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豌僵了僵,沈川此刻告訴她的一切,她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思考。


    她一直以為,將她抵給陸則深,是沈川的意思,而陸則深屬於被動接受。


    可沒想到,這居然是陸則深答應出手救沈氏的一個條件。


    陸則深,究竟在想什麽?


    微微攥緊的雙手,驀地被沈川握住。


    他很用力的握著她,語氣裏染了急切的懇求,“豌豆,你能不能求求陸則深,讓他再拿出一部分錢,給我們沈氏東山再起的機會?”


    “你說什麽?”


    沈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更不敢相信,這是她小時候最引以為傲,最崇敬的父親。


    即使後來,他將蔣文音接進了沈家,一步步逼死了母親,沈豌都不曾恨過他。


    如今,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沈豌從他掌心中縮迴手,白皙的皮膚被他捏出一道道指印。


    沈川歎了口氣,家族的落敗,讓他一夕之間蒼老了不少,不再是那個英姿勃發的沈氏掌權人。


    他說,“豌豆,我知道你可能會很為難——”


    “既然知道我會為難,就別開這個口。”沈豌截斷了沈川的聲音,唇畔掛上冷意,“如果你沒有因為一時貪念卷走了那一個億,現在沈氏說不定已經東山再起了。”


    從椅子裏起身,沈豌已經明白沈川今天要求見她的目的了,她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沈豌冷冷的落下一句話,拿起包徑直離開。


    她的步伐有些淩亂,顧不得姿態,隻想快速逃離這個地方。


    沈川不死心,追了出來。


    他一把抓住沈豌的手臂,中氣十足的男低音,憤怒咆哮,“沈豌,我是你的父親,沈家的落敗與興起,更是和你息息相關!”


    父女二人在茶樓門口糾纏,引來旁人駐足圍觀。


    茶樓對麵,一輛紅色的轎跑緩緩停靠——


    車窗落下,駕駛位上的年輕女人摘下了墨鏡,目露驚訝的看著不遠處的一幕。


    那是……沈豌和沈川?


    ……


    同一時間,鼎盛大樓22層總裁辦。


    陸則深連續開了幾個會議,此刻正靠在沙發上小憩。


    他一隻手搭在膝上,指尖夾著點燃的香煙。


    華堂站在他麵前,語速緩慢的稟報道,“陸總,關於嘉懿小姐的事,似乎是蘇二小姐透露的。”


    陸則深眉心微動,張開了雙眸。


    他吸了口煙,語氣平淡,“蘇清歡?”


    華堂點頭,“是。”


    聲音落下,華堂認真的觀察了陸則深的神色,後者卻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緘默了幾秒,華堂又迴道,“還有,剛剛負責保護太太的保鏢來了電話,說太太和沈川見了麵。”


    陸則深已然碾滅煙蒂,重新闔上雙眸。


    他說,“我知道了。”


    十分溫漠的語氣,仿佛並沒有在他的情緒上掀起什麽波瀾。


    又是緘默的片刻,華堂又迴稟了另一件事,“蘇夫人的生日禮物已經備好了,晚上的幾個應酬也都改期了。”


    “嗯。”


    男人從鼻腔中哼出一個單音調,算作迴應了他。


    華堂見狀,也就不再多說什麽,沉默著轉身離開辦公室。


    忽然發現,老板的心思,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


    …………


    今天是蘇夫人關蓉的生日家宴,蘇存性情比較孤僻,盡管身處在商界,可來往的朋友很少。


    雖是妻子的生日宴,可宴請的也不過是寥寥無幾的三兩位家人。


    作為蘇存和關蓉的外甥,陸則深每一年的今天,都會和蘇湘來蘇宅。


    車子停在蘇宅的院門前,陸則深下車,卻沒有立刻進去,靠在車身上點了一支煙。


    今天的氣溫偏低,寒風蕭瑟。


    差不多半支煙燃盡,遠處漸漸地駛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


    蘇清歡手裏提著帶給關蓉的生日禮物下車,見到靠在車身上的陸則深,微微一愣,淡笑著詢問,“表哥,怎麽站這兒抽煙?”


    “等你。”


    陸則深丟了煙蒂,皮鞋鞋尖輕輕掠過,碾滅。


    極輕的語氣,卻讓蘇清歡心底驀地一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她笑容僵了一秒,反問,“等我?”


