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山旬枸上次帶人來過的山穀口,一隊人正原地休息。


    這時,一道青影,翩然而至。


    “師兄,你來了。”立於樹下的旬枸見到來人,走了過去。


    周吉看了看周圍,問:“你都準備妥當了?”


    “是,師兄,法陣已布,就等師兄驅動大印了。”旬枸說著,在以前,怎麽可以光明正大?


    但是現在大燕名存實亡,吳王當道,可堂皇行事。


    周吉點了點頭,吩咐的說著:“你帶人退到五裏外,不許任何人進入,擅闖者,格殺勿論,如果我失敗了,你再次封印此地,請師門到此處理。”


    “是,師兄!”陣法啟動並不複雜,以師兄的修為,出錯的幾率極低,旬枸很是聽話的帶著人,一直退到了五裏之外。


    等著人都遠去,周吉麵無表情,仔細看著。


    隻見這山突然平緩,山實際上不高,下有一潭,成一凹處,水氣蒸騰。


    這看似平常,但是在周吉眼裏,這塊地是一塊上佳的潛龍之地。


    周圍群山形成屏障,鎮守氣運,山河環繞,龍氣凝聚不散。


    “雖非真龍,卻也是王者之脈,不是師門竊得龍氣的話,也許今上還有機會中興?”周吉默默的想著。


    但是轉念,就苦笑:“隻怕未必,天下之力浩瀚如海,奔流所向無法阻擋,區區一道王者之脈,又豈能扭轉天數?”


    周吉一輩子修行,自然知道,在上古,人口稀少,人道力量相對低微,因此神道就可授天命,所以上古,都是神裔統治人間,君權神授。


    到了近古,人口繁衍,人道昌盛,但是遠不及現在,那時尋找強大的地脈,可以影響人道的走向,那個時間段,也許風水龍脈,真的可以點出帝王。


    但是到了現在,人口數千萬甚至上億,集中的力量排山倒山,任何風水地脈,都已經是小道,與人道力量相比,隻是次要,最多隻能成為發家的第一桶金,或者平時屏障,而無法定數。


    “點了龍脈,就可稱王稱帝”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別說現在,就是當年大燕開國時,就有著史明元,祖上點了真龍龍脈,身生龍磷,集兵百萬,可又怎麽樣?


    還是被大燕太祖轟殺。


    周吉沉思片刻,眸子閃著寒光,隻見他拿出一把小刀,用刀在腕上一劃,就見點點鮮血落了下去。


    隻見鮮血落下,本來沸騰的龍脈就是一變。


    一絲絲混著灰色的龍氣漸漸升騰而出,這些氣息先青後紫,淡淡的,正在凝聚,化作一小朵紫色煙雲,向著周吉冉冉飄來。


    “果然,我也是大燕龍子!”周吉突然之間,仰天大笑,笑聲蒼涼。


    周吉和別的入世爭龍的人不一樣,早期道行淺薄還罷了,但是入世二十年,他一直勤奮修煉,從不懈怠,隨著修為的不斷精進,他的迷惑和恐懼也越來越大。


    入世爭龍,多半是輔助,為何師門會直接竊取大燕龍氣?


    要知道,大燕雖衰,但是在滅亡前,就是正統。


    代天行道,山川河流億萬人之主,豈是虛妄,用法幹預國運,就會受到天譴,就算師門有鎮壓氣數的至寶,也難以承擔。


    那種以為用邪法或者手段置身事外,就以為出現天遣也不會應到身上,實是可笑。


    正因為懷著這個疑惑,周吉一直研究著“師門有何密法”來解決這事。


    其中一種,就是這個,現在滴血引氣,就恍然大悟,確定了是非。


    周吉自己,肯定是某個龍子,而且離本朝皇帝的血脈,還不是太遠。


    估計小時候,就被偷龍轉鳳,偷了去。


    以後被培養出來,卻行這逆天之事。


    周吉也理解為什麽當年師門埋下發血,雖然是師門所製,卻由當時才入門的他,挖坑埋下了。


    由於周吉本身是龍子龍孫,他的所作所為,就可視為是大燕龍種的內戰,因此才能成功,並且招攬大部分的孽報。


    周吉死後,卻更是慘烈,無論是龍種的倒行逆施,還是因果,都使他萬劫不複。


    就算吳王成功登基,也難以消除。


    這時心中憤恨,周吉的心神卻越來越清明。


    現在明白根基已經晚了,周吉對大燕龍統作下這滔天孽報,是不用想著獲得曆代皇帝的原諒,除非他能輔助大燕皇帝中興,重平天下,或者他自己登基當皇帝,中興大燕。


    但是這怎麽可能?


