子裏。初塵抬頭望著落葉,歎道:“要變天了。”我卻直直看著他:“變天不可怕,可怕的是變心。”喜貴的背叛,曉筱的疏遠……人心隨時都會變,讓人看不見,摸不著,所以我隻相信能牢握在手的權利。初塵,你可以讓我相信一次人麽?

    他垂下眼簾,片刻後看向我的目光澄清一片,卻是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可知珀嶽氏為何子嗣不旺?”我搖頭。他麵含微笑,仿佛是在敘述一個古老卻依然甜蜜的故事:“兩百年前,老祖宗在‘九門之變’中敗北,家族一夜之間金銀散盡,權勢落空,成了皇上掌中傀儡。她用我們在外打拚出的名聲開賭場,青樓,大肆斂財。如今百姓皆道奉國公貪財好色,欺壓窮人,做盡不義之事,皇上現雖對她畏懼三分,終有一天要替天行道。誰人知曉背後的真相?當年,為防我族死灰複燃,皇上竟下旨:珀嶽一族世世代代,生子則嫁入皇室,所出子女不可襲位;生女則逢單戍邊,逢雙……必溺。最後一條,前些年才被當今皇上廢除,說是施仁政,其實是怕我們被逼急造反罷了。”他笑得愈發溫和:“你知道麽,我四歲那年,興衝衝的去看剛出生的二妹,卻見產公把她抱走了。娘什麽都沒說,隻顧著照看爹。我好奇,偷偷跟在產公身後,然後就看見,他把二妹放進了水桶。”“別說了。”我打斷他。迴憶無用,隻能徒增痛苦而以。不忍看他的笑,因為我也曾這樣笑過。傷心到極致卻不能哭,笑便自然而然的出來了。他表情未變,定定看著我,繼續道:“我們攛掇官員們挑起戰事。三妹年紀雖小,卻在捉拿邊關馬賊時屢立奇功,這戰爭便給了我們珀嶽族機會。還有……”他的聲音是壓抑的平靜,“為了做個德才兼備的太子君,我準備了十二年,就盼著能早些嫁進去,好在宮裏接應他們。”頓了頓,他莞爾道:“可我現在好像不想嫁了。你說我這樣想,會不會成為家族的千古罪人?”

    他的唇在月光下泛著青白,我上前一步,將他擁入懷中。果然,他身子和我的一樣冰涼。今夜真的很冷,兩個凍僵的人抱在一起,就可以取暖了吧。感到他慢慢抬起雙臂環上我的腰,越來越緊。聽他在耳邊低低道:“我們不能輸。”我笑了:“我們一定會贏。”的我們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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