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中,弓手的作用有限,隻能射五十步內,可五十步內,如果不是城牆或者高地,一衝就上,隻有發一箭的時間。


    再說即使一名資深的精兵弓手,持續作戰,一氣連射出箭矢也不過二十枚,之後手臂筋肉便會酸軟脹痛,無法發力。


    因此王守田一聲令下,示意弓手退下,由隊正組織自由射殺。


    “殺!”第一波的長槍,已經刺出。


    這時,細雨朦朧,昏暗彌漫,水氣淋漓。


    紛飛的鮮血混著雨水而下,哭喊聲,慘號聲,人體被刺入的悶響充斥著現場每個人的耳膜。


    短暫的交戰後,雙方的士兵都顯出了慌亂和恐怖,而幾乎同時,以老兵精兵充之的伍長和火長,迅速將新兵組織起來,卷席著向對方殺去。


    不時有著人影轟然而倒。


    槍陣還是起了相當作用,隨著戰鼓,敵軍像洶湧潮水一樣,狠狠的撞在牆上,數十根長槍,刺入了對方的身體。


    但是長槍的弊端也暴露了,刺中之後,**的障礙,根本無法使士兵在數秒之內就拔出來,縫隙被敵人老兵,連人帶槍撕開劈倒。


    不過,這些敵人,轉眼之間,就被後麵頂上的長槍狠狠刺倒。


    外麵還有著人用弓,有著後陣的飛矢落下,洞穿許多人體,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填上。


    第一道槍林被攻破,第二批槍林的麵前,十數具突進的屍體被刺殺。


    賀仲已經短兵相接,作為隊正,他率領著隊伍,麵容冷峻,狠命砍殺著,不得不說,此人武藝頗高,所到之處,連連斬殺,頓時身上滿頭滿臉,全是溫熱的血漿。


    才殺了一人,左側,一人砍了過來。


    “賊子爾敢!”賀仲反手就是一刀,隻聽“曝”的一聲,鮮血飛濺,對方的一隻左臂登時被砍了下來。


    “殺!”賀仲仰天咆哮:“兄弟們,隨我殺上去!”


    這時,敵我的屍體交錯的堆積起來,敵我雙方都暴露出了混亂不堪的局麵,這是由於大部分都是新兵的緣故。


    “殺上去!”所有聽聞此聲的士兵登時齊吼一聲,渾身熱血沸騰,戰意到達頂點,這一刻,勢如破竹,無可阻擋,所到之處,不斷有士兵被斬殺。


    又有著短兵相接,廝殺聲、兵器碰撞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隨著賀仲節節推進,戰況立即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大人,濃煙已經放出了。”一個身穿藤甲親兵,在王守田身旁,小聲說著。


    王守田迴頭一看,果然,遠一點地方有著濕稻草點燃的煙,雖然不大,但是幾千米內看見還是綽綽有餘。


    不過並不怎麽樣顯眼,隻有事先準備的人才注意到。


    “恩,不錯!”王守田麵沉似水,不在注意著此事。


    雖然要以堂堂正正之師擊敗敵將,雖然有著黑衣衛,以著呂濟的姓格,絕對會不戰。


    因此周圍的確沒有黑衣衛。


    不過,五十裏內有,不,嚴格的說,二十裏外一處就有,二十裏就是十公裏,實際上斥候根本無法查出方圓十裏的廣大麵積。


    這時,濃煙放出了。


    五裏之外的一間農舍前,生著一堆柴火,一個伍長焦急等候著,突然之間,遠處看見了細微的濃煙。


    “上煙!”伍長下令說著,立刻,就有著人把濕漉漉的濕草蓋了上去,頓時,濃煙而起,升出十數米。


    稍等片刻,再遠處,又一道。


    雨絲繼續在下,在二十裏處一處廢棄的農舍中,五十騎等待中,各個身穿皮甲,手按長刀,目不斜視。


    “來者何人!”門口傳出一聲大喝。


    “報,濃煙已生,還請校尉立刻出兵。”一個伍長進來,行禮說著,他並不是黑衣衛的編製中。


    為了讓黑衣衛找不出理由,王守田特地派了三伍人當傳令和看管濃煙。


    賈鬥一身鐵甲,手持長槍,站了出來,目光冷冷掃視著這伍長。


    這伍長頭上滲出了冷汗,卻又說著:“報,濃煙已生,還請校尉立刻出兵。”


    賈鬥冷眼掃了這人一眼,轉頭對一旁傳令兵說著:“讓兄弟們上馬,我們這就出兵!”


    “諾!”傳令兵微微點頭,轉身傳遞命令。


    片刻,五十騎就翻身上馬。


    ……距離戰鬥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刻鍾


    和許多人想象的不一樣,冷兵器戰鬥非常消耗體力,就算久經鍛煉的精銳,曆史上最多也隻能支持半個時辰的廝殺。


    此時,就算隻有一刻時間,敵我都露出了疲態。


    賀仲渾身染血,微熱的血漿粘黏在身上,身上的皮甲,已經有了多處刀痕,他卻絲毫不在意,高喊著:“殺”


    幾乎同時,何勝、柴嘉、張毅三人,也各率人廝殺。


    王守田目光一掃,敵我的情況,都落在心中,突然之間,一種奇妙的感覺襲上心頭,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時間變得緩慢。


    王守田突然之間福至心靈,低語著:“敵軍疲了!”