    吳王雖然親近,但周吉卻根本沒有根基,他的官職隻是清貴的文職,雖然看似影響力很大,但是想要謀反,實是可笑。


    而且現在他和吳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吳王逐鹿失敗,周吉必會萬劫不複。


    周吉盤算了許久,漸漸露出了狠意。


    翻手之間,露出了青玉之印。


    “哼,我花費了五年時間,終於尋得這和平山印一樣的材質,現在我已經獲得平山印的驅使方法,隻要我把激發的大燕龍氣收到此印,這殘餘的龍氣就歸我所有。”


    “由於我本身是龍子血脈,和大燕龍氣相得益彰,隻要我相助吳王,吳王就可獲得我的氣運的加持,但是卻非歸他所有,師門能依照古法,以蟒吞龍的格局,吸收我大燕氣運,我豈不能照樣行事?”


    “這點氣運,想要重平天下,幾乎不可能,但是要想保住我的魂魄,不受孽報,卻還有幾分把握。”


    “哼哼,而且我掌握了平山印,大可使這滔天孽報鎖定大印,甚至師門,你使我犯下這樣滔天孽報,死後又萬劫不複,我又有何顧忌?”


    周吉思略已定,站在山穀之中,右掌平攤,一道平山印的虛影,出現於手上。


    這也是為什麽周吉要迴一趟師門的原因,雖知道平山印在氣運上的助益,可激發平山印的法子,卻還是要向師父請教。


    “激!”


    過程自不必多言,擺出手印,向著龍脈之處喝了一聲,與龍氣已是連在一起的平山印,立刻發動。


    巨大的平山印的虛影升到半空,隨即猛地壓落下來。


    沒有巨大的響聲,沒有地動山搖的異變,裂縫震動,與此同時,一條滿帶著灰黑之氣的虛龍,從地下浮現,注入了平山印。


    如果是別人,還會留些餘地,但是周吉,卻再無後路,所謂殺一個人是死,殺一百個也是死,當下全力催動著平山印。


    平山印受到強力催動,將龍氣全數提出,化作一條磷片血淋淋的蒼龍,盤踞在上空,又注入平山印中。


    蒼龍怒吼著,反抗著,卻一點點被吸到平山印中,被轉化成淡紫氣的龍氣。


    這反噬何其巨大,過了片刻,平山印本身,都開始出現了裂痕,一絲青光從裂痕處射出,地麵開始震動起來,蒼龍似乎要脫困而出一樣。


    但是終是無法反抗,片刻後,這蒼龍,化成一大團純粹的紫氣,裏麵再也沒有混著灰色氣息,這團紫色煙雲,向著周吉冉冉飄來,又落到了周吉自己私製的印中。


    落下的一瞬間,印上的蛟龍,似是騰飛。


    “成了。”周吉收起印來,雙手背在身後,見著平山印徐徐而下降,還在山脈中休養。


    掐指一算,周吉頓時神情一鬆。


    不愧是平山印,雖然受了些損傷,但是卻不是致命,隻要徐徐修養百年,說不定就可以恢複。


    這樣看來,總算是完成了平山印對大燕殘餘氣運的激發了,事情不宜拖延,必須立刻支援吳王。


    如果不是親自吸取這氣運,立刻被師門發覺,何必又用這印?


    而且還專門雕刻了隱藏氣息的方法。


    不過現在周吉身具龍印,隻需默祈片刻,立刻這道龍氣,就可加持在吳王身上,隻是卻是假借,不但不會真正裨益,反而會默默吸取吳王氣運。


    不過就算這樣,荊州一戰,吳王氣運,必會壓過蜀國公,雖然氣運不等於勝利,可在戰事上,一方氣運壓過,總會有著巨大優勢。


    江陵.節度使府此時書房外,有著大批親兵,屋內,有四個大臣大將,跪在地上行禮,魏越一擺袍角,自然有一股威壓氣勢,逼得人不敢抬頭。


    “都起來吧。”魏越淡淡說著:“準備的怎麽樣了?”


    “臣等已經查實,準備完全。”數人都說著。


    和大家想象的不同,大戰實際上要準備多時,就算是赤壁之戰,前後也有半年之久。


    魏越淡淡的點頭,就想說話,突然之間,感覺有一股氣從上落下,這一刹那,不由一個恍惚,身子也一個搖擺。


    不過轉眼之間,就消失了,隻覺得全身似乎通爽了些。


    魏越心中一驚,就想到了周吉,這時無心再細議,皺眉說著:“既然如此,那就準備戰役,這次孤要一舉殲滅蜀國水師……你們退下吧!”


    “是!”眾人磕首,退了出去。


    魏越立刻命著:“傳陳先生到來。”


    “諾!”


    片刻後,就有一個老者過來行禮。


    “我知你有些望氣之術,你看我現在如何?”


    老者嚇了一跳,隻得應命看了上去,又磕頭說著:“大王青氣濃鬱,而紫氣融於青氣之中,鬱鬱不絕,流光溢彩,這是真王之氣,與昔曰不同,怪哉,怪哉,小臣昨曰識氣不明,還請大王怪罪!”


    魏越聽著,滿意地一笑,說:“這何罪之有呢?你隻管用心辦事,孤讓你入欽天監,你下去吧!”


    對於少有異能卻沒有大力的人,他還是很客氣。


    等他出去,魏越臉色沉鬱,令著:“傳我旨意,令在周吉身邊的人動手。”


    “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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