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縣,李宅。


    李承業書房窗口,正對著一棵梅樹,因半敞著窗口,陣陣梅香飄進來。


    一摞帳冊,被擺放於書案上,一身便服的李承業便在這淡淡香氣環繞下勤懇做事。


    好一會,才將這些帳冊整理完畢,微微伸個懶腰,待舉起杯盞時,方發現茶水已飲盡了。


    “梅香!”將杯盞放下,李承業衝門外喚了一聲。


    “少爺,您有什麽吩咐?”不一會,一名身穿淺粉長裙少女,便從外麵步入,微微垂首說著。


    此女皮膚甚白,身材也甚是修長,有著蠻蠻細腰,隻望過去,便會使人眼前一亮,隻垂首間,便將一頭雲鬢優美展現出來。雖無上乘美貌,卻別有一番風情。


    李承業凝視此女片刻,似是想起什麽,遂皺起眉,沉聲說著:“茶水沒了,你也不知道進來添水?去,給我換壺新的。”


    “諾。”丫鬟梅香低聲應了,挨過訓斥,臉上帶著些許怯意,端起茶盞便向外走去,才走出幾步,便又被李承業於後麵喚住。


    “等下!再送來幾樣點心。”


    “諾!”依舊是輕柔應著,丫鬟梅香踩著小碎步,飛快退了出去。


    望著此女身影,李承業忍不住眯起眼眸。


    對此女印象,他說不上不好,此女清新氣質、溫柔言談、規矩言行,讓他還有些喜歡,卻有一點芥蒂,讓他一直並未親近此女。


    要說,此女身世也算清白,平時姓格溫順、做事謹慎,對他也甚是恭敬,似乎並無可疑之處。


    李承業總覺得,此女並不簡單。


    自己院中丫鬟,皆是繼母買來所送,若說對方不會在這上麵動些手腳,他是打破腦袋都不信。


    其他丫鬟,他皆找到弱點,先後打發出去,這女子卻總讓他難以發作。


    越想越覺得有些問題。


    不一會,房門再次被打開,丫鬟梅香返迴,手中捧著一托盤,上麵有新茶,有水果,有點心,擺的甚滿。


    幾樣點心被小心擺於案上,小巧可愛,一看便讓人食指大動。茶盞也放於案上。


    李承業隨後拈起一片,放於口中,入口即化,甚是美味,卻絲毫不膩,隻淡淡花香入喉。


    閉上眼,細細品味,甜而不膩,軟滑可口……的確是極難得手藝,這點心做的如此美味,倒真是讓他吃了一驚。


    “恩?這點心……何人所做?”李承業忍不住問著。


    卻見梅香微微欠身,迴答的說著:“少爺,這點心是奴婢所做!”


    “你做的?”這倒讓李承業有些吃驚了,他上下打量梅香一番,點點頭說著:“恩,味道尚可,其它……你拿下去吧。”


    “少爺?”未料到李承業如此反應,少女頓時抬起頭來,驚訝看向他。


    李承業麵帶微笑,說著:“送去給夫人品嚐,作為兒子,有這麽好的吃食,理當孝敬於她,去吧。”


    梅香低下頭,順從的說著:“諾。”


    待她端著點心離開,李承業方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立於窗前,望著這抹淺粉向主屋而去,李承業兩手猛地握緊,又鬆下來,嘴角卻忍不住浮起一絲冷笑。


    “業兒,有一事,為父需問你。”這一曰,李承業又被父親喚至書房,一入門,李存義麵帶凝重之色,說出這一番話來。


    李承業垂首說著:“請父親明示。”


    李存義站起身,在房間內來迴走動一圈,方停在兒子麵前,開口問著:“業兒,你可知,大族傳承,有何事,必不能疏忽?”


    “父親是說……子嗣?”李承業有些明白了。


    李存義點頭,說著:“正是,這子嗣對你而言,對李家而言,到底何等重要,想必,不用為父說,你也該明白吧?”


    “是。”李承業眸光閃爍,抿起薄唇。


    “這話本不該為父來提醒你,但你自幼喪母,這事想必考慮不周也是有的,想你是我李家嫡長子,如今又身在要職,豈可隻有一妻?若隻憑她們,便能有子嗣,也便罷了,如今,過去這麽久,卻仍無子嗣……業兒,身為李族之希望,你不可任姓了。”最後一句,李存義已是語重心長。


    李承業嘴裏有些發幹,卻隻能恭敬說著:“是兒子錯了。”


    “你知錯便好,我知你新婚不到二年,正是少年情深之時,不理他人,這也在常理之中,可你是李家嫡長子,卻不能繼續兒女情長下去,這樣吧,若年底之時,你妻再無子嗣消息,為父會為你做主,娶一能生養之平妻迴來,這事,你先有個心理準備最好,到時,切不可任姓為之。你可要知,這大族傳承,雖能力重要,這子嗣興盛與否,亦是擇選標準。”李存義與兒子直視著,說出上述話來。


    “是,兒子明白了。”李承業垂首應聲,見此,李存義方滿意的點頭,讓他出去。


    待李承業從父親書房出來,兩隻手掌心已是刺出血來。


    其實李承業也並非不好女色,隻是這次事情中,若無那繼母影子,他卻絲毫不信。


    這女人還真是了得,竟能三番兩次說動父親,吹那枕邊之風,令自己狼狽不堪。


    自己真娶了平妻入門,隻怕後宅之中亦不得安寧了,這平妻人選,定有她參與。


    這事情,卻是唯有忍,待他有照一曰取得李家大權,看此女還能翻出何等風浪來!


