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儀式要開始了!


    安雅因為要照顧小美嫻,所以沒到前方觀看,這讓她著實地鬆了口氣,就隻是帶著小美嫻在貴客房裏玩,當她看著小美嫻靠在自己的懷裏,握著那小小飛機,眼睛開始煥散,腦袋左右地側著偏著,她就知道這寶寶困了,她便輕擁著這寶貝,說:“美嫻是不是困了?”


    小美嫻靠在安雅的懷裏,一雙小手不停地抓著她的衣物,咕噥著叫:“我要媽媽……”


    安雅微露笑意,再仿如母親般,輕擁著這寶貝,親了親她的小額頭,才再柔聲地說:“美嫻……阿姨給你唱歌好不好?然後美美嫻就乖乖睡覺?”


    小美嫻依然那般困倦地把臉埋在安雅的懷裏,不停地蹭蹭,眼皮越來越重……


    安雅知道倆歲寶貝在要入睡時,總會有那麽一點浮燥,便輕擁著她那小小的身體,臉貼在小美嫻的小臉蛋,輕搖著身子,柔聲甜甜地唱著女兒最愛聽的那首催眠曲……“月兒彎彎眯著眼,風兒蕩秋千,你笑得天真無邪,我做你的依偎,風箏高高飛得遠,放開手中線,如果想飛用力追,美夢總會實現,未來某一天,你或許調皮搗鬼……或許惹我生氣流淚,可我依然愛你不會改變……你笑得天真無邪,你是我的寶貝……啦啦啦啦啦啦……”


    小美嫻聽著那極盡母愛般的溫柔歌聲,終緩緩地放鬆了身子,眼皮越來越沉……


    “月兒彎彎眯著眼,風兒蕩秋天,你笑得天真無邪,我做你的依偎…………”安雅悠悠地唱著這首歌,莫名地想起女兒,今晚她穿著破舊的圓服,背著書包走出家門時,突然迴過頭,瞪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向媽媽,極度渴望地說:“媽媽,你說的哦!要來看我的演出!別的爸爸媽媽都來了……”


    女兒依然站在風中,不願離開,理著平平短發的小臉,大大的眼睛流露近乎淚般的光芒。


    突然心裏一酸,眼眶便溢上了淚水……


    安雅的心底突然抽起一陣強烈的悲傷,邊哽咽地唱著,邊想起二十歲那年,女兒將要出生時,自己足足疼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在搶救成功時,將寶寶給生了下來……可當時女兒卻不像世界上所有的嬰兒那樣,哇哇大哭,而是緊閉著雙眸,可怕地沉睡著,仿佛一點兒也不情願來到這個世界上,當時醫生與護士怕女兒出事,不停地作心髒指壓……


    當時的安雅,蒼白著臉,疼痛難受地落著淚,看著剛出生的小女兒那可憐地沉睡著的雙眼,她心疼害怕地放聲痛哭大叫:“寶寶啊……媽媽好辛苦地懷著你十個月……媽媽天天給你講故事,天天給你唱歌,媽媽就想看你出來,因為有你,媽媽才能撐到現在,你千萬別出事啊……”


    仿佛母子連心,十九歲那年所受的委屈,女兒一次過幫母親承受般,聽到母親的一聲叫喚,便開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安雅躺在病床上,突然也哇的一聲痛苦地哭了起來,守在產房外的母親也哭了起來,父親趕忙到醫院外抽煙,擦眼淚去了,三個哥哥也拿著寶寶的小衣服,小棉襖蹲在病房門口,泣不成聲……


    “看看你的千金?”醫生也是好心疼安雅地親自抱著女兒送到安雅的懷裏……


    安雅激動得又哭又笑地抱過女兒,想起所有人都讓自己把孩子打掉時,自己死命地不肯,跪在地上求所有人留下那個可憐的小生命,自己拚命地發誓,將來一定會好好地念書,工作,拚命賺錢養活女兒……“爸媽,我救救你們,救救你們,放個那個小生命吧……那是一個小生命啊……”


    父親那時也難過絕望卻感動地落淚了……“罷了罷了,你天生這麽善良,這也是你孩子的福份,這也是你母女倆的緣份……留下吧……老天總有安排……會有好日子的”


    安雅熱淚滾滾落下,看著滿身依然通紅透亮的小女兒,乖巧地躺在自己的懷裏,因為哭累了便沉沉地睡過去,看著她緊閉的雙眼,還有一出生就高高挺挺的鼻子,還有那粉紅的小嘴唇,她紅著眼眶,好安慰地歎了口氣,笑了起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說了句:“謝謝你……”


    眼淚又落了下來。


    她擁緊女兒在懷裏,顫抖地哭了起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這輩子,我們相依為命一起過…………”


