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熙熙攘攘的鬧市,容傾卻更顯寂寥!


    要去找容逸柏嗎?不能去!


    此次情況跟以往每次都不同,去找容逸柏,她是舒服了,可容逸柏卻麻煩了!


    該去哪裏呢?


    想著,低頭,摸摸荷包,歎氣;沒錢!


    該怎麽辦呢?


    也許,她該去碰個瓷,這樣一來,看大夫,吃飯說不定都有人承包了。而且,也有地方可去了。


    容傾想著,扯了扯嘴角。不過,就她現在這模樣,人家看到她都退避三舍吧!想碰瓷她這腿腳都跟不上。


    “那個,請問姑娘可要喝茶嗎?”攤位老板看著容傾,有些忐忑,卻還是忍不住一問。


    一身塵埃,點點血跡,麵色發白,頭發淩亂,容傾現在這模樣實在是狼狽的可以,就跟剛被那個什麽了一樣。


    但就算這樣老板也不敢趕人,因為容傾剛剛可是從湛王府的馬車上下來的。這一細節,老板可是看得清楚。所以,為了不給自己招禍,還是客氣點兒好。做生意嘛,講究一個和氣生財!


    容傾聽了,抬頭,幹幹道,“那個,我沒錢!”


    “呃……”這話直白的,老板一時啞然。


    這個時候,就是舍臉皮的時候了。


    “老伯,我能在這兒坐坐嗎?不需要太久,我歇會兒就走!”容傾按按腿,無力道,“我有點兒走不動了。”


    老板聽言,也不好趕人,“那你在這兒坐會兒吧!”


    “謝謝老伯!”


    老板擺手,“不謝,不謝!”說完,就去忙活了。其餘一句不曾多問。


    京城掙錢的門路多,是非也多。凡事少打聽準沒錯!


    至於容傾,她是湛王妃。可在老百姓這裏,對她也隻限耳聞。真正見過她的卻隻是少數。


    平日不出門,出門有馬車,認識她的不多。


    “姑娘,喝杯茶吧!”忙活之後,老板忽而端來一杯熱茶放在容傾跟前,看著容傾道,“不收你錢!”


    容傾聽言,伸手接過,繃在手裏,“謝謝老伯!”手太冷,碰觸到熱騰騰的茶杯,點點刺痛。


    老板搖頭,“不用謝。倒是你,我看你傷的不輕,還是趕緊去醫館看看吧!”可千萬別倒在他攤上。那樣,他可就說不清了。


    老板的潛意詞,容傾聽的出,點頭道,“我喝完水就去!”


    老板聽了,沒再說什麽,繼續張羅忙活。


    容傾低頭,抿一口茶水,熱水下肚,感覺暖和了些許。


    “小……小姐!”


    聽到聲音,容傾不覺抬頭,看到眼前人,微微一愣,“冬……冬菊!”


    冬菊——容傾大婚前,容老夫人送給她的陪嫁丫頭。在成親之前,容傾曾給她們四個丫頭一次選擇的機會。其他三人,是選擇跟她入王府。而冬菊,是要了賣身契,未跟她入王府。


    “小姐,真的是您?”冬菊看著容傾那副模樣,神色不定。


    看著冬菊那驚疑不定的樣子,容傾扯了扯嘴角,“你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奴婢挺好的!”冬菊說著,趕忙解開身上大氅給容傾披上,緊聲道,“小姐,發生什麽事兒了呀?你怎麽傷成這樣呀?”


    “沒什麽事!”容傾沒迴答,看了一眼冬菊的針線籃,隨意道,“去買針線嗎?”


    “沒有!是繡房的胡姑姑讓我出來轉轉,看能不能畫出點兒新花樣。”隻是沒想到這麽巧合就碰到容傾了,還是這麽一副模樣。


    容傾聽了,點頭,未再多言。


    見容傾明顯無意跟她多說什麽,冬菊也不敢再多問,隻道,“小姐,您準備去哪裏?奴婢送您!”


    去哪裏呀?


    容傾垂眸,靜默少頃,放下手裏茶杯,看著冬菊問道,“你身上有錢嗎?”


    “呃……有!”冬菊說著,就去翻弄荷包,“就是不太多!”


    “夠找輛馬車迴容家就行!”


    不是迴王府,不是迴馨園,而是迴容家!


