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時,已近午時。


    王氏於一輛馬車中,靜坐養神,在她身側,坐著是素兒。


    後一輛馬車內,趙婉和兩名丫鬟好奇的掀開車簾一角,一路觀看。


    除這兩輛馬車,隨老夫人一起出行,還有八個當地騎兵,以保證老夫人的安全。


    出城後,十數個跟隨韓陽而來的騎兵,正在原地等候,雖隻有十數人在此,卻鴉雀無聲,個個好整餘暇,神態沉毅。


    見此,跟出城騎兵,不由互相遞個眼色,都是佩服,不愧的大帥的親兵,的確淩駕於自己之上。


    “走,準備返迴。”韓陽滿意的看著,發出了命令。


    “諾!”隻一聲令下,這十數人便立刻翻身上馬,幾分鍾就調整完了狀態。


    “老夫人,人已集合完畢,是否這就趕赴河岸那邊登船?”見此,韓陽一勒馬,又趕到第一輛馬車前,在車窗旁停下,輕聲問著。


    牙將裏有桀驁不訓的,當然也有忠誠溫順的,韓陽就很有著忠誠的意識,既然這些人是少主的家眷,當然就要安排妥當。


    “可。”裏麵傳來溫和女聲。


    韓陽點頭,朝隊伍一揮手,這支隊伍這才開始行進,速度不快不慢,保持勻速。


    至於為何這般晚才出發,卻是老夫人需安排下家中事宜。


    這次出行,需停留多曰在外,家中女主又皆在出行名單中,不安排下終是不成。


    在這半曰之內,縣衙內已是安排妥當。


    留守在汲水縣的仆人甚多,跟隨老夫人趕赴文陽府,少之又少。


    老夫人如此安排,自然有其道理。


    一路上奔波,本就匆忙,奴仆若是男丁,倒還好說,若是女眷,多了卻是累贅。


    再者,此番前去是受邀觀禮,帶人多了,安排上,也會麻煩些。


    本就不是喜好擺譜,老夫人這次出行,除趙婉和素兒,隻帶三個女仆,以及八個當地騎兵。


    這八個騎兵,也是賴同玉擔憂安全,和軍隊商量了,選出來護衛女眷,老夫人自然不好拒絕,隻能帶上。


    因已至午時,出發前,眾人早已飽餐過一頓,所行方向,正是汲水西岸。


    從這裏通往文陽府城,走水路,從汲水河路行進,路程最近,也最安全。


    一行人出城後,便浩浩蕩蕩趕至汲水河邊。


    一隻大船早已於河岸邊等候著,行到近前時,船上有人下來,向打頭的韓陽見禮。


    韓陽轉頭,向王氏解釋說著:“老夫人,此乃我等來時所乘之船,船家是大帥府親信之人找尋來的,很是安全、寬敞,您和少夫人及其他人等可安心乘坐。”


    “韓隊正真是有心了。”王氏溫和點頭。


    這時,由於汲水縣已經太平,不是前線,不少商人沿河而行船,雖然談不上遊弋如鯽川流不息,也是時有看見。


    素兒走到河邊上,凝視著水麵,這水麵平靜緩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在她的眼中,汲水河底,有著一絲絲宛然絲線的氣流,這就是此河的龍氣了。


    王氏感覺到了身旁素兒異樣,卻隻道是她想起了過往之事,不免替素兒歎息,這孩子自到王家,對她很是恭敬孝順,可令她感到揪心的是,這孩子的家人消息,卻始終查詢不到。


    這般遭遇,加上乖巧懂事,令老夫人越發心疼此女,時間久了,二人相處,真是情同母女。


    感受到素兒異樣,老夫人隻得歎息一聲,拍拍對方纖手,安撫的說著:“素兒,莫怕,上船之後,你就呆在艙裏,不要隨意走動,必不會有事。”


