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已煎好,墨緋顏放下扇子,嫌熱的用袖口擦了擦臉頰,誰知袖子上卻染了一層的黑,如墨一般,將好好的衣服都給弄髒了。她眼睛咕嚕的轉了一圈,手摸了些什麽,便背著手走向夜北澈。


    “相公,你看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麽?”墨緋顏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站在了夜北澈的背後,那表情可謂是天真無邪。


    夜北澈沒迴頭,將手中的絹布濕了水,轉身看向墨緋顏。


    “哈!”墨緋顏輕笑著等夜北澈徹底轉身後,雙手猛地摸上了夜北澈的臉頰,頓時夜北澈也和她一樣,臉上黑黑的,像是個花貓一樣,她樂得跳開。


    夜北澈無奈的看著墨緋顏。


    “過來,給你擦了。”


    墨緋顏笑的歡快,笑聲一直傳出了屋外,見夜北澈也不惱,便歡快的小跑了過去,乖乖的在他的身邊站好,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夜北澈緩緩的將墨緋顏臉頰上的黑印子擦去,墨緋顏十分自覺的拿過夜北澈手中的絹布,替他擦去了臉上的黑印記,他們相處的和睦,屋外的中年人看的也是一臉笑意,頭微微的點頭,似是讚同。


    因為不著急的原因,夜北澈和墨緋顏還真的就在這裏住下了,白日裏看看周圍的山川美景,轉悠轉悠,夜晚就爬上屋頂看星星,當真是悠閑的很,而駱家村唯一的中年人時常的來他們這裏串串門,也沒客氣。


    彼此相處的越發和睦,安靜的駱家村又變得重新活躍了起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夜北澈和墨緋顏的存在。


    這日,墨緋顏和夜北澈依舊在駱家村晃悠著,正值七月,天氣炎熱,墨緋顏坐在樹蔭下依靠在夜北澈的身側,倒也覺得涼快些,困意襲來,她上下眼皮打架,有些招架不住。


    “累了便迴吧,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夜北澈隨意的坐在樹下,右腿伸直向前舒展開,左腿彎曲的靠在身後的樹上,慵懶至極,卻帶著極致的誘惑。


    墨緋顏挽著夜北澈的手,緩緩的點頭,應該下午再出來的,她原本想有他在,站在樹蔭下總該是涼快、舒適的,結果自然是如此,但是她卻忽略了自己會午睡,這裏蟻蟲眾多,她還是不敢隨意的躺下。


    夜北澈站起身,手拉著墨緋顏起來。墨緋顏懶洋洋的,全身沒勁,任憑夜北澈拉著自己,眼角卻瞥見了一抹紅,鮮豔的紅,這樣的紅刺眼的很,讓她少了些睡衣,站起身,她看著剛剛的方向,她稍稍的彎下身,接著屋與屋之間的縫隙看過去。


    “可有什麽?”夜北澈看著墨緋顏,麵無表情。手摟住她的腰身,免得她過於彎曲而摔倒。


    “我好像看到書上的花了,陪我過去看看吧。”墨緋顏站起身不確定的看著夜北澈,她也隻是看了一眼,並不能確定那就是。如果真的是,那就好了。


    夜北澈挑眉,沒說話,直接拉著墨緋顏過去了。二人饒了一大圈才終於來到了那宅子前。明晃晃的駱府擺在那裏,隻是牌匾歪曲著,憑添了一份荒涼。


    墨緋顏感覺奇怪,這村子裏她已經轉過了無數圈了,卻沒來過這個地方,估計是因為前麵房子擋住的原因吧,看這個府邸,應該是這駱家村唯一富足的人家了,光是看外表就覺得大,那門已經殘弱不堪,她手輕輕一推竟應聲而倒,她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手,若是平日裏也能有這番能力該有多好。倒下的門吹起了巨大的灰塵,她閃躲著跑到了夜北澈的身後。


    門一打開,墨緋顏立刻就看到了院牆邊生長的茂密的花,花呈總狀花序頂生單瓣,也有重瓣的,她欣喜著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的好。


    這種花名叫蜀葵,別稱一丈紅,外形好看,紅色的蜀葵花語是溫和,而她喜歡的原因則是蜀葵不僅可以用來欣賞,還可以用來入藥,花、葉外用可用治燒燙傷,在夜北城附近幾乎是看不到蜀葵的,所以她才覺得稀奇,沒想到這裏到處都是。果然還是出來走走的好。


    墨緋顏先摘了幾朵放進腰部的小包裹裏,想著等會兒再來摘取更多的,以備不時之需。


    夜北澈眼睛看向府邸的四周,見墨緋顏摘完了便拉著她在這府邸轉悠轉悠,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都是一些常見的,隻是比駱家村其他的房屋看起來富麗堂皇一些,要真說有什麽特別的,那便是後院一間被鎖起的房間了,許久沒人住的房子,就連大門都不曾鎖住,偏偏這一間房子給上了鎖,墨緋顏怎麽看都覺得有些詭異,她挽著夜北澈的手不由得緊了些,覺得還是有些不靠譜。


