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胡氏阿蓮給王爺請安,叩謝王爺救命之恩。”


    一道嬌怯的聲音落入耳中,馬車微緩,還不待護衛開口,就聽……


    “敢問這是湛王府的馬車嗎?”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隻要容傾還能吃飯。那麽,任何事都不算是事兒了。


    麻雀聽言,忙點頭,“好!奴婢等下去了,就去準備食材。”


    容傾抬眸,扯了扯嘴角,“到了莊子上,今天晚上吃暖鍋吧!”


    “小姐,您餓不餓?”憋了半天,憋這麽一句。


    麻雀坐在一旁,看著容傾,嘴巴動了幾動,想說些什麽。可又不知從哪裏開始,最後……


    容傾坐在馬車內,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坐著,不動不言。


    ***


    不過,先皇躺在皇陵,看著他的後輩隻是手足互作,而沒有手足相殘,說不定會頗為欣慰也不一定。畢竟,都是隨了根兒呀!


    皇家規訓中終究還是少了一條。


    為了作兄弟,而拋下朝政不理的……這又開了先例呀!


    自古君王,為了美色不上早朝,拋下政事不理的常常聽聞。可是……


    胡公公疾步跟在後,看著春風滿麵,心情大好的皇上。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終於輪到他‘安慰’雲珟一次了。看來今天他會很忙,很忙呀!


    哈哈哈!


    太後出牆了,皇後和太子謀反了,以往雲珟和雲陌這兩個混賬,總是拿這些事兒來‘安慰’他。現在……


    “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早說。”皇上說著,大步往外走去。


    “是……唔……”一應,挨了一腳。


    “容傾離家出走了?”皇上緊盯著三皇子問。


    “父皇,胡家那邊我就不跟你去了。”三皇子說著,起身,一派嚴肅道,“我還要去寬慰皇嬸,皇嬸她離家出走了,現在身邊正是需要人的時……”三皇子話未落,被皇上打斷。


    好久沒微服私訪了,也到了該體察體察民情,看看有什麽冤情和訴求的時候了。


    “跟朕更衣!”


    “老奴在。”


    聽完,皇上轉頭,“胡公公!”


    皇上聽著,眼中光彩四溢。第一次感覺,三皇子的聲音是如此悅耳。


    “是……”三皇子應著,嘿嘿一笑,眉飛色舞的講起來,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那般那般!


    “什麽情況,仔細的說!”


    “是,是……”


    一眼瞪去,“少廢話!”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感覺,油然而生。


    什麽父子連心。什麽理解他的心情。聽三皇子這麽說,再看三皇子那沒正形的樣子,皇上……


    三皇子討巧賣乖的話說完,皇上臉色卻是不甚好。


    三皇子看著皇上,肅穆道,“父皇,您的心情兒子理解。所謂父子連心,這話果然一點兒不假。想兒臣當時聽到這話,也是激動的渾身直哆嗦,就怕是假的。所以,特別親自去探究了一下,直到確定是真的,這才來稟報父皇的。”


    皇上說出這等重的話,是因為不容許三皇子如此編排湛王嗎?妥妥的不是呀。皇上穩穩的是擔心看不到樂子呀!如此……


    三皇子直吞口水。


    這話重的……


    皇上感覺什麽被點燃了。豁然起身,大步走到三皇子跟前,直直盯著他,沉聲道,“雲榛,這事你若敢信口開河,朕就剝了你的皮。”


    姘頭?


    難道侍衛當時要稟報的竟是這起事嗎?


    前幾日有侍衛來稟報,說:京城之中又響起了點兒關於湛王的流言。隻是,皇上當時忙著別的事兒,直接擺手讓人退下了,沒甚興致聽。這些年了,湛王就沒安生過,鬧出點兒流言什麽的,皇上早已見怪不怪了。心裏這麽一想,過後,也就忘記了這茬事,現在聽三皇子這麽一說……


    少時,皇上眼睛眯了眯,不由想起點兒什麽。


    看著瞬時死寂的禦書房,三皇子一撩衣擺坐下,自感威震四方,分外滿意,搖腿得瑟。


    此言一出,四方皆靜。


    “父皇,我皇叔找了個姘頭,你知道不?”