    冬菊聽言,不多問,不多言,不遲疑道,“小姐您在這裏等一下,奴婢馬上去找馬車過來。”


    “好!”


    ***


    湛王帶容傾離開之後。皇後即刻派人把各家小姐也都送了迴去。


    迴到府中的各家小姐,除了眼睛看到的之外,其餘一句不敢多言。妄加猜測更是一點沒有。


    那一場屠殺猶在眼前,那一股血腥之味仍在鼻息縈繞不散。湛王的暴虐,印刻在心,憶起心顫,畏懼入骨!


    一次出手,極致震懾,誰敢妄言!


    別說三皇子隻是意外親到了容傾,就算是有意親到了,看看那堆積如山的屍體,誰敢多言?


    這一次,各家官員,女眷,不需要任何人交代,均是沉默的厲害。對於這一起事,嘴巴都閉的緊緊的,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因為,他們都清楚,這件事還沒完。若是不想惹火燒身,首先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別讓禍從口出!


    ***


    坐上馬車,容傾並未讓冬菊跟著同去,而是自己乘車迴了容家。


    冬菊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告知容逸柏一聲。繼而,抬腳去了馨園。


    容傾離開,老板鬆了口氣。同時若有所思,剛才隱約聽到她們提到容家?小姐,那女子是容家小姐嗎?


    從湛王府馬車上下來的容家小姐……老板想著,臉色乍青乍白,變幻不定!咽口水。對她,他好像也沒做什麽大不敬的事兒吧。


    湛王府


    容傾是被湛王驅逐了。可她的動向,凜五卻沒忽視,暗中派人盯著,時刻關注著!


    湛王暴怒!


    容傾不得好!


    可是,隻要這休書沒出。那容傾就還是湛王府的王妃。她的動向,必須掌控。不然,萬一湛王要帶人時,他們還要現找人。那就是他們失職了。


    再說了,湛王跟容傾兩個人鬧別扭,也不是第一次了。隻是,這次情況比過去都嚴重了些。但是,這又如何?隻要容傾還活著,就有再次和好的可能。


    容傾哄起人來,那可是一套一套的。而湛王偏也吃那一套。所以,看後續吧!


    容傾的動向關注著,這次的意外探查著。該做的一件不能落下。且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凜護衛,王妃迴容家了!”


    聽到暗衛的稟報,凜五鬆口氣,還是該歎氣!


    沒直接去找容逸柏挺好,出嫁女遇事迴娘家十分正常。不過,容傾這一迴容家,也就意味著,她跟主子之間又僵持住了。


    但也能夠理解,直麵主子的怒火,那需要的不止是勇氣,還要有精力。就容傾現在的身體情況,精神狀況,她什麽都做不了。


    隻是,她這麽一躲,他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繼續守著,有事即刻來報。”


    “是!”


    湛王迴來了,可容傾卻不見蹤影。顯然,肯定是又出什麽事兒了。意識到這一點,府內下人,包括後院姨娘瞬時更為沉寂,謹慎了。


    這個時候誰出幺蛾子,誰倒黴!槍打出頭鳥,這句話最適用。


    容家


    宮內遊樂,容家大房和二房也各去了一個小姐。雖他們老子的職位夠不上,可容霖的職位夠,再加上還有容傾這個王妃堂妹。所以,也被召去了!


    隻是,雖同是容家人,可現在跟容傾身份相差太多。在宮中跟容傾接觸卻是不多。


    接觸不多,可該經曆的卻都經曆了!


    那一場廝殺,那血淋淋的場麵。致使迴到府中以後,容雨如和容雨珍—兩人就躺到了,受驚過度!


    容雨如——容家大房嫡出五小姐年方十五。


    容雨珍——容家二房嫡出七小姐年逾十四。


    躺到了不是暈倒了,繼而,該知道的容家上下也都知道了。心裏那個翻湧自是不用說。


    而現在看到容傾迴府,眾人那個心情,不止是糾結!


    容琪看著容傾,眉頭皺的都能打結了。容霖什麽都沒說,派人請了女醫先給容傾看傷。至於府裏人,一句話,誰妄言,妄動,一律趕出去!


    這話,還真不用容霖交代。想想湛王,想想湛王府護衛的大刀,就算心裏翻騰的再厲害,嘴上也不敢多言一句。話多,那是跟自己過不去呀!