    “走吧。”夜北澈感覺到墨緋顏的害怕,沒有打算再看下去,帶著墨緋顏就要走。


    “別走啊,來都來了,就看看有什麽寶貝的還要鎖起來。”墨緋顏知曉夜北澈是顧忌她,便硬撐著,拉著夜北澈,不然他走。


    他們這迴來就是想要探聽一些消息的,若什麽都不知道且留著這麽一間房子不去查看,那她就算是走了也不會安心的,也會後悔當時怎麽沒進去看看,說不定裏麵有什麽重要的線索呢。


    夜北澈輕皺著眉頭看向墨緋顏,似乎在確認,而後將她完全的藏在自己的身後,看著眼前已經生鏽的鎖,抬起腳輕輕一踹,那鎖便應聲而斷,門搖搖晃晃的敞開著。夜北澈在看到裏麵的第一時間內轉身,將墨緋顏護在自己的懷裏,然而墨緋顏因為好奇伸出了頭,透過他還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啊!”


    墨緋顏害怕的尖叫著,全身僵硬,閉著眼睛緊緊的抱著夜北澈,不敢撒手,腦海裏似乎還在迴蕩著剛剛的場景,一直在覺得毛骨悚然,她害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她的尖叫聲迴蕩在整個天空,樹上的知了都被嚇得停止了鳴叫,墨緋顏就這樣抱著夜北澈一動不動,靜靜的站在那裏,還在緩和著自己所看到的,夜北澈緊緊的抱著墨緋顏,眼中閃過一絲自責,手無意識的拍打著墨緋顏的後背,希望能幫她緩解一下。


    沒多久,厚重的腳步聲傳來,一腳一步在這寂靜的院子裏顯得格外的清晰,墨緋顏使命的躲在夜北澈的懷抱裏,希望能夠屏蔽自己的聽覺。


    “沒事的,是平爺。”夜北澈緩緩的安撫著墨緋顏,手繼續拍著墨緋顏的後背。


    “平爺?”墨緋顏聞言低聲的呢喃一句,這幾日他們和中年人越發的熟絡,從而得知中年人叫駱平,都喚他平爺。而平爺經常都會坐在門口那裏休息的,從不走動,怎麽會來到這裏?墨緋顏抬頭看向上方的夜北澈,心情緩和一下了,見夜北澈點頭後才緩緩的轉身,果真看見平爺站在了那裏,目光幽幽的,墨緋顏順著他的方向看去,竟是夜北澈的身後。


    她皺眉,不知道這些和平爺有什麽關係,事情似乎比她所想象的還要複雜。


    “咳咳……關好門出來吧,該知道的總該會知道。”平爺緩緩的看向墨緋顏和夜北澈,身體不太硬朗,說完蹣跚著步伐向外走去。


    墨緋顏背過身,不敢去看身後,夜北澈將門帶好後摟著墨緋顏跟在了平爺的身後。


    迴到了屋內,平爺躺在搖椅上,眼睛耷拉著,像是要睡著般,看起來安逸。墨緋顏坐立不安,手緊握著夜北澈,心裏還殘留著些陰影。


    夜北澈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而後看向了眼前的平爺。


    “剛剛我們所看到的是怎麽迴事?和平爺您有關嗎?”夜北澈的目光深邃,麵無表情,他與墨緋顏不同,他曾血戰沙場,見過戰場的殘忍,因此剛剛的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麽,然而這些對於墨緋顏來說卻是非常恐怖的,她從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一口棺材並不可怕,畢竟她自己也曾活生生的從棺材裏爬出來過,但她剛剛所看到的又何止一口棺材?數不清多少的棺材將那屋子堆滿了,一絲不剩,一丁點空隙也沒有,而她隱約看到每口棺材上都有一個人名字,在那一瞬間,她想到的是駱家村全村的人都在這裏,那樣的場景恐怖且讓人害怕,讓她忍不住的尖叫出聲,久久不能平複。


    試問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又是什麽樣的仇恨能讓人做出如此地步?


    “你們這次來想打聽的是誰?”平爺聽見夜北澈的話,緩緩睜開了眼睛,詢問著,那樣子像是想要說了。


    墨緋顏愣住,似乎有些轉不過來,之前無論她怎麽問,平爺都不曾說一個字,現在卻要說出口了嗎?


    “當今丞相墨明。”夜北澈看向平爺,薄唇輕啟,說出了那個名字,他的目光一直在看著平爺,他察覺到平爺在聽到墨明的時候,瞳孔微縮了一下,那是本能的反應,所以平爺一定是認識墨明的,雖然這些和母妃的事情沒多大關聯,但是這是他如今唯一能掌握的線索,且也是有用的線索。


    “平爺,我們雖來打聽,卻不是想要做些什麽,隻是想要了解一下,看看是否和我們的事情有關係。我想您也不會想將所有的埋藏在心底的,駱家村如今也隻剩下您一人了。”墨緋顏見平爺猶豫著,緩緩的開口,試圖說服平爺,對於心底的那點害怕來說,夜北澈的事情更重要,更何況她現在是好不容易能見平爺猶豫了且願意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了,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能就這樣讓它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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