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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8弗萊迪的法則


    夢境的世界讓人抓狂,張一淘之前並不是沒有估算過弗萊迪可能會偽裝成自己親近的人,但事情真的發生在眼前了他才知道自己原來並不像想象中那麽準備得完美無缺。縱然隻是幻象,但親手燒死自己“父母”的感覺也絕非如拍死一隻蒼蠅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當真可以無所謂。


    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家,張一淘幾乎是逃一樣的衝出了樓道,萬幸還有三分理智記得出門前恢複物理形態,否則碩大一個會自己行動的火人想必會吸引來的絕對不止好奇的貓。


    假象終究隻是假象,走到樓外的時候張一淘已經恢複了平靜,抬頭看看自己窗戶裏正在源源不斷冒出的黑煙,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看來自己並不像想象的那樣完美,自己心靈的縫隙仍然存在而且很大,如果這個弗萊迪是其他小說中那樣利用人心情的波動來作為攻擊契機的話,剛才自己已經大危了。


    不過當初大家就曾經討論過這個情況,所謂“心靈的縫隙”仔細推敲之下是有些站不住腳的。如果這個縫隙是指諸如後悔、恐懼這些“負麵”情緒的話,那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甚至任何神可以避免。


    是人就必然曾經做過一些錯事,一些處置不夠完美的遺憾,假若能有一次重來機會的話,正常人都會想著修補這些遺憾。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知畏方可麵對,倘若真有絕對的無畏,那必然對應著的是絕對的無知――當然絕對全知理論上也可以,但就連始神也還在追求著無知,所以這理論也就太理論了――怎麽想也不像是什麽好事。


    如果勉強說來的話,這類關於心靈的測試頂多是類似能否“麵對恐懼物做出正麵的反應”,而這個正麵的反應也未必一定是迎敵。麵對廚房突起的大火,救火、逃跑和求救無疑都是正確的選擇。再具體如之前那樣麵對著明知幻象的父母,假如標準答案是“冷笑兩聲凡人的智慧然後再一把火燒了心頭連半點漣漪都不能起”的話,那不是透徹而是扭曲了――能像切南瓜一樣切碎一隻活生生貓咪並哈哈大笑的人不是殺伐果斷的主角,隻是單純的變態而已。切南瓜與切貓,殺貓與殺人,殺敵人與殺親人,終歸是有區別的,而如果真的最終到殺別人和殺自己都沒區別的話,那大概已經是瘋子了。


    所以當初戰前會議上眾人討論的結果,也許弗萊迪會利用目標意識中恐懼或愧疚的對象,也會將目標負麵的情緒轉化為力量,但想來不會有那種劃定一個自主標準,達不到這個標準就會被絕對秒殺的情況。也許他達到卡塔爾那種改變整個世界法則的程度時候可以做到這一點,但起碼現在不行。所以本質而言弗萊迪隻是一個常規的夢境能力者,外加上第一層級的法則操縱,參考其他人的表現,很可能隻是讓夢的某方麵性質達到極致而已。


    從夢境能力者的角度出發,說到底終究還是讓人在夢裏死了就真的死了,雖然有別於幻術但就算再怎樣的詭異不同於常也必然有其規律,當時大家參考了二十多種可能覺得差不多也足以應付了。但對於夢的法則……這太過於朦朧虛幻,所有人與其說是討論不如說是猜測,不過現在張一淘卻開始有點自己的眉目了。


    做夢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麽貴族專利,張一淘自己便做夢無數,但迴想起來所有的夢都隻有著那麽一兩個場景,甚至於連拍《猛鬼街》電影的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顯然也下意識的如此安排,隻是一個煉鋼廠的通道或者一間醫院的房間。可張一淘走上了街道卻發現四周高樓林立人頭湧動,或者在看熱鬧或者在打119又或者行色匆匆目不斜視,正常得實在太不正常了。


    弗萊迪的法則就是完整的夢境世界!


    說實話,這樣的法則之力在實戰中有什麽大用張一淘一時也沒想明白,運氣好的話沒準就是一個純理論的玩意,不過就算真能如此樂觀的估計,張一淘也得為眼下的局勢勞神。困住自己的夢境已經變化了兩次,從最初的“原生態”到“榆樹街”再到“現實世界”,可以預想就算自己再自檢醒來的話最多也隻是跳到另一個夢而已。而且那種手段負擔極大,顯然不可能無休止的使用,一旦庫存用盡,自己就真的困死夢中了。


    “誒,這不是張一淘嗎?那著火的是你家嗎?報消防隊了沒啊^”


    一個聲音打斷了張一淘的思考,嘰嘰喳喳的聲音很是煩人。張一淘轉頭一看,果然是隔壁單元的鄰居,一個自來熟的胖胖大媽,正比手劃腳的做著一副關心狀。這個大媽跟自己做了十幾年的鄰居,自小也很得她的照顧,看來弗萊迪是具備某種窺視記憶的能力了,父母之後又弄這麽個人來是想自己嘲弄自己嗎?


