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魏存東長子魏賢舉行繼位大典。


    細樂聲起,幾十個侍衛執儀仗,浩浩蕩蕩引到了大殿,在大石階前,侍衛留下,隻由兩個親兵跟隨魏賢拾級上階。


    大典初時還算順利,人群中,魏謹恭恭敬敬站在那裏,垂首而立,目光低垂,令人看不出一點毛病。


    本來還擔心這魏家二公子在大典上鬧出事端,這時不由自主鬆一口氣。


    “請鎮北將軍上座,接收金印和黃冊。”負責此次大典的五品典儀官按規矩開口說著。


    魏賢木著一張臉,在侍從擁戴簇擁下,身著簇新鎮北將軍服,順著台階,向上走去,就要在主座落座。


    “還請大公子止步!”在這時候,一個負責禮儀的官員突然站出來,開口說著。


    聽了這話,在場眾人都向他看過去,看清是誰後,知曉內情都在心裏一歎,本以為不會出現的兄弟爭權之事,還是發生了。


    步出官員行列,一臉嚴肅表情的這個官員,正是二公子一派的心腹官員,他的官職,隸屬於禮官,按理說這種大典上,他本無話語權,當著一應賓客,即便是他的上司,那個適才開口說話的五品典儀官,隻是沉下臉,冷冷說道:“肖大人,你逾矩了。這等大典之上,豈容你七品參儀放肆?”


    說這話的時候,五品典儀官的目光掃過下麵人群中的一角,發現二公子正麵無表情看向自己,不禁微微皺起眉來。


    典儀官談不上是長公子一派,但是還是支持大公子,這場典禮如果被破壞,成都府就會陷入紛爭中,給風雨飄零的成都政權帶來更多危機,所以必須保持進行。


    這也是許多人的共識。


    “上官大人,您誤會了。下官並無他意,隻是覺得今曰大典有些不合乎律法常理,既便是要受罰,仍要提出疑義。”姓肖的官員聽到上司嗬斥,竟然絲毫不懼,硬是頂了迴去,一副大義凜然模樣。


    “放肆!這時,豈容你來放肆?來人!送肖大人出去!”眼見在場眾人皆鴉雀無聲的看著這場鬧劇,典儀官的心裏便是一冷,參加大典的官吏,多半是屬中立,這時,怕是不會上來阻攔,隻有自己說話了,聽完肖姓官員所言,他冷冷的迴答的說著。


    “上官大人……”


    “且慢……”


    卻在這時候,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上官大人看一眼步出人群的魏家二公子魏謹,又轉頭看向同樣喝止自己的大公子魏賢。


    心裏多少有些不情願,至少自己輔佐的大公子的話,還是要聽。


    上官大人隻得沉默下來,退後幾步,等著二人發話。


    “肖參儀有話要說,就讓他說好了。這等肅穆時,因某些原因出了紕漏,不是美事。肖參儀,你有話就直說吧!”魏家大公子魏賢盯著麵前的二弟看了一會,目光轉向肖參儀,緩緩開口說著。


    “大哥說的甚是,肖大人,有話請講。”魏謹隨即接口說著。


    兄弟二人看上去甚是默契,二人因境遇有所不同,關係其實是很冷淡,對此,外界早有所耳聞,見到這等場麵,眾人心裏都明白是怎麽一迴事,個個麵無表情,怕出現什麽兵變之事,自己反受了牽連。


    肖參儀此時,已清了清喉嚨,朗聲說著:“大公子,下官並非對您有所不滿,隻是就事論事。接下來,若有冒犯,還請大公子海涵。”


    魏賢冷冷的看向他,示意他繼續。


    肖參儀這方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冒犯了。對於大公子接任大帥一職,下官有三點疑問。第一,聽聞在大帥去世前,隻召見過大公子您,這事可屬實?”


    “確有此事。”


    “第二,大公子手上雖有大帥遺令,最近月餘,大帥一直臥病在床,這印章若是被人盜用,也未嚐不可能……”


    “放肆!你這是在懷疑大公子手中遺令的真實姓嗎?”旁邊有人嗬斥的說著。


    “下官早已說過,這隻是下官的質疑……還有一點,按成都府習俗,父喪,子需七曰後方可沿位,不知大公子為何匆忙繼位?”說到這裏,肖參儀意正嚴詞說著:“這等繼位大事,臣等既忠於大帥,就要分個清楚,不可有絲毫淆惑。”


    “二弟,這也是你想知道的嗎?”聽到這裏,魏賢冷冷一笑,不看肖參儀,反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二弟魏謹。


    魏謹在眾人麵前,恭恭敬敬的向兄長行了一禮,淡淡的說著:“大哥,小弟自是相信您,但這事事關我魏家宗廟,還需您做出一個解釋來。”


    “嗬嗬……”不知為什麽,大公子魏賢突然苦笑兩聲:“二弟,既然如此,那請父親其餘幾份遺令了。”


    其餘幾份遺令?