    不過,容傾選擇在這個時候迴容家。容家上下那是沒一個歡迎的。


    風光的時候沒想到容家,現在遇事兒了想到容家了。哼,沒見過這麽不孝順的。


    父愛無私,父愛如山,這句話顯然不適用在容琪的身上。當然了,對容琪,容傾也同樣不是一個孝敬的女兒。


    容家並不是她的避風港,她現在的處境,沒人喜歡她待在這裏。


    風光時,她的情緒於他們都是不小的事。而現在,管你是苦,是悲!


    “王妃背後傷的不輕,還有些發熱。好在內裏無礙,我開幾副藥,讓人好好伺候著,靜養著,應該無大礙!”


    聽完女醫的話,容霖頷首,給了診金,讓管家把人送出府。在院中靜站良久,抬腳走入屋內。


    容傾已換過衣服,在軟榻上靜靜坐著,看到容霖,輕喚一聲,“祖父!”


    容霖看著她,在一旁坐下,淡淡道,“我去讓下人煎藥了,一會兒把藥吃了,休養一陣子就沒事兒了。”


    容傾聽了,點頭,“謝祖父!”


    說話,兩人一時靜默。


    沉寂,良久,容霖開口,“王爺他……”開口,既頓住。


    容傾抬眸,靜靜道,“王爺心情不是太好。”


    容霖聽言,皺眉。


    容傾淡淡一笑,“容逸柏在城外還有一處莊子,環境不錯,王嬤嬤也很好。我去那裏養病應該最合適。”


    容霖聽言,直接問,“把你送到莊上,王爺知道會怎麽想?”


    “他……”容傾扯了扯嘴角,“他什麽都不會想。”


    “什麽意思?”


    “他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想聽到我的名字!”不過,會不會提到就不好說了。隻是,在氣頭上被他提及,那注定不會是好事兒。


    一段時間內,不想聽到她的名字?!這句話,聽在容霖的耳中,被迅速理解。從另外一方麵理解!


    “三皇子他……現在怎麽樣?”


    湛王把容傾從宮中帶出,又把她丟下的原因;必定是為三皇子救她,還有那意外的一個碰觸有關係。男人,沒有不在意這個的。就是一般人也忍不了,何況是湛王爺!


    那一意外,華美的講:三皇子是因為十分敬慕湛王。看在湛王的情分上,三皇子才會舍身去救她的。而,那碰觸,純屬意外。


    但,拋開那一層虛偽,端看皇家親情的真實。那……三皇子會冒險救容傾,真的單純是因為湛王的關係嗎?怕是,不可能吧!


    如非因湛王。那麽,又是因為什麽呢?一個答案,無需深思,已然唿之欲出!


    容傾聽言,臉上那一抹淺淡的笑意,完全隱沒。直直看著容霖,靜默不言。


    清亮,透徹,平和,平靜!


    這樣一雙眼眸,忽而讓人難以直視,容霖不由移開視線,隨著起身,肅穆道,“這次的事兒,容家上下不會多言一句。但,容家如何,世人如何都不重要,關鍵是湛王爺他會怎麽想。”


    湛王爺相信容傾跟三皇子之間什麽都沒有,那才是緊要的。


    湛王信,世上沒人敢多言一句,更不敢非議一個字。反之,湛王若不信;不止容傾要遭殃,於容家也會是一場災難。


    容家教出來的女兒,做了湛王妃,卻還勾搭皇子。這若是坐實,殺頭都不為過!惑亂皇家,死不足惜!


    很多事兒,都在湛王的一念之間。


    “若是可以,你還是迴湛王府比較好。凡事跟湛王爺說清楚。”


    “祖父的話,我聽到了,我會好好思量。”


    容霖聽了,看著容傾那平靜的模樣,凝眉。聽到了有什麽用,關鍵是她得開竅呀!


    想著,容霖繃著老臉,硬著頭皮道,“對男人,你要懂得柔弱。你現在的狀況,很合適!”


    聽到這句話,容傾差點笑了,不由反問一句,“祖父覺得湛王可是憐香惜玉的人?”


    一言出,容霖瞬時噎住。


    錢權不缺,性情極惡,又完全不好女色。男人如此,簡直是折磨,對他完全無從下手。


    容霖憋了好一會兒,憋出一句話,“王爺既娶你為王妃,那麽,在他麵前你自是有些不同的。所以,你多思量一下吧!”