    如此命令,禦林軍還真是習以為常了。執行起來毫無壓力,領命上前,剛伸手,就聽三皇子一聲吼……


    “是!”


    “把他丟出去。”


    “在!”


    “禦林軍!”


    皇上嘴角歪了歪,不管怎麽聽都感三皇子是在罵他!


    三皇子話落,胡公公嘴角猛抽。


    三皇子聽言,眼睛大亮,“父皇,您跟皇叔果然不愧是兄弟呀!”


    皇上聽了,不溫不火道,“你不是一直看顧家女兒不順眼嗎?不是一直想作她嗎?如此正好,隻要你沒了。那麽,她嫁過去直接就守寡了。”還有什麽,比這樣作她更徹底的呢?


    “父皇,這軟筋散兒子可是絕對不能再吃了。不然……虎毒不食子呀!父皇,這個戒律您可一定要守住呀!”


    聽到這幾個字,三皇子腿肚子直哆嗦。


    軟筋散!


    皇上抬了抬眼簾,看他一眼,“軟筋散還沒吃夠?”皇上對三皇子立功一說完全是充耳不聞。


    胡公公低著頭,也該習慣了。慣常闖禍,慣會貼金——這是三皇子的特點。隻是,這次往臉上貼金的名頭又大了些,立功了?三皇子越發的敢說了。


    三皇子話出,皇上看一眼寫壞的字幅,冷哼。還真是立了個好大的功。


    “父皇,父皇……”三皇子還不知他一開口又闖了禍,滿臉歡喜,歡天喜地的跑進來,看著皇上,眼神灼灼,“父皇,兒子今天立功了。”


    闖禍,三皇子天生的本事。


    有時,真是不得不佩服三皇子的本事。人家舉手投足之間,時時刻刻都流露出闖禍的氣質!


    胡公公偷偷看一眼,眼簾垂下。三皇子一嗓子,皇上這幅寫了將半個時辰的字廢了!


    聲音入耳,皇上手滑了一下,看著劃出紙外的黑墨,皇上臉色瞬時不好了。


    “父皇,父皇……”


    皇宮


    湛王聽了沒說話,靜靜看著容傾馬車走遠,心口悶的不行。


    “主子放心!”


    “派人跟著。”


    看著鍾離隱的背影,凜五就一個感覺:不行好事兒!


    剛剛都已走到王府門口的人,現在看王妃不在,直接掉頭走人了。鍾離隱這明顯奔著王妃才踏入王府大門的意圖是不是太明顯些了?雖然他現在所去的方向跟容傾相反。但……


    看著鍾離隱的背影,凜五不由皺眉。


    想著,鍾離隱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不過,發生什麽事兒已經什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湛大王爺終於惹到容傾了。更重要的是,他恰好的趕上了。不得不說,來的真是時候。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呢?


    這猜想出,鍾離隱又隨著否了。這種膈應容傾,惹容傾傷心的事兒,容逸柏不會做。如此……


    湛王那姘頭,是容逸柏給牽的線?所以,小九兒才一次惱了他們兩個人?


    “狼狽為奸?!”輕喃一句,扯了扯嘴角。湛王和容逸柏,這兩個不睦的人,什麽時候也坐到一條船上去了。難道……


    看看挨了罵又挨了踢的湛大王爺。再看被容傾擠兌一句的容逸柏!


    而一邊的鍾離隱……


    因為太意想不到,因為每天守著門心裏也慣是無事。所以,表麵精悍幹練的護衛,此時心裏八卦翻湧,各種臆想不斷呐。


    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沒想到這話竟然是真的呀!更沒想到,王爺也好這口呀!


    王爺有姘頭這事兒是真的?若是……我天!