    老夫人雖是誤會了,卻也是關心她,素兒聽後,低頭輕輕應了。


    韓陽看了她一眼,困惑此女身份,看她衣著,不是仆人,可據知少主又並無姐妹,而平妻也隻一人。


    此女身份,還真不好猜測。


    不過,久盯主家的一個未婚少女,自是不是很適宜,隻看一眼,便轉過頭去,安排王氏一行人上船。


    王氏在素兒攙扶下,率先步上船去,趙婉被丫鬟服侍著,緊隨其後。


    縣衙內還需留人照看,這次荷桂並未跟來,改由素兒陪在老夫人身側。


    上船後,眾人很是滿意,正如韓陽所說,這船甚大,可容納五十人,連馬車和馬匹都可以開到甲板上。


    這次出行,汲水縣出十數人,文陽府護衛隊有十數人,有三十餘人,韓陽將幾名女眷安置到一敞亮房間,其他大多擠在一起。


    船上有簡單飲食供給,倒也不甚難吃。


    難得素兒隨身攜帶些許果脯,給老夫人食用,倒讓老夫人連連誇讚細心。


    一旁趙婉少時隨父母遠行,也有些見識,講了些小故事哄老夫人開心,這一路行來,倒也並不枯燥。


    到文陽府時,已是舉辦儀式前一天,一切皆已準備妥當,隻待觀禮之人到來了。


    迎接他們的,還是秘書郎李顯,這人最近可所謂艸勞了,午後,立於城上向遠眺望,終是見到一隊人,從遠處行來,並非尋常路人。


    “你們隨我下去迎接。”細一想,便知是誰到了。於是,對身旁兩親信說著,李顯下了城牆。


    待他來到城門處時,這隊人馬已趕到近前。


    帶隊的正是韓陽,身後是一隊騎兵,以及兩輛馬車。


    “韓隊正,後麵馬車內,便是所請客人?”李顯看看後麵,笑的問著。


    韓陽在馬上一拱手:“正是,不負大帥之命,人已安全護送到了。”


    李顯走到第一輛馬車前,見這輛馬車與後一輛略有差別,顯得更豪華些,便知老夫人即在此車中了。


    於是,便帶著一絲恭敬說著:“裏麵可是老夫人?下官李顯,是大帥府秘書郎,前來迎您入城。”


    “有勞李大人了,不知我兒守田可在?”馬車內傳來一個女聲。


    “老夫人,由於現在情況特殊,少主基本上不出府,此時尚不知您到來,我這便命人去通知。”說著,叫來一人,耳語了幾句。


    那人應了聲“諾”,騎一馬,飛快進城去了。


    李顯隨後對馬車內說著:“老夫人,我已命人趕去通報少主,這裏離大帥府不遠,待我們入城後,怕是便能在府門前見到他了。”


    “真是麻煩李大人了。”


    “老夫人無需客氣,若是可以,這便入城,您看如何?”李顯親切恭敬的姿態,立刻令老夫人對他心生好感。


    “就依大人所言吧。”


    “請老夫人再等片刻,一會即到。”這時,已有親兵為李顯牽過馬來,他隨即翻身上馬,作親衛狀,對前麵韓陽說:“韓隊正,這便入城吧。”


    韓陽隻得點頭,應聲。


    雖心中難免腹誹這李顯太過鑽營,可李顯是大帥親信,隻好忍了,命人繼續前進,一行人很快入城。


    文陽府,大帥府邸


    此時,王守田已接到消息,說是自己母親媳婦已至文陽府,等他來到府門前,車隊已經到了。


    一眼見到母親被攙扶下車,王守田忙趕過去,行大禮。


    “我兒,快起來,讓娘好好看看。”隻離開數曰,不過在汲水縣時就未曾久聚,此時一見兒子竟消瘦一圈,王氏不免心疼。


    王守田卻說著:“母親大人,您趕路過來,累了吧,等歇息過後,你我母子二人再詳談,如何?”


    “就依我兒。”王氏也確是覺得乏了,於是點頭說著。


    親自攙扶著母親,王守田專門迴頭,尋著了趙婉,微微一笑,而趙婉也接到他遞過那關切目光,心裏不由一暖。


    因大婚消息傳來而有些難過,不能說一掃而光,也是少許寬慰。


    她隻是一平妻,丈夫在將來自然娶大婦進門,掌管家務事宜,不過有著平妻的身份,隻要丈夫情義在,生活便能很不錯,不會受到正妻的欺壓。


    蘇素兒跟在後麵,退後了趙婉二步,目光卻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在她的眼中,前麵的這個男人,隻是十曰不見,就有了巨大變化,上次見時,還隻是略帶紅氣,可現在已經凝聚出一片赤紅。


    這感氣之術,實際上許多煉氣士都有,隻是無法和真人一樣,能洞察前龍後脈,能查知根源和走向,也無法看出具體的形態和印記。


    素兒身為龍氣化身,自然也識這點,隻是卻也不知為什麽有這些變化,心中很是震驚,不過她很快便將這神色收斂起來,隻跟在趙婉身後。


    心中暗想:“這王守田,或許真是真人所提之潛龍,若非如此,怎會在短時間內,有如此異變,再等等,再看看。”


    身為汲水龍氣的化身,她是汲水,汲水非她,她隻是汲水的一絲元神,卻沒有力量掌控汲水全部龍氣。


    要等慢慢成長,也許要花千百年,但是若是能扶得龍廷,就可在十數年數十年內,就成長出強大的元神,徹底掌握汲水龍氣,而成為龍神。


    到了這地步,她就和一般的社伯土地不同,就有了根基,以後倒不必太在意人道變遷,無需香火也可長存。


    但是這潛龍的事,一旦失敗,她這絲龍神,隻怕就難以再掌控汲水龍氣,隻能變成地府鬼神,等於連降數級了。


    由不得她不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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