    容傾點頭,“我知道了……”


    “公子!”


    “嗯!”


    門口聲音落,容傾眼簾微動,轉眸,容逸柏身影映入眼簾。


    進門,視線直落容傾身上,上下打量,見到她尚且安好,容逸柏麵色舒緩下來,才轉頭看向容霖,“祖父!”溫和依然。


    容霖點頭,“你陪王妃說說話吧,我看藥煎好了沒。”說完,抬腳走了出去。希望容逸柏說點有用的。


    容霖離開,容逸柏在容傾身邊坐下,抬手撫上她的額頭,“有些發熱了。”


    “應該是迴來的時候涼著了。”迴答的夠避重就輕的。


    “難受嗎?”


    “有點兒!”


    “我是問心裏!”


    容傾聽言,無意識一笑,“好像也有點兒。”


    “難受也是應該的。”


    湛王會寵她,可終究不能給予太多的包容。


    容傾低頭沒說話!


    容逸柏看著,忽然伸手把容傾擁入懷中。


    容逸柏突然的舉動,容傾不由一愣,怔忪間,容逸柏聲音耳邊響起,“你沒事兒,我很高興。”


    話入耳,容傾喉頭一緊,心頭酸澀,“能再見著你,我也很高興。”


    “嗯!”伸手輕撫容傾垂落在後背的長發,容逸柏聲音染上點點波動,更多柔和,“很感激,謝謝三皇子救了你。”


    “嗯……”低頭,埋在容逸柏肩頭,淚水潤開。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隻是累!


    相比很多人,湛王對她已是足夠的寬容。能活著,她該感激!可是作為夫妻,她沒法時時,處處都讓他滿意。


    他太過敏感,強勢。而她有時也會累。也許,她就算再用心,也無法達到他想要的那個絕對。


    他每一次情緒的波動,於她都近乎一個劫數。


    喜歡他,決心好下,事難為,她也會泄氣!


    此次事,他心不愉,她亦不歡喜。


    彼此為夫妻,怎會不在意!怎會完全無所謂!


    皇宮


    中飯之後,太後剛躺下……


    “太後,皇後娘娘來了!”


    太後聽言,按了按眉心,淡淡道,“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桂嬤嬤皺眉,稟報道,“是為上午的事兒。皇後娘娘言,剛湛王府派人過來了!”


    桂嬤嬤話出,太後瞬時睜開眼眸,“讓她進來!”


    “是!”


    桂嬤嬤領命走出,少時皇後走進來。雖極力按捺,卻仍難掩匆忙。


    太後看此,眉頭瞬時皺起,不待皇後開口,既道,“雲珟說什麽?”


    皇後也繞彎,臉色很是不好,道,“三日後,他要結果!”


    太後聽言,凝眉,“什麽意思?”


    皇後麵色緊繃,“事在宮中發生的,容傾是在宮中受傷的,查清一切自然有我這個皇後來做,他等著看結果。三日之內,他要兒臣交出一個人去。”


    “交出一個人去?”太後眼睛微眯。話說的簡單,可讓雲珟滿意,卻絕對沒這麽容易。這一點太後清楚,皇後也明白。


    “他說要一個人。可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才能滿意?”


    幕後黑手一定要死。可除此,雲珟他還想誰死這才是關鍵。


    皇後說完,太後一時沉默,凝眉,沉思。


    皇後更是心焦的厲害,早知如此,就不讓錢嬤嬤去請容傾入宮了。沒得生出這麽些糟心事。被皇上斥責不說,關鍵雲珟這一關要怎麽過?


    雲珟那個閻王,那是連皇上都束手無措呀!頭疼的厲害。


    不過,她倒是也很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搞這樣的幺蛾子!想著,皇後眼中溢出煞氣。


    靜默,許久,太後開口,“除此之外,他還說了什麽?”


    皇後搖頭,“其餘什麽都沒說。不過,就算不說,有些事兒也很清楚。他若不滿意,那麽,就定會生出一些事兒出來。”


    太後聽言,冷哼,“怎麽?這次又想禍害莊家?”


    皇後抿了抿嘴,幾乎不可聞道,“我擔心不止是莊家……”


    皇後話出,太後眉心一跳,直直盯著皇後,沉聲道,“你想說什麽?”


    皇後苦笑,壓低聲音道,“兒臣擔心……他會動太子!”


