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這幫人都不怕死,而是表忠心的時候,誰敢落後!


    唯有那個女子倒是不甘心放棄,從江南到京城,好容易才等到了第二次機會,在往後說不定就沒有了。而且最親近的師兄已經死了,再也沒人能全心全意地幫著自己!


    “張恪,受死吧!”


    女人像是瘋了一樣,一縱而起,仗著身輕如燕,踩著前麵人的肩頭,仿佛蛙跳一般,直撲張恪。


    近了,近了!


    雙方距離不過二十步,女子猛地掏出連弩,對著張恪,正要射擊,突然一支標槍從後麵射來,正中女子肩頭。


    標槍的力道超乎想象,女子直接摔在地上,槍尖貫穿身體,深深刺入地麵的方磚。


    “好身手!”盧象升忍不住讚歎道。


    喬桂抿著嘴,雙手飛動,從背後又抽出五支標槍,斃殺五個白蓮教匪,其餘的人簡直像碰到了閻王一樣,紛紛轉身逃竄。


    喬桂第一個衝到了包圍圈裏,急切地問道:“王爺,沒事吧?”


    “嗬嗬,區區毛賊還傷不了本王。你們抓緊時間,趕快請教殘匪,然後撲滅火勢。”


    “遵命!”喬桂一顆心放在肚子裏,轉身帶著部下執行任務去了。


    在張恪身後,一百多位官員全都鬆了一口氣,死裏逃生的他們對張恪感恩戴德。誰也不是傻瓜,如果張恪第一時間隻顧逃命,根本不會陷入險境,大家能活下來,全都靠著安東王。還有義州兵,救命之恩,豈是尋常!


    也有些人不自覺的看了看乾清門方向,微微搖頭歎息,心中好生淒涼。


    張恪邁步走到了女刺客的麵前,她還沒有死去,身軀不停掙紮,可是標槍刺得太深,越是動彈,肩頭流血越多。生命力流逝的越快。


    “還是別掙紮了,死到臨頭想不想做個明白鬼?”


    “你,你什麽意思?”女子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張恪微笑道:“沒什麽意思,本王挨了你兩次刺殺,也算是緣分,不妨做個交易,你告訴本王誰是幕後黑手,本王就告訴你我是不是真兇。”


    女子秀眉一簇,突然冷笑起來。


    “什麽。小女子沒能殺了你,是老天不幫我,難道我會找錯仇人嗎,你太小覷姑奶奶了!咳咳……”女子說著。從嘴角流出紅色的液體。


    “哈哈哈,天底下蠢人太多,當了別人的槍,還不自知。你在本王眼裏。不過是一個螻蟻,殺不殺無所謂,倒是背後的人讓本王十分感興趣!”


    “咯咯咯。張恪,姑奶奶要死了,你別想從我嘴裏套出任何消息,本姑奶奶殺不了你,自然有人會殺你,他們殺不了你,老天!也會收了你!收了你!!”


    女人連聲大叫,鮮血順著嘴角和鼻子噴了出來,身軀抽搐幾下,帶著無窮的恨意,死在了當場。


    張恪輕蔑一笑,又看了看不遠處大漢的屍體,說道:“把他們倆一起燒了吧,這種糊裏糊塗的人死在一起,正好讓他們一直糊塗下去。”


    手下人按照張恪吩咐,把屍體拖走。


    賀世賢邁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永貞,敢情在鬆江就是他們刺殺你的,怎麽能輕易放過!我看該挫骨揚灰,扒皮萱草才是。”賀世賢說的咬牙切齒。


    “人死不結仇,更何況他們隻是工具而已。”


    “工具?那幕後之人是誰?讓老子知道,非滅了他們九族!”


    張恪想要說話,這時候不少僥幸逃脫的官員都趕了過來,張恪隻能低聲說道:“等日後再說。”


    眾多死中得活的大臣紛紛跪倒在地,黑壓壓一大片。


    “安東王仁義,義州兵神勇,若非有王爺坐鎮,我等都死在亂兵之手,我們拜謝王爺!”


    能讓一幫心高氣傲的文官給武夫磕頭,張恪也算是頭一份了。


    “大家快快請起,這一場浩劫是大明的劫難,當務之急還是趕快清點損失,恢複秩序。”


    張恪用了浩劫兩個字,一點都不差。


    從最初的皇極殿亂鬥,死的大臣不過二十幾位,借著在大火之中死亡的人數就超過了五十人。當白蓮教匪衝進來,一直殺到了黃昏,人數已經超過一百五十位,其餘受傷的也不再少數。


    就算那些沒有受傷的,也或多或少驚嚇過度,不調養一陣子是別想做事了。


    這一場大亂下來,三大殿被焚毀一空,朝廷各級官員死傷幾乎三分之一。大明的中樞機構徹底瓦解了,損失簡直無可估計。


    毫無疑問,罪魁禍首就是九千歲魏忠賢,而此時九千歲呢……


    “完了,全完了!”


