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聽到魏忠賢開口,讓自己幫忙,隻是微微一笑。∽↗,


    “公公,咱們幾年前就共事過,轉眼之間,在下已經被封為安東王,異姓封王,在我大明前所未有,張某到了如今,隻求持盈保泰,富貴綿延,別的事情什麽都不想了。”


    呸!


    唬弄鬼呢,要不是你攪風攪雨,根本沒有現在的麻煩!


    魏忠賢心裏暗罵,可是麵子上卻不敢帶出來,笑道:“王爺客氣了,為國盡忠,為主子分憂,乃是人臣的本分。再說了,眼前的事情還是源自年初的亂子,王爺可不能不管!”


    張恪頓時臉色一變,毫不客氣地說:“魏公公,年初的事情你還敢提,你想害死張某不成?”


    還沒有人敢和九千歲這麽無禮,老魏怒火湧起,又壓了下去。


    “王爺,還是那句話,光複遼東,功勞蓋世,些許事情,怎麽能難住你?”老魏語帶責怪地說道。


    張恪哼了一聲,道:“魏公公,看在咱們過去的交情上,咱們就把話說透了,省得打啞謎。”


    魏忠賢看張恪神色凝重,也提起了精神。


    “老師教過我,做官要三思,思危、思退、思變。我做到了王爺的位置,退無可退,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要好好看清危險,因為別人都有退路,唯獨我沒有!說句不客氣的,大明的朝堂乃是文官說了算,我這樣的武將本來就惹人注意,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若是留下了把柄,被文官抓在手裏,區區一個禦史給事中,一道折子,我就得灰溜溜下台。甚至身陷囹圄,保不齊也會被送到菜市口挨一刀!”


    張恪說到這裏,和魏忠賢麵對麵,吐沫星子幾乎噴了九千歲一臉。


    “在下進京以來,就一直養病,不問世事。兵部的那幫人可好,截留幾百萬兩銀子,愣說是打賞遼東的賞銀,我是一個子都沒見到,就背了這麽大的黑鍋。就算你九千歲能把事情壓下去。可是日後呢,隻要有人翻出舊賬,我張恪肯定會身敗名裂。魏公公,做人要厚道啊!”


    幾句話說的老魏臉色微紅,的確他算計了張恪,想借著他的威望堵住文官的嘴。不過張恪的話讓魏忠賢感到的更是濃濃的恐懼,從骨子裏往外的恐懼!


    張恪身為功勳卓著的安東王,尚且如此忌憚文官,生怕被一本參倒。


    可是他魏忠賢呢。在撲滅東林的時候,殺了多少人,罷了多少人,這幫人的同窗好友。門生故吏,數量何其之多!


    他魏忠賢渾身都是毛病,一旦改朝換代,失去了天子完全信任。眼下風風光光的九千歲,或許就像張恪所說,一道奏折上去。就什麽都不剩了。


    一想到這裏,魏忠賢渾身冷,牙齒不由得打顫。


    “怎麽,魏公公身體不舒服?”張恪問道。


    “不不。”魏忠賢的氣勢明顯弱了不少。


    “王爺,田吉做事的確欠考慮,咱家迴頭會狠狠罰他。其實那些銀子並沒有落到咱家手裏多少,而是被那幫子勳貴弄走了,他們才是耗子,小偷,強盜!”


    “當真?”


    “自然。要不然他們怎麽會炸毀王恭廠,毀屍滅跡。”


    “哦!”張恪故作驚訝道:“魏公公查到了王恭廠爆炸的原因,是勳貴們做的?”


    “這個……”


    魏忠賢老臉一紅,隻好說道:“王爺,咱家不就是找不到證據,才來求你的,還請王爺幫忙才是。”


    “嗬嗬,九千歲都沒有辦法,我又能如何!”


    “不,王爺,你一定有辦法,算是咱家求你了,隻要幫咱家找到證據,把罪魁禍辦了,讓主子高興,讓百官服氣,日後咱家答應你一個,額不,是兩個條件。”


    “要求不少!”


    張恪思忖一會兒,笑道:“魏公公,小王什麽都不求,隻求能安生過日子。我幫你查到證據,不要往外麵公布就是了。”


    這算什麽要求?


    準備好挨宰的魏忠賢差點吐了一口老血,心裏頭百轉柔腸。就是想不出個頭緒。和張恪打交道就是這點最煩人,永遠都看不清他在盤算什麽?


    不該在乎的地方他比誰都在乎,可是真正到了利益分配的時候,他怎麽又退了,真真邪門!


    “成,王爺,咱們就說定了。”


    ……


    雙方達成約定,張恪讓盧象升帶領著一幫爆破士兵去王恭廠查看,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錦衣衛查不出東西,這些堪稱兵王的家夥到了現場,仔細查驗,到處測量,寫寫畫畫,看到魏良卿滿頭霧水。


    “盧大人,我們測量差不多了。”


    盧象升笑道:“有什麽所得?”


    “迴稟大人,由於爆炸規模太大,直接的人證物證已經很難找到。不過根據我們的推測,爆炸的火藥應該在一千噸到二千噸之間。”


    魏良卿在一旁好奇問道:“盧大人,這是多少火藥?”