    此言一出,太後抑製不住都變了臉色,沉怒,“他敢!”


    他敢?他確實敢!


    馬球場上那一場屠殺,雲珟心火有多大,皇後看在眼裏。他一怒,沒什麽做不出的。


    這次的事,十有*是戳到雲珟敏感處了。有人不讓他高興,那麽,他就會讓你更加不高興。所以,皇後不得不防,也不由由此一想。


    莊家!太子!


    太子!莊家!


    兩者都重,可非要選一樣的話。不用說,太子才是最關鍵的存在。隻有太子安好,一切才有盼頭。可是雲珟……


    太後惱的不行,可就算心裏氣的直哆嗦也不能發作。因為跟雲珟鬥氣,對她們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沉怒之後,太後隨著平靜下來,臉上盈滿戾氣,“查,給哀家徹查。無論是誰,都要給我揪出來,嚴懲不貸!”


    “是!兒臣知道了。”皇後想要的就是這麽一句話。現聽到了,也不再多言,隨著起身,“母後你歇著,兒臣現就著手去查探。”


    “去吧!”


    皇後離開,太後眉頭緊鎖,沉默許久,開口,“桂嬤嬤!”


    “老奴在!”


    “你去請三皇子妃過來一趟。”


    桂嬤嬤聽言,眼簾微動,隨即應,“老奴這就去!”


    看著桂嬤嬤離開的背影,太後麵色凝重。


    容家


    等熱退了,送她去莊上。容傾頷首,隨著沉沉睡去!


    看著容傾燒的酡紅的臉頰,容逸柏眉頭皺的緊緊的!


    那個男人,他若願意。護,能護你一個極致。同時,傷,也能傷你一個徹底。


    對那個男人,用情,傷心;不用情,傷身,他亦難容!


    對他動心太容易,心傷也會成為必須!


    跟他結夫妻,除了用心,用情,唯他至上也是必須。


    得他寵,被他護,享那富貴的背後,承載太多辛苦疲累!


    做他的王妃,很不易!隻可惜……


    容逸柏眼中溢出晦暗,帶她離開,他尚沒那個能力。


    抬手,輕輕撫過容傾滾燙的臉頰,容逸柏眸色暗暗,靜靜看著,良久,微微俯身,在容傾額頭印下淺淡一吻。而後伸手為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出!


    “公子!”


    容逸柏看著祥子,臉上沒了往日的溫和,“你留在府裏守住小姐。”


    祥子聽言,抬頭,“公子要出門?”


    “我要去一個地方。三日之內必趕迴來,你讓傾兒在府裏等著我。”


    “小的知道了!”


    “照顧好她!”


    “公子放心!小的定會寸步不離守著小姐。”


    容傾在容逸柏心裏是什麽分量,祥子很清楚。


    容逸柏轉頭,再往屋裏看了一眼,才提步離開。


    湛王府


    聽完女醫的話,凜五把手裏盒子遞到她麵前,“一會兒送去容府。”


    “是!”


    “好了,你迴去吧!”


    “小民告退。”給容請探病的女醫躬身離開。


    凜一開口,“要不要稟報主子?”


    凜五轉眸,反問,“你說呢?”


    凜一直白道,“我拿不定主意。”


    容傾受傷,發熱,沉睡低迷。這事兒告知湛王,不外乎有兩個結果,一是,湛王心軟;二是,適得其反。


    凜五撫著下巴,沉思。這才一天的時間,要主子心軟,怕是不太可能。要是這樣的話……


    “我看還是再等等吧!”


    王妃這個時候,可是經不起主子一折騰了。


    凜一聽了,點頭,不再多言。


    凜五問,“那個小麻雀呢?”


    “跑迴容家了!”


    “王妃沒白疼她!”


    每次入宮,容傾從不帶小麻雀。對於宮中規矩,小麻雀知道的不全,更重要的是,宮中太過複雜,小麻雀不跟著為好。就如這次,就出事了。


    “昨日跟著王妃入宮的丫頭怎麽說?”


    “她說,同王妃一樣,她當時也是忽然不能動彈了。十有*是被人下了藥了!”


    “跟在王妃身邊的人,該換換了!”


    “看主子什麽時候才能消氣吧!”


