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就是龜殼,保護著城裏人的安全,如今被打出一個缺口,建奴既怒又怕,嶽托更是三魂走了七魄,他很清楚鞍山保不住了。


    五千人馬,精心準備兩年的堡壘,竟然隻擋了明軍一個白天,攻勢何等犀利!隻要一閉眼,就是漫天的炮彈,如同炸雷,在耳邊不停響起。


    嶽托狠狠甩了甩頭,對著身後兩個牛錄招手說道:“衝,給我擋住明狗!”


    “是!”


    這兩個牛錄是屬於嶽托一個人的奴才,就算是皇太極也沒法剝奪,他們隻聽嶽托一個人的話,就算是讓他們去死,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此時明軍已經前鋒抬著雲梯到了護城河邊,城牆已經炸開,雲梯似乎沒有了作用,他們把雲梯橫在了護城河上,後麵有士兵扛著木板衝上來,鋪在雲梯上麵,一座浮橋輕鬆搭好。


    建奴瘋狂反撲上來,在孫得功看來,這就是送死!


    “射擊!”


    砰砰砰……


    槍聲瘋狂響起,就像死神的鐮刀,收割生命,韃子成片倒下去,後麵的人踏著前麵的屍體衝上來,結果又變成了屍體。


    全新裝備的燧槍沒有了火繩拖累,射擊度提升一倍還多,而且射程也大幅度提升,在一兩百步左右,就能擊穿建奴的鎧甲。


    戰爭刺激著武器的飛展,也刺激著士兵變成更兇殘的機器。明軍的火銃手不知疲倦。向著韃子射來子彈,把他們送進了地獄。


    “衝!”


    孫得功刀鋒所指,第一個殺進了缺口。後麵的士兵潮水般跟了上來,衝進缺口。兩邊城牆上還有不少韃子,他們一見明軍殺進來,瞬間崩潰了。


    有人扔了武器,轉身就跑。城頭上的韃子陷入了崩潰之中,督戰的白甲兵還想吆喝這些人,可是很不幸。他們竟然被自己人淹沒了,青磚的路麵留下了一個個暗紅的人形烙印。


    當然也有韃子在負隅頑抗。正是嶽托的親信。


    眼見得明軍衝進來,他們立刻射箭,迎頭的幾個士兵倒下去,後麵的人立刻舉槍還擊。箭支和子彈你來我往。有的明軍被穿透了咽喉,有的韃子被擊碎了腦袋。


    不斷出的慘嚎之聲,像是陣陣夜梟,淒厲駭人。雙方都紅了眼睛,向著對方衝去。


    嘭!


    人馬撞在了一起,建奴多數都拿著厚實的砍刀和短斧,而麵對的明軍手裏則是孤零零的刺刀!


    坦白講刺刀隻能算是輔助武器,和韃子的大刀對拚,一點優勢都沒有。可是明軍有一樣韃子永遠都學不會的。那就是配合。


    每三個士兵結成一個小組,中間的人負責格擋防備,背後兩個兄弟則是伺機出手。


    噗噗!


    耳邊不斷傳來兵器入肉的聲音。竟然是韃子倒下去的人多,明軍死傷的人少。


    就在這時,突然城中大亂,無數人沒頭蒼蠅般亂竄。


    “不好了,著火了!”


    正在酣戰的韃子迴頭一看,頓時嚇得半死。果然城中出現了無數火源,烈焰飛天。黑煙滾滾,濃濃的煙霧嗆得人直咳嗽。


    大火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就在拚殺的時候,明軍偷偷接近了西城和東城,一口氣向城裏射了五百枚神火飛鴉。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經過改良之後的神火飛鴉一枚裝藥十斤,在獨輪車上安置一塊帶有凹槽的木板,把神火飛鴉放在上麵。每一隊三個人,一個推車,一個背著五枚神火飛鴉,至於另一個組長負責指揮和點火。


    接近城牆之後,神火飛鴉怪叫著向城中飛來,加過料的炸彈爆裂開,迸濺出無數的火星,落到了哪裏,哪裏就是一片大火。


    很快火勢就蔓延了大半個城池,有韃子,也有百姓,在火中拚命掙紮,最終被大火吞噬,變成了一具具的木炭,看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對於鏖戰的韃子,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們猛然迴頭,旗主嶽托的位置已經孤零零的,早就沒了蹤影。


    被拋棄了!


    強烈的恐懼籠罩所有人的心頭,人就是這麽奇怪,一旦產生了恐懼,手上的刀也慢了,力氣也變得小了,氣勢也下去了……


    孫得功殺紅了眼睛,手上的刀已經砍得卷刃,用盡全身力氣擲出,刀尖正好刺穿了韃子的脖頸。


    “給我殺!”


    “殺奴!”


    “殺奴!”……


    潮水一般的吼聲響起,明軍的援兵越來越多,三棱刺刀穿透韃子的身軀,留下致命的傷口。鮮血快流出,一個個健壯的韃子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倒在了地上……


    夕陽收起了最後一道餘暉,城中的韃子多半都被幹掉,城中隻餘下一團團火焰。張恪在眾將的簇擁之下,昂闊步,走進了城中。


    “啟稟國公爺,我們抓到了這個家夥!”