    魏忠賢躲在了午門旁的茅廁裏,麵對著一個個糞坑,已經哭暈了。外麵已經被義州兵看守起來,根本跑不出去。


    經過幾個小時,魏公公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他最初隻是不想束手待斃,讓親信反抗。可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完全超出了控製,白蓮教仿佛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惡鬼。魏忠賢怎麽也想不明白,他招募的內操勇士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誰,是誰,誰想暗害咱家,誰和咱家過不去啊?”老魏瘋狂地暴叫,伸手不停抓頭發,一綹一綹的向下扯,帶著頭皮和鮮血,沒一會兒腦袋好像狗啃的一樣。


    “叔父,叔父!”魏良卿嚇得驚叫連聲。


    “叔父,外麵喊殺好像弱了,咱們快跑吧。”


    “跑,往哪裏跑,天底下還有咱家容身之地嗎?”


    魏忠賢突然眼前一亮,猛地伸手揪住魏良卿,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壯實的漢子好像小雞仔,被老魏提到了茅坑邊上。


    “哈哈哈,快跑吧!”


    雙手一鬆,魏良卿直接摔倒了坑裏,老魏又哭又笑,突然也跳了下去,嘴裏不停喊著:“跑啊,快跑啊!”


    ……


    “王爺,魏忠賢抓到了。”杜擎貼著張恪的耳朵說道。


    “他跑哪去了?”


    “廁所,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和魏良卿正在糞坑裏打滾兒,所幸天氣冷,糞坑都凍著,要是夏天,說不定魏公公就淹死了,那樣他可真是遺臭萬年了!”


    杜擎說的輕鬆,他倒是不怎麽在乎,九千歲能有什麽了不起的,在義州兵眼裏。除了王爺之外,其他的都是可有可無的空氣。


    張恪眉頭緊鎖,突然低聲說道:“先別聲張,我單獨見見魏忠賢。”


    “好。”


    杜擎急忙跑下去安排。就在午門裏,找了一處小小的值房,一身大糞,惡臭刺鼻的魏忠賢被帶了進去。


    張恪坐在裏麵。一聞味道,頓時皺起了眉頭。


    “魏公公,咱倆也是老朋友了。就不用裝蒜了,說說吧,有什麽遺言,本王盡力幫你辦到。”


    聽到張恪的話,魏忠賢突然一愣,臉上的肉不停抽搐,唿吸越發濃重。


    “是不是,說,是不是你?”魏忠賢扯著嗓子,厲聲咆哮道。


    張恪微微搖頭:“魏公公,說實話,我是準備把事情鬧大,正所謂不破不立嗎!隻是白蓮教的人絕不是我放進來,換成是我出手,絕對會更狠辣!”


    事到如今,隱瞞也沒有多大意思,張恪說了實話。魏忠賢眉頭突然緊鎖起來,臉上五官一會兒舒展,一會兒聚集,別提多難看了。半晌魏忠賢歎了口氣。


    “張恪,咱家隻能告訴你,截留軍費,招募內操新兵,都和永豐號有關係。”


    永豐號?


    張恪記下了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了笑容:“魏公公,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的話本王信了。眼下你裝瘋賣傻,不過是想求得一絲憐憫,不過可惜啊,咱們的新皇帝是最不懂憐憫的,隻怕你的功夫要白費了。”


    魏忠賢臉色越發灰白,他是能舍得給自己一刀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真不想死去。可是都走到了絕路,他還能如何?順著腮邊,兩滴淚水滾落下去。


    “唉,我好人做到底,來,給魏公公一瓶鶴頂紅,讓他死的痛快一點。”


    張恪說著轉身出去,有人把藥瓶放在地上,讓魏忠賢自取。老魏淒苦地一笑,把藥攥在手裏,仰脖喝了個幹淨。


    進入到肚子裏,並沒有火辣辣的感覺,反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張恪,你敢騙咱家,你,你不得好死!”


    沒錯,張恪的確騙了老魏,給他喝下去的隻是曼陀羅藥酒。


    眼下這個關口,魏忠賢可萬萬不能死去,崇禎多要臉麵的人,那是寧可亡國,也不願意和談遷都!


    剛剛登基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要是不給他留個出氣筒,隻怕朱由檢小同學都會內分泌失調。


    張恪猜的一點不錯,當大亂平定之後,首輔魏廣微親自帶領百官,跪在乾清門,向皇帝請罪。


    崇禎總算是舍得出來,第一道命令就是查辦魏忠賢黨羽,讓六部九卿舉報閹黨成員。


    內閣主導之下,第一輪送上去的名單被立刻打迴,上麵隻有兩個字:太少!


    接著是第二份,第三份,直到第四份,崇禎皇帝才總算點點頭。


    除了魏忠賢和客氏之外,首逆同謀六人,結交近侍十九人,逆孽軍犯三十五人,阿附擁戴軍犯十五人,結交近侍又此等一百二十八人……


    一共七類二百五十八人,人數之多,竟然超過了大亂鬥死傷的文武,崇禎朝的天空籠罩在血色當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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