    凜五點頭,心裏卻感,這次的事兒,怕是沒那麽容易過去。


    容家


    翌日,容傾醒來,聽了祥子的話,什麽都沒說。容逸柏讓她等著,她就在這裏等著。


    “小姐,您醒了!”


    聞聲,抬眸,看到小麻雀,容傾嘴角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什麽時候迴來的?”


    麻雀扶著容傾坐好,“昨天晚上。”說著,抬手撫上容傾額頭,麵色舒緩下來,“終於退下來了。”


    “我也感覺身體輕鬆不少。”


    聽容傾這樣說,下麻雀心裏放鬆許多,“小姐,餓了吧!”


    “有點兒!”


    “奴婢去給你端粥去!”


    “好!”


    容傾點頭,小麻雀抬腳走出。容傾對她的好,她都記著。多餘的話,矯情的話一句不多說。隻要在容傾身邊,她就努力的伺候著就好。說得多,不如做的多。


    在容家養病的日子,意外的清淨。雖沒人噓寒問暖,不過也沒人過來落井下石。這樣足夠了!不過,敘舊的倒是來了一個。


    趁著中午太陽好,容傾走出屋子透透氣,走兩步,容家七小姐容雨柔就過來了。


    “王妃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氣色好了不少嗎?明明一副病態白。


    “七姐姐真會安慰人!”


    容雨柔嗬嗬一笑,忽而道,“我定親了,王妃不恭賀我一下嗎?”


    容傾聽言,揚眉。


    “王妃不請我進屋做一下嗎?”


    容傾聽了,看了她一眼,抬腳進屋。


    在暖爐邊,兩個相對而走,容雨柔看著容傾率先開口,“其實,過去我一直挺同情你,也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同情?對不起?這話頭,起的有些出乎意料。


    容雨柔淡淡一笑,神色分外的平和,眼中也沒了過去的尖銳刻薄,猶如變了一個人一般。看著有些陌生。


    “有些話,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說。可有時候又覺得沒必要。因為,就算是說了又如何呢?過往那些都在哪裏擺著,說了挺沒意義的。說不定你還會以為,我又在耍心眼,又在故意的討好你。可是現在……你處境難說,這王妃的位置,還不一定能做多久。這時我說,說不定反而更純粹了。”


    這句王妃還不知道能做多久,聽著,其實也不錯。


    “借七姐姐吉言了。”


    “我不是在諷刺你,也沒有詛咒你的意思。”容雨柔聳肩,“反正我沒那個意思!”


    “哦!”


    看容傾不以為然,容雨柔索性也不解釋了。直接切入主題,“今兒個我過來,主要就是想跟你說一句話!”


    “什麽?”


    “容傾,對不起!”


    容傾聽言,抬眸,靜靜看著她,不言。


    容雨柔神色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發自內心的。”


    容傾聽了,清清淡淡道,“為過去道歉嗎?”


    “嗯!為過去對你說過的那些尖刻言辭。”


    “既覺得抱歉,當初為何還要那樣做?”


    “因為,魏氏會高興。因為,那樣做我才能活著。”


    羞辱她,是為活著。直白的,讓人無言以對!


    “我知道那樣很自私,甚至可說惡毒。可是,在這大宅門,隻有那樣才能活下去。”


    這解釋,夠賤的!


    “所以呢?你是值得被原諒的?”


    “沒想你原諒。”


    “所以,一句對不起,隻是為求你自己心安。”


    “大概吧!”


    “你還是那麽讓人討厭!”


    容傾這句話出,容雨柔忽而笑了,“這一句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那就是刻薄。可從王妃口中說出……卻很可愛!”


    或許是因為長相的關係。容傾那一張小臉兒,長的精致卻不嬌豔,反而透著一股濃濃的嬌嗔的味道。特別是生氣的時候,氣鼓鼓的樣子,像是撒嬌的孩子,很是惹人愛。就是不知湛王爺是否有同樣的感覺。不過,容傾她自己好像無所覺。


    容傾聽了,懶懶道,“七小姐若是沒事兒,就迴去繡你的嫁妝吧!別在這裏妨礙病人養病。”


    容雨柔聽了,笑了笑道,“我再說兩句就走!”


    “不用說也沒關係,反正也沒人想聽。”


    容雨柔聽了,臉上笑意更濃了,自顧道,“我定親了,是跟一商家。”容傾聽言,不由側目,“商家?”


