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一!”


    天剛剛放亮,大清堡就響起了整齊的口號聲,士兵們圍著城牆開始了一天的訓練。(張恪最強調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經過了奉集堡一戰,士兵們也看到了自身的不足,論起體力,建奴的白甲兵穿著兩層鎧甲,拿著沉重的盾牌和武器,還能攀爬城牆,奔跑如飛。光是這一點,別說普通士兵,就連不少將官都做不到!


    交流戰鬥經驗之後,大家夥就堅定了一個信念。


    練!玩命的練!


    新任的百戶、總旗、小旗領著自己的部下訓練,挨個過關。戰鬥剛剛結束,正是趁熱打鐵的好時候,每一個士兵都要把自己百煉成鋼。


    士兵們快速奔跑著,兩個人站在城頭,左邊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不高,渾身筋肉盤虯,留著一副絡腮胡,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在右邊是一個背著鬥笠,穿著麻鞋的肌肉巨漢,兩個人向下看著,不停地讚歎。


    “好兵,真是好兵,這幫小子渾身的殺氣,那股子野勁,咱們錦衣衛也要自歎弗如啊!”


    “師父,咱們雖然練的是殺人的門道,比起江湖上的花拳繡腿強多了,但是這些當兵的都是學的搏命的手段。平心而論,就算咱們功夫比他們厲害許多,也未必能打得過!”


    “哈哈哈哈,十三,你竟然也服軟了,真是稀奇啊!”


    卓十三憨笑著撓撓頭,“能不服軟嗎,幾百顆人頭運到了京城,全都是真正的韃子,一個沒有參假,朝廷的文武勳貴,哪個不要挑大拇指稱讚!”


    “是啊,我朱七也最欽佩好漢子。張永貞的確是個人物。”七太保說著,轉向了卓十三,突然眼神變得比刀子還要銳利,低聲問道:“十三,你跟我說實話,張恪究竟是怎麽病的?為什麽奉集堡打完兩天他卻突然倒下了?”


    “這!”


    卓十三突然迴到了十年前,跟著朱七學藝挨板子的時候,恐懼已經深深紮在了骨髓裏麵,突然一問,頓時瞠目結舌。臉皮漲得通紅:“師父,這事……”


    “不要說了!”


    朱七擺擺手,臉上漸漸緩和下來。


    “十三,咱們幹的是斷子絕孫的缺德事,一定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不該說的千萬別多說,哪怕跟著師父也是一樣!明白嗎?”


    “嗯,師父,弟子記住了!”


    “好。咱們去見見張恪,有些話我要告訴他。”


    ……


    “七爺,十三哥,驚動你們大駕來看我。實在是慚愧!人要是一病,就沒用了!”張恪靠在炕邊,懊喪地說道。


    “哈哈哈,永貞。你要是沒用,大明朝就沒有有用的人了。別的不說了,你不也是錦衣衛的人嗎。就叫我七哥吧!”


    張恪可是聽說過朱七的大名,這位在錦衣衛之中有著鐵麵無情的雅號,在他手裏倒台的官員不在少數,哪怕是到了尚書侍郎一級的人物,聽到錦衣衛的朱七爺,還是渾身冒冷汗!


    “七爺,張恪何德何能,這不是亂了輩分嗎,要不我也認你做師父吧?”


    張恪求助似的看著卓十三,這個大塊頭在老師麵前格外的老實,低眉順眼,竟然一句話都不說。


    朱七笑道:“永貞,你也別客氣了,我朱七說白了就是一條狗,你是人中之龍,早晚要飛黃騰達的,能和你稱兄論弟,已經是賺到了。”


    “七爺,折煞小子了!”


