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的幾名下人,這次明顯是有備而來,一個個昂首挺胸地撇著嘴。見沈靈溪進來,為首的一人立即上前一步,略行了個禮道:“小的見過慧敏縣主!”


    沈靈溪不動聲色,自然也端足了架子點點頭,故作不解道:“不是讓你們迴去了嗎?怎麽又來?”


    “稟縣主,國舅爺讓我們來接那個賤婢迴去,這是她的賣身字據!”那漢子上前捧著一張字據,給沈靈溪出示。


    沈靈溪也沒接,她自然相信他有字據。依著趙鴻的跋扈,想弄個賣身契也沒什麽難的。隻得點點頭道:“哎呀,那個丫頭,本縣主倒是很喜歡,不知國舅爺是否肯割愛呀?”


    那漢子一聽,眼珠亂轉:“稟縣主,我們國舅爺說了,若是縣主喜歡他送您幾個婢女又算什麽,隻是這個賤婢不行,她不懂規矩,性子又野,國舅爺要親自教訓她,不敢送給縣主招事。”


    沈靈溪故作為難地一皺眉:“這樣啊,事情倒是難辦。”


    一邊的扶風見小姐為難,也有些著急,那天那個奴婢分明是刺客,可趙國舅府的人居然還敢上門來要人,真是欺人太甚。


    “小姐,那個奴婢明明……”


    “退下!”沈靈溪冷聲喝退扶風,為難道:“可是她確實逃走了,這可如何是好?”


    “縣主,不要為難小的,那丫頭國舅爺是絕對不肯轉讓的,還請縣主早些叫她出來,我也好迴去交差。”


    沈靈溪倒是沒料到趙鴻還敢來要人,不過細思之下,他即來要人,必是不知那女子的真實身份。至於他是否會與文淼淼合夥,沈靈溪倒覺得不會。


    文淼淼已經迴了南臨,就算查出來她雇兇殺人,玉梁國也不能將她怎樣。而趙鴻必竟身在玉梁,他雖然囂張,卻也不至於自尋麻煩。


    看來趙鴻不過是因為商鋪被挑,府弟被燒,想來找她撒撒氣。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由頭,正好尋尋她的晦氣。


    “可她確實是逃了,不如你們迴去稟告國舅,我願照價賠償可好?”沈靈溪心中倒有了個主意。“那自然不行,我們國舅爺是萬萬不肯賣的,若縣主交不出人,恐怕有強搶民女之嫌。”那大漢來時趙鴻便交待了他說辭。趙鴻是的確不知那女子的真實身份,他不過猜度沈靈溪是仗著慕之楓故意觸自己黴


    頭。


    讓這幾人來討人時,他便料定沈靈溪為了撐門麵也不會輕易把人交出。他到時就可趁機發飆,到他那皇後姐姐麵前告她一狀。


    “反正人跑了,我也無法。你迴去讓國舅爺說個價吧!”沈靈溪想好了對策,也不怕他將事鬧大。索性一攤手,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幾個大漢故作為難,實則心裏陰笑,國舅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趙府奴婢成群,豈又缺這一個。匆匆告退迴趙府領功去了。


    趙鴻一聽,陰陰一笑。


    他這次要讓沈靈溪知道,他堂堂國舅爺,不是隨便什麽貓啊狗的都能欺負的。這次他損失數家商鋪,連府第都被燒了,那些江洋大盜他一時找不到,難道還對付不了沈靈溪這個小丫頭片子。


    揣了賣身契帶上幾名奴才便到大理寺告狀去了。


    若是尋常百姓自然是要到玉梁都城府尹,可趙鴻是國舅,沈靈溪雖是個縣主,也算皇家的人,自然是到大理寺。


    而且大理寺卿本就是他們趙氏姻親,到那裏沈靈溪又能討得什麽好。


    果然,那大理寺卿吳德昕一聽是趙鴻來了,巴巴迎出了府門。


    一躬到底,一臉諂媚的笑道:“哎呀,國舅爺怎麽親自來了,有事派人來吩咐小的一聲也就是了。”


    趙鴻陰著一張臉,端足了架子,擺擺手道:“本國舅是來告狀的,大人不必客氣。”話雖如此,人卻走在前麵進了大理寺,吳德昕在一邊殷勤地引著路。


    吳德昕摸摸額頭的汗,本心他是十分不願見到趙鴻的。他自然也知道趙府遭了強盜,他可不想惹上這樁事端。繳匪是府尹的事,他這大理寺可管不了。


    可這位趙國舅找上了門來,他又不怕推脫出去得罪了他。


    好在,進了大堂,吩咐了看茶,趙鴻說明來意,也沒有為難。吳德昕才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相府五小姐的事,與繳匪無關就好。他自然是一口答應,不就是個強買強賣嘛,倒好處理。


    雖然也聽說過那位相府五小姐有些本事,可她也不想想,趙鴻是誰,那豈是她一個小小縣主惹的?吳德昕不禁有些得意,若是憑著這樣一樁小事,搭上了國舅爺,對他豈不得美事一樁。


    遂便一口答應,請趙鴻迴去等好消息。


    送走了趙鴻,吳德昕正準備派人到相府去拿人,想著耍耍官威唬唬沈靈溪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便聽人來抱,慧敏縣主告狀來了。


    慧敏縣主?他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想起慧敏縣主便是沈靈溪。


    匆匆來到正堂,便見一女子立於堂下。輕紗遮麵,藕色裙衣,看不出樣貌,氣勢十足。一時吳德昕的官威倒忘了擺。


    “拜見大人。”沈靈溪不失禮數。


    吳德昕見隻有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撇了撇嘴,心裏頗為不屑道:“縣主,所為何來呀。”


    “告狀!”沈靈溪抬起頭目光灼灼。


    吳德昕被看得有些心虛:“你小小年紀,告什麽狀?”


    “告國舅趙鴻縱仆傷人!”沈靈溪的聲音不高,但放一出口,座上皆驚。


    玉梁誰人不知趙鴻是皇後親弟,欺男霸女,欺行霸事,壞事做盡,卻無人敢惹。言官都敢怒不敢言,沒辦法有皇後護著,皇帝都睜一眼閉一眼。


    如今這小小的女子,張口便要告趙鴻,不知是無知,還是真有膽魄。


    “大膽!”


    “怎麽?大人,國舅爺告不得?”


    “你也知趙大人乃是當朝國舅,豈容汙陷?”


    “大人都未聽本縣主一言,就知是汙陷?”沈靈溪麵露嘲意。


    吳德昕見她咄咄逼人,便知恐怕想用官威將她嚇住的想法太過低估她了。她即敢來,恐怕也有敢來的道理,莫不是真如傳言,她背後靠的是慕之楓?“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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