    在這時代,商家可是卑賤的存在。容雨柔雖是庶女,可也是官家女。容琪那好麵的人,怎麽會跟她定下這麽一門親呢?


    容雨柔點頭,一語道破玄機,“父親現在很是缺錢。”


    聞言,容傾眼神微閃。


    容雨柔卻很滿意,“比起給被抬入高門為妾,嫁給商家為妻沒什麽不好。我雖是庶女,但畢竟是官家女,入了他家門,他們都不敢小瞧我。就這一點兒,就比做那伏低做小的高門妾好太多。不過,自我定親後,府內那些姐姐妹妹的就越發瞧不上我了。但我不在乎,日子是過給自己的,可不是過給她們看的。看不上我,大不了以後不來往。”


    容傾聽完,不由歎:高門後宅果然沒幾個簡單的。一直衝動刁蠻的容雨柔,真實的性子竟是這樣的。意想不到的通透!當然,也很自私就是了。


    “雖不太可能。不過,以後王妃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就說一聲,我能幫的一定盡力。就當還之前欠你的吧!”容雨柔說完,起身,“我要說的就說完了,王妃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聽你的,迴去繡嫁衣!”


    看著容雨柔離開的背影,容傾不由皺眉。她怎麽感覺被刺激了呢!


    容雨柔的夫家,沒人敢小看她。可是她呢?完全是截然相反呀!


    還有,容雨柔嫁進去,直接就是有錢的貴婦人。反觀她,除了名頭高大上之外,兜裏是完全的空空如也呀!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較……飲水冷暖自己知!


    “王妃,完顏郡主來了。”祥子話剛落,完顏璃的聲音已在門外響起。


    “表嫂!”


    完顏璃郡主的身份在哪裏擺著,容家不敢拒她。


    “請郡主進來!”


    “是!”


    祥子話落,完顏璃身影出現眼前,看著容傾,臉上滿是關心,“表嫂,你還好吧?”


    “郡主有心了,我挺好的。”


    完顏璃聽了,撫著心口,道,“見表嫂無大礙,我就放心了。”說著,在容傾身邊坐下,“表嫂,我今兒個過來,是特意來接表嫂迴王府的。”


    容傾聽言,眸色微閃,接她迴王府?


    “王爺請郡主過來的嗎?”


    “那是自然呀!”


    容傾聽言,疑惑道,“可是王爺明明說,過兩天他自己過來接我的呀?”


    容傾話出,完顏璃吐舌,幾分俏皮,“被表嫂發現了!”說完,不待容傾問,既坦白道,“其實,是我自作主張啦!不過,表嫂你也知道表哥那個人。凡事他都喜歡埋在心裏,一般不會說出來的。就如現在一樣,明明就很擔心表嫂,卻還要表嫂來娘家來養傷,這明顯就是口是心非嘛!所以,我就擅自過來接表嫂了。”


    說完,一笑,笑的明豔,“表嫂,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當然不會!郡主畢竟也是一片好心嘛!”容傾這樣說,看著完顏璃,眸色卻染上涼意。


    不是容傾小人之心。而是,完顏璃這顆綠茶,在她眼裏已經成型了。


    在古代,在那種場合,跟三皇子意外的親密接觸。不管是什麽原因,都是傷風敗俗。女人心慌,男人丟臉。而完顏璃利用的也恰是這一點吧!


    趁她心慌,又被雲珟給丟了下來,更加心慌意亂,時刻焦心被休的時候。不失時機,善解人意的給她遞來一個台階。這個時候,按道理來說,她定會喜極而泣,什麽都來不及探究,就即刻包袱款款的跟她迴湛王府吧!


    在那個男人正在氣頭上的時候,蒙騙她,接她迴去。然後,再在他的耳邊有意無意的提提三皇子,說兩句,那一次的碰觸是無意,是意外什麽的。那……完顏璃這是想看看,湛王這火氣燒到什麽程度。而她,會落到哪一種地步吧!可惜……


    小計謀被揭穿,完顏璃好似無所覺,轉而說起了其他,“當那匹馬衝向表嫂的時候。我當時都嚇傻了,幸好三皇子及時伸手,不然,我真是不敢想象!”