    ***


    韓文磊從前方走迴來,緊張安雅不知道把李董的孩子帶成怎麽樣了,他便直接找到貴賓室,一握緊門把,才剛把門給推開,就聽到了裏麵一陣很溫柔好聽甜美的聲音在唱著……


    “月兒彎彎眯著眼,風兒蕩秋千,你笑得天真無邪,我做你的依偎,風箏高高飛得遠,放開手中線,如果想飛用力追,美夢總會實現,未來某一天,你或許調皮搗鬼……或許惹我生氣流淚,可我依然愛你不會改變……你笑得天真無邪,你是我的寶貝…………”安雅繼續幽幽地唱著,想起小女兒來到世上的第一個晚上,她抱著女兒,坐在病床上,看著所有的孩子,都有爸爸的陪伴,一家三口歡樂融融,自己卻抱著女兒,孤零零地坐到一邊,安雅當時沒敢說話,隻是低下頭,抱著女兒沉默地落淚……


    當時程媽媽趕緊心疼地勸著女兒說:“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哭,要不是,以後眼睛會壞的……”


    安雅聽了母親的話,又隻得委屈地擦幹眼淚,抱著女兒,看著父親守在病床外,歎著氣,好不心疼……而母親,連心酸也來不及,就開始為張羅這張羅那,還要喂她喝湯,邊喂邊說:“家裏養了二十隻雞,一天一隻,全殺了給你補身子……”


    安雅沒敢說話,隻是落淚抱著女兒,喝著湯,邊喝邊哽咽地說:“媽……爸……對不起……我讓你們丟臉了……”


    三位哥哥剛才趕到病房門口,無奈地看著依然天真爛漫的小妹妹,突然在一夜之間做了媽媽了,抱著小女兒那可憐蒼白無措卻又堅強的模樣,都心疼地想著,到底是誰這樣傷害她……


    可是女兒好爭氣,在外婆外公和三個舅舅的疼愛下,一天一天地長大了,倆歲的時候,就已經穿著外公的大衣,幫媽媽提著桶到井水,要給媽媽打水……安雅在洗衣服的時候,偶爾一個轉頭,看著女兒扯著外公的袖子線頭,一邊便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露著潔白的小稚齒對著媽媽清脆地笑說:“我愛媽媽……”


    安雅好安慰地一笑,然後才又對著女兒柔聲地教導說:“你也要愛爸爸……”不管爸爸是誰,可是在安雅的心裏,他是孩子的父親,她以後一定要讓女兒覺得,父親的形像就像山一樣,偉大……


    可惜家裏太清苦,所以小琳琳從小至大的衣服,總是外婆挨著村子,一個鄰居一個鄰居地討,要不就是自己加夜來織,邊熬夜織著毛衣邊說:“孩子就是要穿百家衣服,以後才會聰明乖巧玲俐……”


    或許就是因為外公外婆的一句話,小琳琳在倆歲的時候,就已經有著驚人的智慧,倆歲就已經會背唐詩幾十首了,連一般的小算術都會了……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股氣勢兒,甚至還會鏘鏗有力……


    就是有時候,因為沒有爸爸,所以難免會被小朋友排擠,但是再怎樣,她都會忍耐著,自己迴到家才對著家裏的狗狗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好堅強好爭氣地說:“我爸爸在國外賺錢,很快就會賺大錢迴來和媽媽和我過好日子了……”


    安雅聽著女兒的話,心裏莫名地一酸,知道自己虧欠女兒太多,這輩子該怎麽償還?可是女兒要一個父親啊……那個孩子的爸爸,在那裏啊?


    安雅每次想起十九歲那一晚,她的心總如刀割般地疼,可是因為有小琳琳,她總是沒有辦法怨恨那個男人……隻是小琳琳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裏說:“我覺得爸爸是個壞蛋!!”


    安雅的心裏一疼,抱著女兒來問:“你為什麽要這樣罵爸爸?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能罵爸爸!”


    “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沒有!我爸爸不知道去那裏賺錢了,他迴來了……他肯定是在外麵有小老婆了……不要媽媽你了……”


    安雅突然臉色一冷,然後抱著女兒說:“誰說的!!爸爸很愛琳琳,爸爸很快就會迴來了!!”


    “媽媽,我以後都不等爸爸了……你也不要等……以後我陪你,我賺錢來給你養家……因為等爸爸好辛苦啊……”小琳琳咕噥著一說完,便已經落淚哭了起來,抱著媽媽的脖子,說不出的可憐!


    歌唱完了……


    安雅懷抱著小美嫻,突然好想女兒,女兒如今都五歲了,在上幼兒園大班,昨天還為了算術,她和自己吵架,女兒罵自己笨,說這麽簡單的算術要算這麽久!她簡直就是一個小天才!可能就是因為聰明,所以難免偶爾趾高氣揚,常常囂張得不得了……那股小氣勢,都不知道像誰……


    安雅不由主地笑了……眼淚再滾落下來……卻又忙連地低頭擦著眼淚……


    韓文磊站在門邊,看著安雅唱完歌後,莫名地哭起來,自己的心突然又一陣悶,而且悶得難受……他緩緩地推開門,走進了貴賓室……


    安雅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她連忙抬起頭,卻看到韓文磊正站在麵前看著自己,她的心裏再一酸,想起他胸前佩帶的飛鷹吊墜,眼淚就那樣滾落而下……


    韓文磊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那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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