    張一淘本來已經平下去火氣又因為眼前的人而沸騰了起來,但這裏已經是大街之上而非自己家裏,再將對方燒死甚至將周圍看熱鬧的人統統解決對於弗萊迪或者自己脫困來說完全沒有半毛錢的幫助。壓下心頭的翻滾,張一淘用幾乎能將人點燃的目光看了那胖婦人一眼,一言不發的穿出了人群,走進了城市之中。


    在這個城市裏已經生活了十八年,張一淘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來到轉眼來到城西的一處免費公園的長椅之上坐下,繼續思考著眼前的局麵。


    首先還是迴到戰前會議曾經討論過的點上,弗萊迪的能力是夢境而不是幻術,那夢和幻又有何區別呢?作為**師的趙莫言是這樣解釋的:夢的根源是來自於人,是人對周圍目標事物的反應以及內心**的映像,也許有扭曲也許有誇張,但必然都紮根目標的“記憶”,這便是夢與幻最大的區別。舉例的話,一個夢境師可以讓人夢到目標最恐怖的東西,而一個幻術師傅則是讓人看到他認為最嚇人的東西。


    首先就以自己曾經經曆的這三個夢境而言,三個都是自己記憶中的場景,甚至於榆樹街那個都是與自己看過的電影分毫無差的所在,那麽說來的話自己確實隻是在自己的夢境裏。其次,這些夢境的層級都不高,同樣是自己的記憶,如果換成與亡靈團死磕的場景,那恐怕自己也沒辦法這麽悠閑甚至於可能已經被幹掉了。對方既然已經說了開始認真而非兒戲,那很可能是非不為而是不能,這其中的原委也許就是自己破困的關鍵。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自己如何才能反擊這個令人厭惡與憤怒兼具的弗萊迪?


    沒錯,就是反擊!不是防禦,不是逃避,而是反擊!計劃沒有變化快,戰前會議時確實隻是以防禦和躲避以通過試煉為第一原則,但現在被章刑那個瘋子這麽一弄,所有人被罩在了鐵籠裏變成想跑也沒地方跑,隻能被動挨打的狀況。那麽已經別無選擇,無論從私從公,反擊都已經成了唯一的可行方案。精神係的攻擊比物理性的攻擊更重接觸,對方能對自己造夢就意味著兩人的精神是以某種方式勾連著,再說明白一點的話就是這個世界中一定有某個東西就是弗萊迪的化身。這是所有夢境操縱的必然缺陷,就好象所有幻象都必須具備最低一個以上的破綻一樣,這是它們自身的特質決定的,如果沒有這兩個特質,那麽它們就不是夢和幻,而是現實了。


    說白了,隻要以最簡單的方式在這個夢境中找出並“真正”幹掉弗萊迪,那就真的一切都結束了。但問題是……如何做到這一點。


    張一淘又抬頭看了看周圍,這裏可不是方寸之地,單是眼前所見都是整整一座超級城市有著數百萬的人口和數不清的非人物,如果沒個頭緒的話簡直就像是大海撈針,或者自己還是應該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思考最費時間,等張一淘將一切整理出個頭緒的時候再抬頭已經是夕陽掛西,時近黃昏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警車帶著急刹車的聲音停在了他的麵前,三個著警服的人跳了下來毫無遲疑的向自己走來。


    見到了警察張一淘這才想起自己百密一疏,這個世界雖然是夢境卻是十成十的完整,自己放火燒了“家”又曾經露過行跡,無論是作為苦主還是縱火嫌疑犯,警察找上自己都是必然的事情。隻是……現在應該是擺明車馬一路燒過去,還是省省事一走了之,又或是幹脆就被抓認罪再看看下麵會有什麽樣的戲碼?


    一瞬之思已經有了答案。這些假人紙馬的便是將整個地球上六十億人全燒光也沒多大意思,而故意被抓這種事情又太無聊,自己又不是青奮還有那麽好興致會陪一個想要自己命的人玩什麽把戲,所以在想出破解弗萊迪的夢境之困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想到這裏張一淘冷笑中化成了一團火花,一團紅光閃爍之後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無蹤,唯一留下他存在的證據隻有變成了滿地黑灰的前椅子。


    一眨眼,一個星期過去了。城市裏的一樁原因未明的離奇失火案就像其他無頭案一樣在七點的地方新聞晃了個影子,然後在一些偏僻的論壇中被頂了兩天,再然後就從所有人的視野中消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什麽。


    是的,一個星期!弗萊迪的夢境能力顯然除了在空間方麵達到了無限,在時間方麵同樣達到了真實級。張一淘平常到令人發毛的度過了“舒適安全”的一周,沒有毀容的刀手跳出來捅他,也沒有什麽死神來了或者其他的危險,什麽都沒有,就好象是時間流轉迴了自己進入遊戲之前那平靜又規律的凡人生活一般。但看著自己那燃燒的左手,張一淘卻清楚的知道之前的一切“不是做夢”。


    看來還是小藐這個弗萊迪了。小旅館中張一淘睜開了眼睛看著閉眼前那刻意記住的天花板,連一條裂紋一點汙漬都沒有變化,現實的穩定程度完全不是以前做夢可以比擬的,或者換句話說,弗萊迪的讓自己陷入的夢境差不多已經可以理解為一個真實的世界了――一個平行的世界。但就算是這樣,那個毀容的卻在這整整一周都沒做出什麽動作,他到底打得是怎樣的算盤?