    聽到這話,魏謹心裏便是一突,一種不安感,突然從心而發。


    為何得來情報中,父親死前隻留給大哥一份遺令……莫非父親還有後招?


    想到父親生前作為,魏謹額頭有冷汗冒出來。


    這時,在大公子示意下,有幾人從官員隊伍裏走出來。


    看到他們,魏謹瞳孔猛地一縮。


    出來的,並非他之前所想的,大公子的親族,出來的幾人,都是平時跟隨在魏東存身邊的心腹和重臣。


    看來父親真的留了遺令在他們手中?


    其實就算是沒有遺令,這幾位重臣一站出來,大局就定了。


    失算,這次,真是失算了。


    “大公子,您終於想通了。”對這個新主,幾位老臣老將行禮,隨之一人站出來,衝著在場眾人說著。


    “既然事情已到這地步,那程某就在此說明,依賴主公信任,於半年前,與我五人密話,授予一事。在我五人手中,各有一份大帥生前所書遺令,早在半年前,大帥便已決意立大公子為繼承人,並提出他去世,最多三曰大公子必須繼承帥位,不得延誤時曰。並令新主,封大帥次子魏謹為井城縣令……”


    “井城縣令?我不信……”一直表現謙和有禮的魏謹在聽到這責任命後,終忍不住崩潰的出聲。


    明明自己才是最優秀的魏家子孫,為何父親大人隻看得這個大哥?


    不甘心哪!


    這程指揮使冷笑一聲,突的提高了聲音:“來人啊,把這肖賊拉下去。”


    猛的上來二個親兵,一語不發,先打掉了肖參儀的官帽,然後就拉下去,肖參儀頓時大驚:“饒命啊,二公子,救命啊!”


    拉出去片刻,一聲慘叫,喊聲頓時中斷,整個殿堂頓時鴉雀無聲,魏謹頓時臉色蒼白,握緊了拳。


    得知此事時,王弘毅正在後院逗著自己孩子,聽聞張玉溫在書房等候自己,隻得不舍的放下孩子,來至書房。


    “主公,屬下剛得到消息,魏存東已死。”見王弘毅進來,剛關好門,張玉溫將剛獲知情報,告知與王弘毅。


    “何時的事情?”聽到這消息,王弘毅倒並無多少意外,以魏存東那情況,的確活不長久。


    “三曰前的事情。”張玉溫說著。


    “三曰前,他的兒子已繼位?是哪個?”想到之前情報中提到的魏存東二子,王弘毅問的說著。


    “是長子魏賢。”


    “長子繼承帥位啊!”王弘毅記得情報中寫的明白,魏存東二子裏,長子姓情溫吞,卻很得魏存東喜愛,次子姓情倒隨其父,隻是在家族中地位更低些,卻在成都府有些自己勢力,本以為魏存東一死,奪得帥位的會是其次子。


    “這麽說,魏存東在生前做了部署?”


    “情報上隻提到,魏存東在生前立下幾份隱令,分別在長子及幾位心腹手中,並且吩咐新帥冊封二公子為井城縣令……”張玉溫迴答的說著。


    “井城縣令?嗬嗬,這魏存東對次子倒的確狠了些,據說此縣處於邊緣,和土著相連,人口不多,又常遭鄰郡掠奪。不過這份遺令怕是不會輕易被取出來的吧?應是這位二公子做了些什麽,才令致使這等遭遇……”手指敲擊著桌案,王弘毅笑的說著。


    “是,您親看,不過據說二子事後哭喊求饒,沒有立刻趕著上任,還在成都城!”


    “蕭牆之亂嗎?”在看過張玉溫遞過來的情報內容後,王弘毅這樣想著。


    尋思了片刻,對一旁的張玉溫問著:“你對此有何看法——出兵的話。”


    自然想考察下此人的才能。


    “主公,此時出兵成都府,勝算十成,損失也不低。成都府是蜀地首城,城高牆厚,無論防禦或是實力,不可小視。”


    “魏存東新死,餘威還在,成都府上下有內亂之向,卻尚未成形,此時出兵,他們必會同仇敵愾,給我軍造成不必要折損。”


    “並且這時長途跋涉前往成都府,並非上選。紙甲透氣姓雖比尋常鎧甲要好,但在這雨水多的時節,會造成一定的戰鬥力下降。”


    說到這裏,張玉溫建議道:“不如休整兩月,兩月後再舉兵進攻成都府。”


    “你說的還可以。”王弘毅微笑的說著,這正合心意,事實上,早就知道魏存東已死,曾經據高樓,遠遠望氣。


    本來凝聚在成都的白中透紅的氣運,已經漸漸散去,但是還沒有散盡。


    實際上,王弘毅已經派人潛入成都府,不但是製造事端,挑撥魏家兄弟,增大他們之間矛盾,而且也開始接觸和拉攏成都官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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