    敵人冒著雨絲而來,沒有來得及吃早飯,而自己早半曰到達,得以休息半曰,食了軍糧,得以積蓄體力。


    這就是以暇擊疲,這時終於體現出來了。


    “賀益,出擊!”王守田不假思考的下達著命令。


    “諾!”賀益高喊著:“兒郎們,跟我衝鋒!”


    這後麵騎兵三十人,有十人是他帶的嫡係,這時一唿喚,這個小小的馬隊,頓時跟隨著主將進行衝鋒。


    馬匹長嘶,馬蹄踩起濕滑泥土,飛濺著。


    呂濟幾乎同時就發覺了情況,也是手一揮:“出擊!”


    對方僅存的馬隊,大概也有三十餘人,同時發起了衝鋒。


    二支騎兵猛烈的衝鋒在一起,瞬間,時間變成的沉悶,連續不斷的**相撞的悶響,夾雜著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音,甚至壓過了慘叫和哀號聲。


    在騎兵相互衝擊瞬間,運氣和武藝,淋漓盡致的發揮著。


    “殺!”賀益揮手之間,二個頭顱就飛出,瞬間,甚至看見了對手的麵容,鮮血飛濺,將血霧噴到這個範圍內的所有人身上。


    “殺!”不斷有著騎兵相互交接著,隻見賀益勇不可擋,隻要靠近,騎兵紛紛濺血墮地,一時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而跟隨著賀益的騎兵,趁主將的鋒銳,更是大砍大殺。


    後麵督陣的呂濟臉色大變:“此將是誰?”


    “殺!”賀益整體騎兵而過,迎戰的敵騎已經倒下了一大半,隻有零星幾騎,賀益更不猶豫,向著敵數百人的大陣,從側麵衝了上去。


    王守田盯了上去,隻見滿眼都是殺戮,耳內貫滿喊殺聲,所有人都眼睛血紅,隻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來進犯的敵人堵住和殺死。


    雨絲不斷而下,不斷有人倒下,鮮血飛濺。


    “殺!”敵軍有著箭,數個騎兵跌下,倒下的騎兵頓時在慘唿聲中,被緊隨其後的同伴踩成肉醬,衝鋒已經發起,容不得任何的遲疑。


    數十騎橫衝上去,長刀所向,一個又一個士兵倒下,鮮血飛濺。


    在這樣的衝鋒下,敵陣動搖了。


    王守田大喜,喊著:“殺啊,敵人撐不住了。”


    頓時,五將都同時呐喊,對著敵人殺上去,果然,敵陣崩潰了。


    其實此時,敵人六百人,最多戰死百人,但是冷兵器時代,這幾乎達到了極限,戰陣一旦崩潰,敵將再也無法組織,眼見著新兵反身就逃,王守田的軍隊,唿聲震天,追趕了上去。


    “將軍,快走!”呂濟的親兵一看不妙,立刻數人扶著呂濟上馬,就向後逃。


    兵敗如山倒,在這時絕沒有辦法。


    但是才衝出一段路,隻見一將全身血淋淋,獰笑的攔截上去,卻是賀益:“哪裏逃,主公命我取你人頭!”


    這戰勝利,關鍵的一著,就是取呂濟人頭。


    呂濟到底是軍人,這時,猛的拔出刀來:“拚了!”


    “拚了!”後麵幾個親兵,也怒吼著,在呂濟之前,就直衝上去。


    刀光一閃,數個騎兵被斬於馬下,下一刻,賀益長刀而過,就見呂濟的首級飛出。


    由於距離太近,賀益看見了對手的頭顱,五官和表情都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充血的眼球,以及不甘的表情。


    一蓬血濺了一身,又洗了一次血浴,賀益隻覺得痛快淋漓,他猛的高舉長刀,血從刀上而留下,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咆哮。


    “跪地棄刀者不殺!”


    “跪地棄刀者不殺!”


    “呂濟已死,還不投降!”


    就在這時,戰場上,已經有著這些喊聲,隨著這些喊聲,不少逃兵紛紛丟下武器,跪伏在地上。


    片刻之後,殺聲停止了。


    雨絲並沒有隨著勝利而停止,不斷而下,但是對大部分從腎上腺素刺激中醒悟的新兵來說,這雨水更好些。


    他們不斷嘔吐,筋疲力盡的搖擺著,跨動著蹣跚腳步


    雨水打了下來,將屍體上不斷流下的鮮血,變成了涓涓細流,雖然這細流暫時被鮮血染成醒目的紅色,但是隻要片刻,就可洗去大部分的血腥。


    按照命令,一些明顯重傷的人,被補刀,不時聽見那若隱若現此起彼伏的低聲呻吟,突然之間隨著“噗”的一聲而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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