    “噸是西洋單位,差不多相當於兩千斤,我想請教督堂,京城怎麽會儲存這麽多火藥?”


    “這個,我要去查查。”魏良卿也是一腦子漿糊,好在朱七他們辦事得力,很快把情況搞清楚了。


    說起來一切還和張恪有些關係,由於義州兵使用火器連戰連捷,明軍對火器的追捧到了一個狂熱的程度。可是造火器容易,保存火藥卻困難,因此這幾年京中的火藥作坊產量一天比一天大,庫存的火藥數量驚人。


    盧象升結合從兵部調來的消息,王恭廠火藥庫至少有七百噸以上的火藥,其中一半是年後運到九邊各個墩堡,用來防禦蒙古人的。


    “嗯,王恭廠儲存火藥的確不少,隻是還不到估計的數量,這又是怎麽迴事?”


    朱七一聽,急忙迴稟:“盧大人,多出來的火藥其實是鞭炮。”


    “鞭炮?”


    “沒錯。這不正好是新春佳節,京裏有大量的爆竹,緊挨著王恭廠,就是幾處倉庫,聽說鞭炮數量驚人!”


    “荒唐!”


    盧象升頓時衝衝大怒,在火藥廠旁邊放鞭炮,純粹是壽星老喝砒霜……找死!真沒法想象,京城最重要的火藥廠竟然管理如此鬆懈,就算這次不爆炸,搞不好什麽時候也會出問題。


    “查。繼續查,把鞭炮來源搞清楚,究竟誰敢這麽大的膽子。”


    不得不說,錦衣衛是效率驚人的特務組織,不到一天時間,卓十三就帶領著人馬在皮條胡同揪出了京城最大的鞭炮商,抓到的時候,這位正和相好的花天酒地,喝的不亦樂乎。


    此人叫6複。他倒是沒有什麽,隻是他的姐姐是定國公徐希的兒媳,他也就是未來國公爺的小舅子。正是靠著這層關係,他能夠從王恭廠弄到價格極為低廉的火藥。製造鞭炮,甚至占用原本火藥庫的房舍,堆放他的鞭炮。


    抓到了6複,立刻就送進了東廠詔獄。


    這家夥是個軟骨頭。一聽說東廠直接拉了,有的沒的全都說了。


    根據6複所說,他的鞭炮生意都是年前做的。到了年後都休息在家,倉庫也都封了,根本不可能去引爆王恭廠。


    “你休息了,難道就沒有人看管庫房嗎?他們會不會失手引起爆炸?”


    “不會不會,您有所不知,小的庫房挨著王恭廠,巡邏的士兵會照應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嘿嘿。”


    朱七冷哼了一聲,說道:“別嬉皮笑臉的,過年期間,難道沒人去王恭廠嗎?”


    “這個……”6複一猶豫,朱七手裏的鞭子甩了一個漂亮的鞭花,厲聲說道:“講,如實講!”


    “是是是,倒是有人去過,說是要搬點廢舊的賬冊到我這邊。”


    朱七一聽,眼睛一亮:“是誰找你的,又是哪一天?”


    “是徐伍,定國公府的管家,哪一天,讓我想想,好像就是正月初十的晚上。我還琢磨著他怎麽這麽急,大年下還要忙活……”


    朱七把消息上報,盧象升一看,頓時說道:“寧國公,您請看,初十的時候,正好六科那邊算出了賬目,九千歲要處置貪墨銀兩。結果定國公就派人去偷運賬冊,想要暫時藏在6複的倉庫裏。可見他們已經存了轉移證據的心思,或許是擔心轉移到6複那裏還不保險,他們就索性來個一勺燴,把王恭廠引爆了,什麽都沒有留下來!”


    盧象升的推斷合情合理,魏良卿一聽,頓時點頭。


    “果然是他們!盧大人,我這就去稟報九千歲,立刻去捉拿徐伍。”


    盧象升笑道:“別忙,還有點東西要給寧國公。”


    等了沒一會兒,吏科都給事中宋權和陳民情聯袂而來,他們手裏拿著幾份公文。


    “見過盧大人,見過寧國公。”


    “免禮,你們查得怎麽樣了?”


    宋權拱手說道:“盧大人,說來慚愧,眼下京城都亂成一團,我們隻是查到在正月初十,成國公朱純臣來公文,說是要給昌平調運一批火藥,還有五城兵馬司出城的憑證,隻是沒有向城外運輸的記錄,東西沒運出去。”


    “我想起來了!”卓十三大聲說道:“諸位大人,正月初十當天輔大人下令要九城戒嚴。嚴防有人偷運物品,銷毀證據。”


    聽到這裏,大家終於把情況理大致理清楚了。


    當傳出要清查武器作坊的時候,幾位國公就想著藏匿轉移罪證,結果由於錦衣衛嚴防死守,他們沒有轉移成功,在惶恐之下,就引爆王恭廠,或許他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釀成這麽大的慘劇……


    消息傳到了司禮監,魏忠賢一看,頓時破口大罵:“喪心病狂,喪心病狂!傳令,把定國公和成國公的府邸都圍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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