    韓廣領著幾個人抬著擔架跑了過來,上麵有一個人渾身是血,一條腿被炸飛了,不停地**。


    “他是誰?”


    “國公爺,我們問過了,他就是大漢奸李永芳!”


    當真!


    不光是張恪,後麵的人都來了興趣,全都湊了過來。賀世賢和湯輝曾經都見過李永芳,走到近前,仔細辨認。


    “嗯,果然是你!”賀世賢指著他的脖子,放聲大笑,湯輝則是狠狠啐了他兩口濃痰。


    “狗漢奸,無恥!出賣祖宗,背主求榮的畜生,老子立刻殺了你!”


    “慢!”於偉良笑道:“讓他這麽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湯輝翻了翻眼皮。問道:“於總兵,你看該怎麽辦?”


    於偉良圍著李永芳轉了幾圈,突然笑道:“容易。太容易了,他不是沒了一條腿嗎?索性就把手腳都給砍了,然後在傷口抹上蜂蜜,讓螞蟻把他給吃了!”


    於偉良說著,就見擔架上的李永芳嚇得渾身抽搐,嘴裏出嗚嗚的聲音。就像是被綁起來的肥豬,任人宰割。


    “漢奸比起建奴還可惡百倍。這麽處置算便宜他了!”張恪一錘定音,旁邊的人都打了冷顫。心說都做成了人彘,還說便宜,國公爺到底有多恨漢奸啊!


    幹什麽都行,就是別出賣祖宗。


    槍炮聲越來越弱。最後幾近於無,張恪征用了一處商人的宅子,作為臨時帥廳。


    “戰況如何,統計出來沒有?”


    聽到張恪詢問,盧象升急忙站出來。


    “根據各方匯總,我軍傷損一千二百多人,加上昨天晚上,一共損失兩千人。至於城中的建奴,擊斃了三千多。俘虜一千左右,另外嶽托在逃,還要等孫總兵……”


    話沒說完。孫得功從外麵大笑著走了進來,在他的手上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進入帥廳之後,抱拳施禮。


    “哈哈哈,國公爺,卑職把嶽托的狗頭拿來了!”


    又是一個貝勒。開門紅啊!大家都湊了過來,賀世賢更是拍著孫得功的肩頭。詢問道:“老孫,挺有本事的,說說怎麽弄死的?”


    “嗬嗬,說起來也是老天幫忙,開戰時候,國公爺就料到有人會逃跑,我派遣了幾隊手下,跑到了路上攔截。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自己送上門了。”


    其實也怪嶽托倒黴,他知道守不住之後,立刻化妝成百姓,特意放棄了自己的戰馬,換了一匹騾子,從城裏跑了出去。


    問題就出在他的小聰明上麵,騾子沒有經過訓練,聽到槍炮聲之後,就受了驚嚇,跑出去一段之後,反而不受控製,往家裏跑了。


    老馬識途,正是如此。可是坑苦了嶽托,他見沒法控製,隻能舍棄戰馬,步行逃走。結果跑昏了頭,正好被明軍抓了個正著。


    看著他的人頭,湯輝不禁搖頭笑道:“算是便宜你了,比起李永芳,你死的太幸福了!”


    “李永芳?”


    孫得功猛地一驚,手上的人頭撲通落在地上。


    在座眾人中,唯有他和李永芳早年交情極好,甚至在李永芳投降之後,還給孫得功送來密信,說什麽明廷昏庸無道,大金汗王思賢若渴,想要讓孫得功投降大金。


    現在想起來,若是鬼迷心竅,真的聽了李永芳的,隻怕現在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國公爺,卑職和李永芳有些交情,我想去看看他!”


    “嗯!”張恪點點頭,讓孫得功先下去。


    兩個韃子領都被幹掉,鞍山一戰,可謂是出師大捷,人心振奮。


    賀世賢說道:“永貞,遼陽距離鞍山驛不過五十裏出頭,如今拿下了鞍山,是不是要立刻北上遼陽,依我看要不了幾個月,就把建奴趕迴山裏了!”


    有了他帶頭,其他人都跟著鼓噪起來,嚷嚷著要立刻北上。


    “別忙!”張恪微微一笑:“咱們北上,後勤線就要不斷拉長,弱點就暴露出來了,還不如讓皇太極自己送上門來!”


    眾人一聽,頓時搖搖頭,心說皇太極也不傻,他的優勢還是騎兵,誰會傻到送貨上門,主動挨打啊!


    “嗬嗬,事在人為,皇太極也不是鐵石之人,把嶽托的人頭送過去,讓他看看。”張恪頓了頓,補充道:“順便把李永芳裝壇子裏,也送過去,就當是本爵給皇太極的禮物,請他務必收下。”


    大家沉默半晌,突然爆出雷鳴般的笑聲。於偉良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國公爺,要是讓卑職拖鞋,我給你四個大拇指,高,太高了!”


    張恪心中微微冷笑:皇太極,我就不信你不上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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