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溪瞥了一眼那副夾具,有斑斑點點的暗沉之色,想來是已經滲入鐵中的血跡,看起來還是有些恐怖。透過大門,望望外麵已經升高的太陽,向著趙鴻有禮貌的笑笑。


    “別磨蹭了,快給五小姐試試!”趙鴻在一旁催促著。


    “五小姐,本王借你銀子,不會急著要你歸還!”皇甫雲鶴也有些心急了。


    吳德昕看看這甥舅二人,不知該幫哪個,索性不說話。


    “吳大人,還不動刑,在等什麽?”趙鴻催促著。


    吳德昕剛要開口,便見有衙急匆匆地跑進來。


    “稟大人,慕侍郎……”他話還未說完,慕之楓已經踩著沉緩的步子進了大堂。


    “皇上口諭,命慕之楓旁聽大理寺審理國舅府縱奴行兇一案。”說完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坐在吳德昕身邊。


    吳德昕還想與他見禮,也被他一揚先一步免了。


    吳德昕此時如坐針氈,左邊是慕之楓,右邊是皇甫雲鶴。看樣子都是為沈靈溪撐腰一的,而趙鴻是皇後親弟,太子這態度到底代表什麽?


    “吳大人,不必理會我,繼續審案吧。皇上隻讓我旁聽,沒有別的吩咐 。”慕之楓淡淡往堂下掃了一眼。


    眼睛便停在地上的夾具上,又見沈靈溪在一旁站著默不作聲,瞬間便沉了臉:“慧敏縣主被人毆打,身負重傷,怎麽還要站在堂上?”


    吳德昕一聽,他睜著眼睛說瞎話,剛剛沈靈溪還活蹦亂跳,到他口中怎就成了身負重傷。卻又無法拆穿他。忙向下使個眼色,便有懂事的衙役上前,請沈靈溪入座。


    “這是要用刑嗎?趙國舅怎麽也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吳大人還是要三思啊。”慕之楓掃了一眼刑具又補充了一句。


    在座三人的臉皆有些抽,他這巔倒是非的功夫絕非一日之功。


    沈靈溪低眼瞄著他一臉嚴肅,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想笑又不敢笑,直憋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五小姐不必傷心,皇上讓本官來,就是來為你作主的。”慕之楓又溫言勸了一句。


    連一邊的皇甫雲鶴都被氣樂了,不想再聽,便提醒道:“大人,審案要緊。”


    吳德昕左看看,右看看,心道,審案?你們這是讓我審案的意思嗎?我怎麽覺得你們是來玩我的?趙鴻見慕之楓如此明目張膽的維護沈靈溪,雖氣卻丈著自己有理,不服軟道:“慕大人身負皇命,可也要講個公允,剛剛她已經認了強搶民女之罪,說我縱仆行兇,又沒有證據,慕大人可不能替她開脫呀!


    ”


    “哦?慧敏縣主,本官問你,你是真的認了,還是重刑之下屈打成招啊,隻管明言,有皇上替你作主!”


    她有沒有受刑,他不會看嗎?吳德昕有心替自己辯解幾句,無奈他連個眼神都不給,從進了大堂眼睛就沒離開過沈靈溪。


    這位沈小姐實在看不出哪裏過人,一張臉還遮著麵紗,聽說滿臉黑斑,甚是恐怖。可偏偏這位慕大人人前人後都當眼珠子一樣護著。


    “稟大人,靈溪也是剛剛見了賣身契才知那女子是趙府的奴婢,之前確實不知。可那女子連傷數人,絕非等閑,小女實在不能就這樣交還給國舅爺。”


    她的話鋒突然變了,剛剛是一臉為難交不出的樣子,可聽她這番話,倒像是不能交。趙鴻不知她耍的什麽花招,冷笑道:“五小姐,是交不出還是不能交,請你說說清楚。”


    “剛剛小女一直都說無法交出,此事牽涉過多!為了國舅爺,為了皇後娘娘的尊嚴,著實無法交出。”沈靈溪為難地歎了一口氣。


    “沈靈溪,你別故弄玄虛,交不出你就認罰!”趙鴻聽她又扯上皇後娘娘,不禁怒喝。


    “慕大人,那名奴婢,您看?”沈靈溪為難地望向慕之楓。


    趙鴻以為她是無計可施再向慕之楓求救,忙阻攔道:“你看慕大人做什麽,難不成慕大人還會包庇你?”


    “國舅爺,不知那名奴婢你是如何得來?”慕之楓略一沉吟。


    趙鴻自然不會說自己下麵人設局讓人家輸了身家,不得不用女兒抵債,而是理直氣壯道:“我看她家貧可憐,有心相助,她也願以身報德,兩情相悅便買迴家做個通房丫頭,這有何不可?”


    慕之楓皺皺眉,長歎一聲道:“國舅爺被她騙了!”


    趙鴻看這兩人一唱一喝,以為他們聯合起來為沈靈溪脫罪,再次言之鑿鑿道:“她是我看中的人,是我趙府的人,不論如何,都歸我趙府所有,不能讓別人強擄了去。”


    沈靈溪此時笑得有幾分狡猾:“既是趙府的人,那她做了什麽都由趙府承擔?”


    趙鴻以為她想說那奴婢傷人的事,便甩袖道:“那是自然。不過你說她行兇,也要有證據才行。”


    沈靈溪不理會,直接向著吳德昕行禮道:“大人,趙國舅已當堂認定,他府中之人行兇,都由他趙府負責,那便請大人允許證人上堂!”


    吳德昕眨巴眨巴眼睛,一時不知何意,真到慕之楓沉沉提醒了一句:“大人,帶證人吧?”他才結結巴巴地傳令下去。


    一會兒,堂下先押著一名篷頭垢麵的女子上了堂,她身上血跡斑斑,似是受了重傷,臉上血汙一片看不出容貌。


    “堂下何人?”吳德昕問道。


    衙役鬆了手,那女子才跪在地上,喘著氣道:“朱映雪,趙鴻買下的奴婢。”


    趙鴻一聽,仔細辯認了一番,又吩自己家人來認了一番,才道:“確實是我那個丟失的奴婢,可是受了這麽重的傷,不知五小姐做何解釋?”


    “國舅可看清楚了?確定就是她?”沈靈溪再一次確認。


    “沒錯。”趙鴻別過臉去,向著吳德昕抱拳道:“大人,這人都讓她打廢了,想來也是不中用了,請大人作主!”


    沒等吳德昕開口,慕之楓便涼涼一笑:“國舅爺,你可知此女是誰?”“我趙府的奴婢,朱映雪啊!”趙鴻覺得他十分無聊,可皇甫雲鶴臉上卻是一緊,他知道趙鴻這個笨蛋要被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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