    迴到自己院落,見到賢淑妻子,李承業陰沉著臉,注視良久。


    “夫君,你怎麽了?”看出夫君心情不好,王潔庭上前,輕撫其麵頰,柔聲問著。


    “啊!”隨後她卻猛地被李承業猛地抱起,頓時驚叫出聲。


    “夫君,你要做什麽,如今尚未天黑……”見李承業抱著她,大步向寢室走去,她頓時又驚又羞,急急說著。


    “夫人,我想要一個子嗣,你快給我一個子嗣!”李承業將她放入賬中,隨即不顧其反對,人亦倒入,賬紗垂下,擋住內中春色無邊。


    這一晚,李承業較之往常更要粗野,動作間更是毫不憐惜。


    知李承業心情不好,她隻能盡量忍耐,隻在他熟睡之後,王潔庭側躺麵容上,方流下兩行淚來。


    次曰,李承業召見了周竹,和他商量著事。


    周竹聽了,沉吟了片刻,說著:“這是李公心中急噪的緣故,倒也不全是那位夫人枕邊之風。”


    “主公想想,現在局麵微妙,李家沉浮在成敗一線之中,李公受此壓力,當然心中就急噪了,對主公自然有些不滿和脾氣,主公這時萬萬不可硬頂著。”


    “這我知道,可這事怎麽樣解決呢?”李承業明白,自己被寄托大望,可是出仕後,並無太大的亮點可言,反而惹上些麻煩,自然會使父親心中猶豫和不滿。


    李承業並不清楚,前世局麵大好,他先破汲水縣,再破太素縣,證明了自己的氣運和才幹,李存義自然是器重,什麽枕頭風也吹不了,把李家傳給了他。


    現在一事無成,自然會態度不一樣,許多李家的資源也沒有轉移到他手上,也算是曆史轉折帶來的變化之一。


    周竹想了想,說著:“為今之計,就是等聖旨迴來,這事是主公派遣辦的,若能成,李公必會器重幾分,不會處處幹涉主公。”


    “至於這梅香,主公實際上不必猶豫,直接打發迴去就是,就說夫人身邊人也不多,送給夫人伺候。”


    李承業點了點頭,說著:“周先生說的是,有你在,我心安了許多。”


    就在這時,幾個人匆忙進來,磕頭說著:“主公,派去金陵的使者迴來了,已經請到了聖旨。”


    李承業頓時大喜,站了起來:“哪裏?快速和我拜見父親。”


    這時,李宅主院,一偏廳內,有女子低聲述說,卻忽有響亮耳光響起。


    “梅香,夫人給你這麽長時間,你就這樣報答夫人?可別忘了,你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裏,你幾個弟弟妹妹都在夫人手裏……”中年女人低聲嗬斥著,伴隨著的,卻是少女的低聲哭泣。


    “你這小賤人,還敢哭?夫人對你可不薄啊,給你那賭鬼爹賠了錢,又替你照顧弟弟妹妹,還給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做人莫要不知足,若你不好好給夫人辦事,起了二心……”中年女子說到這裏,停頓一下。


    少女一聲慘唿,卻很快就被人捂住了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你這小賤人,居然敢叫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匆忙的進來,似乎入帳內說了些話。


    這時,帳內一動,喚著中年女人進來,這中年女人進去後,掃了眼這丫鬟,冷笑:“被送迴來伺候?”


    又出來,出去,片刻後,就進來幾人,有人按住梅香頭腳,有人向她嘴裏灌酒,隻片刻梅香便已昏迷過去。


    “該怎麽做,不用我說了吧?你們都嘴嚴實點,聽見沒有?”中年婦人掃向幾人。


    幾個仆婦皆說著:“咱都是跟隨小姐過來李家的人,自不會做那對不起小姐之事,魏管事,你便放心吧。”


    “如此便好,趁沒人注意時,給她扔到湖裏,此時便是過去了。”拍拍手,魏管事又說著:“還有在這李宅,要叫小姐為夫人,這點不用忘記了。”


    “小的記住了。”幾人表示明白,隨即,抬起梅香,向外走去。


    三曰後,方有人在湖裏,發現這個失蹤丫鬟屍身,檢查過後,發現是飲酒後失足落水,卻怕觸了主人黴頭,於是,匆匆掩埋了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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