    王妃那麽大火氣,難道……


    湛王府護衛站在門口處,看著從來‘以夫為天’的王妃,此時對王爺大動肝火,不止動了口,連腳都動了。那一踢……眾護衛垂首,表示什麽都沒看。低頭入定,心裏卻忍不住猜了一丟丟。


    容逸柏摸摸鼻子,站在原地沒動。這會兒追上去,怕也隻是挨踢。


    容傾冷哼一聲,抬腳上馬車,驅車離開。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想想容傾經常掛在嘴上的這句話。容逸柏老實道,“說的是湛王爺,還有……我!”


    容逸柏想說不知道。不過……


    “狼狽為奸這句話,哥哥知道說的是誰不?”容傾盯著容逸柏,不鹹不淡道。


    容逸柏反射性的抬腳跟上,剛走出幾步,見容傾猛然轉身,容逸柏心裏一虛,即刻刹住腳,定定站住,看著容傾,試圖裝無辜。


    小腿上挨了一腳的湛王,受著那股疼,直直看著容傾的背影,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棒槌?什麽意思?


    “你個棒槌!”丟下一句話,容傾甩手離開。


    且聽這聲,雖極力壓抑,可聽著……疼呀!


    湛王幾不可聞的悶哼聲入耳,凜五瞬時閉嘴,隨著默默移開視線,被踢了,咋就一點兒不意外呢!


    “嗯……”


    凜五真是替湛王著急了,疾步上前,“主子,屬下看……”話未說完。


    多說多錯呀!湛王每一個字,聽著都是火上加油。


    這天下唯我獨尊的大男子氣勢,這會兒怎麽看,怎麽傷眼!


    心裏真忐忑有什麽用?看看這通身矜貴睥睨天下的氣勢。隻看出你依然不可一世了。


    心裏再焦灼有什麽用?臉上完全是喜怒不形於色,沒人看出你那點心焦了。


    聽著湛王就算是焦急也依然不顯分毫。聽著更似發號施令的語氣。這時,皇家教育的弊端完全顯露出來。


    “容九,有話迴王府說。”


    去哪裏都告知了你了,你一現在拉不下麵的人,之後馬不停蹄的追過去,然後關起門來,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何必定要要求王妃這時迴府呢?


    再說了,王妃不是都已清清楚楚的說了嗎?她隻是去莊上。


    當然了,湛王拉著王妃不鬆手,定然也是因為心裏焦灼。可是,再如何,這會兒也要順著王妃。


    你一犯了錯,還被抓個正著的人,這時候還強硬個什麽勁兒?這時候要的是乖順,乖巧。


    凜五看此,差點沒翻白眼。第一次發現,他家主子竟然還是個實心眼,死心眼。


    容傾說完,掙脫雲珟的大手。然,男人卻是繃著臉不鬆手。


    容傾聽了,卻是沒動,看著湛王平靜道,“雲珟,我這會兒心情不是太好,跟你進去的話,我擔心情緒失控一不小心說出什麽令自己後悔的話。所以,我先去莊子上待兩天,兩天後我就迴來。”


    這大庭廣眾之中,這眾目睽睽之下。湛王不論心裏怎麽個滋味。就麵上,低頭作揖,小聲求好認錯這種事兒,湛王還是做不到。不過,若是換個地方,換個場景,沒了觀眾。那麽,湛王怎麽哄容傾都很樂意。比如……在被窩裏。


    湛王嘴角垂了垂,伸手握住容傾手腕,“迴府說。”


    凜五暗腹:看來,王妃這次是真的火大了。以前主子作的厲害,王妃最重也是罵聲混蛋。可這會兒,卻是連混蛋都不罵了,直接都是冷言冷語了。這涼淡的話,主子聽在耳中怕比罵一句還更加不適應吧!


    說什麽是什麽,包括孩子的事。那也是說了不要,就欲動手拿掉呀!


    湛王這是妥妥的被擠兌了。


    這是誇讚嗎?不明內情的,或許感覺是。可知曉內幕的……


    容傾聽了,點頭,“我信你。你從來都是說什麽是什麽。大丈夫一口吐沫一個釘,你從來都做的極好。”


    “我沒有!”湛王直直看著容傾道。


    聽到這話,容傾抬眸,看著恰時飛身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開口,“三皇子剛剛說……”


    紅顏知己?


    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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