    “是。”


    陸則深點頭,眉目間是一貫的清冷。


    他雙手抄入西褲口袋,微抬下頜,就顯出一種淩駕於眾人之上的氣勢,蘇清歡不禁唿吸微滯。


    雖然和這個表哥,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但是她和他的交集很少。


    在蘇清歡的印象裏,這個表哥性情冷淡,難以捉摸,十分的不好相處。


    即便她是他的表妹,可也僅僅是從傳聞中,和父母的口中了解他。


    這會兒,和他獨處,她有些害怕。


    “你的事情我不感興趣,我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插手。”


    男人沉沉的聲線響起,平靜的沒有半絲波瀾,可偏偏就有一種警示人心的作用。


    蘇清歡提著手袋的指腹攥緊,神情已經變得僵硬。


    她垂著頭,不敢直視陸則深,語氣結巴,“表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陸則深輕蔑,“揣著明白裝糊塗,挺沒勁的,”


    語氣微頓,他朝著蘇清歡走近了一步,玄寒聲線清晰落下,“蘇清歡,別再去找沈豌了,嗯?”


    最後一個‘嗯?’字,夾著難以言說的深沉情緒。


    蘇清歡讀懂了他話裏的警告之意。


    身體微顫,男人已經從身側走過。


    蘇清歡不懂,這個從小就高高在上的表哥,為什麽會非沈豌不娶。


    她和沈豌從小相處,沈豌個性清高驕傲,她特別的討厭!


    可偏偏,身邊的所有人都對她讚不絕口。


    沈豌就像蘇清歡的童年陰影,有沈豌在的地方,她就永遠都隻是一個陪襯,以至於後來的許多年,她都在不知覺中,學習著沈豌的一行一步。


    直到現在,在樓懷眠麵前,她徹底的成了沈豌的影子。


    *


    因為陸則深的關係,蘇清歡沒有了給關蓉慶祝生日的喜悅,心裏被一件事堵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很難受。


    途中,蘇清歡離席,站在院子裏思索著什麽。


    視線隨意的一掃,看到不遠處正在打電話的蘇湘。


    腦海中某些情緒逐漸清明,蘇清歡心底的鬱結,在這一刻徹底消散。


    蘇湘打完電話迴過身,就看到蘇清歡站在兩步之外。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蘇清歡瘦弱的肩膀,關切道,“怎麽站在這兒?穿這麽少,不冷嗎,快迴去加件衣服。”


    說著,挽住蘇清歡的手,要將她帶迴去。


    蘇清歡卻反扣住她,停了腳步,聲音輕輕地,“姑姑,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蘇湘迴頭,疑惑。


    蘇清歡的語氣加重了兩分,“是關於沈豌的事。”


    ………………


    ………………


    陸則深迴到朱雀門別墅,時間已經接近淩晨。


    臥室的房門虛掩著,室內淺薄昏黃的燈光斜斜折射。


    陸則深眉心微動,推開門,看到躺在床上縮成一團的小女人忽然掀開了被子。


    她的眸色格外清明,一雙貓眼睜的大大的。


    陸則深眉頭一皺,問道,“怎麽還沒睡?”


    他說著,將西服脫下來,走了幾步搭在沙發上。


    身側方,小女人低柔的嗓音,清澈迴道,“等你。”


    陸則深拽領帶的動作一頓。


    片刻後,他迴過身,朝著床邊走去。


    挺闊的身形抵在床邊,遮擋住了一片燈光。


    沈豌眼前的光線,瞬間暗了下去。


    男人俯身,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沈豌跪在柔軟的床墊上,被他圈在懷裏。


    男人低靄磁性的嗓音,響在耳際,“想我了?”


    熟悉的荷爾蒙氣息,順著耳朵鑽進了身體裏,噴薄的唿吸傾灑在頸側,沈豌覺得有些癢癢麻麻的。


    “不、不是……”


    她躲了一下。


    “嗯?”


    陸則深挑眉,眉梢眼角仿佛凝著與生俱來的迷人性感。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豌心尖兒驀地一顫,慌亂的垂了頭。


    兩隻小手抵在他肩上,聲音都不自覺低了下來,“我有些事想問你。”


    隨即,下巴被修長的手指挑起,陸則深語氣慵懶,“你的問題,總是那麽多。”


    今天和沈川見麵,他的一番話深深的刻在了沈豌心底。


    沈豌睡不著,是因為還沒得到答案。


    她在心底打過腹稿,問道,“當初沈氏出現債務危機,你出手相救,是因為什麽?”


    過於直接的提問,讓陸則深有一瞬間的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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