    三皇子!完顏璃就這樣說出,好似無心。


    容傾聽了,淡淡一笑,“是呀!三皇子這次於我可說有救命之恩。”


    雲榛,這次確確實實救了她。雖不解他為何會救她,但恩就是恩,她沒什麽不坦蕩的。特別是這個時候,她更不會閃閃躲躲。因為,閃躲,即刻就會被曲解。讓一切都變得更為肮髒起來。


    完顏璃頷首,“三皇子是個大好人!”


    “郡主說的是!”


    容傾應的從容自然,目光清亮淡然。完顏璃看著,笑了笑,隨著意味深長道,“就是表哥那裏,好像誤會了什麽!”說完,歎氣,“不過,也能夠理解。畢竟,他也是因為在乎表嫂嘛!”


    嗬嗬……隨你說什麽。誤會什麽的,容傾都不會向你完顏璃解釋什麽。


    垂眸,輕抿一口茶水,看著完顏璃,容傾輕輕一笑,“郡主好像很了解王爺。”


    見容傾完全不接話茬,完顏璃眼底極快劃過什麽,而後道,“說不上很了解,很多都是姐姐告訴我的,姐姐跟表哥……”說著,忽而頓住,看著容傾欲言又止。


    往事重提嗎?又想刺激她嗎?那,你可是要失望了。


    放下手裏茶杯,容傾頗感興趣道,“令姐跟王爺情分好像很好!”


    “嗯,是挺好的!可惜,姐姐福薄,不然……”


    “不然,現在湛王妃就非我,而是她了!”


    完顏璃聽言,嗬嗬一笑,“表嫂都知道了呀!表哥告訴你的嗎?”


    “王爺倒是沒說什麽。所以,我有些好奇,令姐離世的時候多大了?”


    “十六……”


    “是嗎?可是我怎麽聽說是十八呢!”


    容傾話出,完顏璃麵皮一緊。


    容傾神色淺淡,王爺是沒說什麽,可是凜五卻說了一些。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容傾對那點兒過往還真不好奇。可顯然完顏璃不然,既然如此,知道些,必然還是有必要的。


    “從小相識,幾歲開始往來,十二歲來此小住,十五來此常住,十八喪命。女子十五及笄,三年的時間,若要娶,王爺早就把她娶了。何至於等她香消玉損,再來提什麽情分。”


    “那有何不可呢?或這時候沒珍惜,人不在了才發現,隻是為時已晚而已!”完顏璃繼續道。


    容傾聽言,展顏一笑,“若王爺真有此心。縱然是牌位又如何,他照樣不會委屈了她。湛王妃的名頭,活著她未得到,死了也會是她的!”


    完顏璃聽言,直直看著容傾。眼底神色變幻不定。


    容傾神色淡漠,“其實,對於那點過往,我真不好奇。就算真有又如何?雲珟,他依然是我的夫君,從來不曾是任何人的。”


    完顏璃聽了,不由笑了,“表嫂倒是夠自信。”


    “這不是自信,而是事實。雖然不一定是永久。但是,最起碼真實的存在。郡主則不然,那一句姐夫,永遠都隻是妄言。不過一句挑撥離間。”


    “我曾說過,關於他的過往,除了雲珟之外,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所以,以後這類似的言辭,郡主大可不必說了。因為,無論你說什麽,於我都不過是雲煙。”


    “你願意費口舌,我卻不願意費耳朵。你白費心機,最後落得一賤。而我隻覺礙眼!”容傾話說完,隨之開口,“祥子,送客!”


    “是!”祥子大步走進,看著完顏璃,麵色冷硬,“郡主,你該走了!”


    逐客令下,完顏璃莞爾,“表嫂好大的火氣呀!”


    容傾聽了,卻是不看完顏璃一眼,對著祥子道,“我聽說宮中正在追查馬球場上的那起意外?”


    “迴王妃,是!”


    “如此,你一會兒打探一下看看是那位大人在追查。把剛才我與郡主的對話,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容傾話出,完顏璃麵色一僵,祥子應,“遵命!”


    完顏璃冷笑,“不過幾句話而已,能代表什麽……”完顏璃話未說完,忽而……


    啪……


    瓷器破裂,容傾胳膊再添一傷。血色出,容傾豁然起身,桌子倒,椅子翻!


    祥子看此,隨之大喝,“完顏郡主你要做什麽,王妃小心……”話出,劍出,精準置於完顏璃咽喉。


    完顏璃臉色驟然一變。


    容傾淡淡一笑,眸色清清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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