    猛然翻身坐了起來,張一淘開始意識到了一些什麽。同於之前的疑問,為什麽弗萊迪不將自己的夢境安排為與亡靈團的對戰,如果那樣的話自己根本活不過一個星期。事實上,從開始到現在,自己所遭受的最“像樣”的攻擊不過是連凡人都未必能奈何的一個毀容殺手拿著刺刀亂捅亂鉤而已,雖然有著不死之身作後盾,但如果說這樣的攻擊可以在高端戰局的那些怪物麵前生效的話那就不是笑話而是蠢話了。弗萊迪隻是蠢貨?會這麽認為的人才是真正的蠢才吧。


    那麽話說迴來,在假設對方的夢境無法做出或者隻能限製做出高危環境――其實仔細想想這樣更科學一些,伴隨著戰局的不斷升級,目標的戰鬥力勢必也不斷升級,要不停創造出更高級的對手,就算是以對方的記憶為模板所耗費的能力與能量也會像軍備競賽一樣不斷攀升。初期時候或者不失為一種戰鬥方式,但到達s級高度之後未免就有些不夠效率了――的情況下,那麽應該用怎樣的方式來應敵呢?比如……就這樣一個強度很低,但在時間與空間上卻趨於無限的夢境。


    在這個平靜無波的“現實”世界中呆上一星期可以當成休息,呆上一個月可以當成渡假,可呆上一年呢?十年呢?甚至於一百年呢?一千年呢?就算自己擁有很大比例的元素生物血統幾乎已經是沒有自然壽命的限製,但這樣的永生又何異於永恆的禁錮?


    這已經不是什麽噩夢了,不,這才是最大的噩夢!


    張一淘的腦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景象,額頭上一滴汗珠不由掛了出來。猛的站起身來衝出了小旅館。


    要論證自己的猜測很簡單,想做一個真正的監獄將自己關瘋憋到自殺的話那這個世界就不能真的擁有無限變化讓人不會厭煩。最簡單的方式,這裏雖然是“完整”的世界,但這世界的一轉一瓦都是由自己的意識和記憶構成。也許弗萊迪可以以隨機的方式用自己提供的素材補充成無數的建築和npc,就像虛假複活一樣,但也有很多東西是他不能也根本不會去創造的!


    眨眼的功夫張一淘已經來到街拐角的一家九天文學絡小說。一眼望去這些東西自己看過了十之七八,取下來一翻書頁宛然,甚至一些已經模糊橋段也在書上清清楚楚沒有半點含糊。但張一淘就算當年再怎麽努力的看過漫畫小說,也不可能達到整整一店的程度,從書架上隨手取下一本沒看過的書,翻開來果然隻見裏麵模糊一片,似乎是印刷了滿滿一頁的鉛字,可無論怎樣用力就是一個字都分辨不出來。


    果然是這麽迴事!


    張一淘猛然合上了手中的詭書,火焰從書頁間躥了起來很快跳到了書架上。紙張與木材熊熊燃燒,整間店以非常的速度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焰怪獸。店門口的小胡子店長尖叫著邊跳腳邊打電話,而書店最裏麵一個翻著白書的高中生則在火起的瞬間變成了人形火炬,發出幾聲慘嚎便最終靠攏焦炭了。


    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個弗萊迪根本沒打算從什麽角落出來偷襲自己或者有其他什麽的怪招。他夢境的能力也許花樣不止如此,但起碼施放在自己身上的就是如此簡單。操夢者隻花了極少的能量讓自己的大腦去創造和負荷一個夢境,而最公平的時間則成為了他最大的幫兇!


    已經確認了對方不會主動現身,那什麽樣的忍耐和引誘都是無效了。反正隻要是夢境就依然存在著那個永恆的破綻,既然自己無法分辨這座城市中哪一個才是弗萊迪的偽裝,那不如將所有人殺光,弗萊迪肯定也在其中了。


    冷笑間張一淘的身體猛的開始膨脹,好像吞並了那間著了火的書店一樣瞬間變成了一個三層樓高矮的巨大火怪。每一揮手間便是一團栲栳大小的火球飛出,落在行道樹或者房屋上便是一團熊熊烈焰,然後當火勢漲大的時候便又繁衍出另一個同樣的巨火怪……類似分裂的增殖方式在短短幾小時之內就繁衍出數以萬計的巨火怪。


    中國南京,六朝古都,籠罩在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城市火災之中,天明之後將沒有任何幸存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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