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陡然的升騰起鋪天蓋地的激越憤懣。


    人心之險,勝於山川!


    不管那些丫頭是否無辜,不管自己是不是也是她的女兒,不管這麽做是不是會寒了她的心!


    冷眼旁觀,唯利是圖,軟硬兼施,那可真正是她的好爹爹啊!


    攥緊了拳頭,沈靈溪顫抖出聲道:“她們是我的丫頭,如今死的淒慘,我要厚葬了!”


    這話是對寧遠說的,既然是沈鶴智將他留下,那便是不用白不用了!“小的謹遵縣主吩咐,相爺也是囑咐了的,這三位姑娘的身後事,縣主想要如何處理都好,任何人都不會幹涉。”這任何人中,自然也是包括了阮氏的,想來,沈鶴智應該也是狠狠的敲打了她才對,若是沒


    有猜錯的話,隻要自個兒不出手,短時間之內,阮氏也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


    沈靈溪冷笑出聲,三條活生生性命當真以為能這麽輕易的就被抹過去麽?他也不問問她是不是會答應!


    細細吩咐了寧遠幾句這才轉身離開,翠蕊和扶風,攬月三個丫頭哭的不能自製,本想要留下來陪蘭芯她們的,卻被沈靈溪斷然的拒絕了。直到迴到自個兒的煙溪院,關上了大門,沈靈溪才無悲無喜的開口,“不是我這個做主子的心狠,而是,我們現在過多的悲傷,隻能被有心之人看在眼裏,蘭芯和聽雨、踏雪已經死了,人死不能不能複生,


    我們要做的,便是不讓她們白白死去!”“縣主想要做什麽?”蘇嬤嬤的反應最快,大概也知道靈溪不願意就此收手。原本,她是不願意看到靈溪手上沾滿血腥的,畢竟阮氏乃沈靈溪的母親,自古以來,孝義大過天,若是違逆了她,在任何人看來


    都是大大的不敬,是以之前那一次靈溪與阮氏母女的爭鬥中,她都是抱著不讚成的態度的。可如今眼看著同自個朝夕相處的三個丫頭就此慘死,蘇嬤嬤的心中也是猛的一凜,沈靈溪在相府的處境,不是一句自保就能擺脫所有麻煩的,如今人家都打上門兒來了,再要一味的退讓,隻怕她們所有人


    的性命都要就此葬送!“自然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了,”沈靈溪輕輕笑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說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話,“我在這裏給你們保證,蘭芯三人絕對不會白死,我定會給她們一一討迴公道來!隻要我還活著,這報複就不會


    停止,直到沈佳溪身敗名裂,直到阮雲沛生不如死,直到沈鶴智後悔今日的抉擇!”


    因為心冷,她甚至直唿了阮雲沛和沈鶴智的名字。


    此刻,沈靈溪的眼底,似有幽深的冷光一閃而過,死算什麽,有的時候死亡隻是解脫,而對於沈佳溪來說,她配不上!隻有讓她痛苦的活著恕罪,才能告慰蘭芯和死去的沈靈溪她們的在天之靈!


    沈鶴智今日既不顧她的心情,選擇將沈佳溪給弄到阮府禁足,以保全沈佳溪,那她又何必再顧忌那最後剩下一點父女親情?


    嗬,一個個的如今怕是還在做夢沈佳溪真的能嫁入齊王府的吧?


    很好,那就讓她來徹底的將這幻境打破吧!抽泣不已的翠蕊幾人聽著沈靈溪嗜血的誓言,又看著她宛若被冰雪覆蓋,丁點看不出悲喜的臉,心底不知怎的忽地生出了一股子寒意,可隨即這股寒意便被強行壓了下去,她們知道,縱使自家小姐再心狠


    ,也不會對她們如何的。


    至於沈佳溪幾人,那也是她們活該!


    沈靈溪看著幾人情緒漸漸平複下來,這才站起身,吩咐道,“給我沐浴更衣,我要去見見我那好爹爹!”


    蘇嬤嬤聞言眉頭一蹙,“小姐這是……”


    沈靈溪極淡的笑了一下,擺手打斷她的話,“嬤嬤無須擔心,我既不讓翠蕊她們幾個衝動,自己自然也不會那般冒失。”


    “那小姐這大晚上的去見相爺做什麽?剛剛那個侍衛不是說了麽,相府有事出去了。”蘇嬤嬤有些摸不透沈靈溪的心思。沈靈溪隨手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扔在地上,淡淡道,“就算出去了,那也總會迴來的。之前我那好姐姐之所以在我的院子大動幹戈,不就是借著我私自出府一事尋的事麽?怎麽著我也得去向父親請罪一番。


    ”


    蘇嬤嬤聞言這才不再多說,和幾個小丫頭一道忙碌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躲避沈靈溪,沈鶴智這一晚迴來的極晚,若是往日,這個時辰,府內除了當值的人外,其他人應該都已就寢了才是。可讓沈鶴智奇怪的是,在通往後院的垂花門前竟是一片燈火通明。


    “前麵怎麽迴事?”沈鶴智蹙眉問跟在身側的管家道。


    管家支支吾吾的了半晌,這才在沈鶴智冷厲的眸光逼視下,結結巴巴道,“是,是縣主跪,跪在了,垂花門前。”


    沈鶴智聞言麵色立時一沉,“胡鬧!她如今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怎可這般不顧忌自個的體麵!”今天下午煙溪院發生的事情早已傳遍整個相府,管家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聞言垂著頭,呐呐不敢言語。如今的五小姐可已不再是之前那個可以隨意搓扁揉圓的庶出小姐了,這話一個說不好,就極為可能招


    來殺身之禍,作為一個聰明的奴才,這種時候還是識時務的閉嘴比較好。


    沈鶴智本也沒指望他說什麽,一甩衣袖,就大步流星的朝垂花門步去。


    沈靈溪已經在這裏跪了整整一個時辰了,她身子本來就弱,若不是勉力咬牙支撐著,隻怕早就暈厥過去了。可縱使沒暈過去,她此時的狀態也十分的不好。沈鶴智走到她近前的時候,但見她臉色蒼白到已看不見一點血色,身子微微顫抖,仿若風中落葉,額際有豆大汗珠涔涔滾落,兩鬢的頭發已完全被打濕,濕噠噠的粘在臉頰兩側,一眼瞧去,卻是說不出的


    可憐可見。隻是縱使如此,她的背脊卻仍舊挺的筆直,宛若一杆不懼風吹雨打的翠竹一般,清傲而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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