    朱七歎口氣,突然歎道:“永貞,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張恪可不是傻瓜,一聽朱七的話,就知道不是小事,急忙說道:“七爺,您說吧,小子不會走漏半個字。”


    “我相信永貞,你知道為什麽拖延了一段時間,下麵的弟兄封賞才讓我們送過來嗎?”朱七自問自答地歎道:“主子萬歲爺也不容易,得到捷報,就想動用內帑,可是手邊竟然空了!堂堂富有四海的萬歲爺,竟然隻能先封賞永貞,賀總兵,還有於參將他們。還好這時候從日本迴來了一艘船,聽說給主子送來了不少金銀……”


    朱七說完之後,一雙眼睛就不住地盯著張恪,想要從這個年輕人臉上看出一點端倪,可是張恪竟然格外的平靜,仿佛是在聽話本故事一樣,也跟著歎氣。


    “真沒想到堂堂九五之尊,竟然也如此窘迫,讓人心酸啊!”


    朱七注視半晌,突然起身,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永貞,你好好養著吧,我和十三還要趕去遼陽查案子,官身不自由啊!”


    兩位太保離開了張恪的臥房,他們剛一走,張恪就從炕上跳了下來,在地上來迴踱步。


    朱七透露的消息至少有三點讓人心驚肉跳,內帑空了,萬曆皇帝沒錢了;自己給出的主意奏效了,開始從日本運銀子了;還有就是要查案子,萬曆會想要辦誰呢!


    “哪裏是辦案子,簡直就是去找錢花了!在日本那邊叫巧取,在遼陽就是豪奪!”想到這裏,張恪的眼前忍不住浮現了一個身影。


    “金萬貫啊金萬貫,皇上缺錢,你這個聲名在外的皇商就要倒黴了!”


    飛鳥盡,良弓藏。主子餓,皇商烹!


    世道之險惡,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張恪光著腳,在地上來迴踱步,想要在這種亂世活下去,唯有靠著強大的實力,決不能讓任何人主宰自己的命運!


    “來人!”


    馬彪急匆匆跑進來,“大人,有什麽吩咐?”


    “去把所有人都叫來,我有要事安排。”


    命令傳下去,不多時,手下的文武全都趕來了。


    新近榮升千戶的喬福和吳伯岩走在前麵,後麵跟著喬桂、嶽子軒、馬如峰等人,另外唐畢,姐夫鄧文通,沈嶽、唐光、朱慶斌等人也都到了。小小的書房坐滿了人。


    當著自己人,張恪也不裝病了,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上。


    “大家都知道我升任了錦義參將,水漲船高,咱們手上的力量也要增強。簡單地說,就是要擴充人馬,大家都說說看法吧!”


    “好啊!”


    吳伯岩笑道:“大人,您現在是參將,按理說能指揮一營人馬,三五千人不算多,咱們大清堡加起來才多少,恐怕還不到一千,咱們是出家人不愛財,越多越好。”


    唐畢點點頭:“的確該擴充人馬,眼下大清堡的青壯都踴躍參軍,招兵不是難題。”


    張恪微笑著點點頭:“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這麽定了,不過有一點記住了,要寧缺毋濫。就算在大清堡等地招不滿,也可以到義州、錦州去招兵。”


    大家全都沒什麽意見,興奮地點點頭。


    “對了,大人,您都是錦義參將了,按照道理該駐防義州,總不能在大清堡守著吧?”喬福好奇的問道。


    “嗯,先把戰鬥力恢複了,拳頭不夠硬,可壓不住那些家夥!


    有了張恪的點頭,招兵工作進度飛快。大清堡原有不到六百名士兵,扣除犧牲的將士,老兵隻有五百人。


    經過了十幾天的招募,大清堡的士兵很快突破了一千二百人。在上各堡保留的民兵,總兵力逼近兩千人,差不多到了大清堡的極限,張恪暫緩招兵,轉而開始重新編製。


    由於和野豬皮作戰之中,張恪發覺他們弓箭銳利,能對大清堡的士兵造成致命傷害,因此要在火銃隊之中編入槍盾兵加強防禦。幾經推敲,又參考了神機營的編製,張恪終於把最後的方案確定下來。


    每隊六十四人,其中火銃手四十四人,分成四個小隊,每隊安排一名什長,他們是戰鬥的主力。另外還有一隊同樣十一人的刀盾兵,他們遇到戰鬥時,負責在前麵掩護,讓火銃手能夠從容射擊。


    另外由於大清堡士兵隊列訓練的很紮實,張恪將傳令用的鼓手和旗手全都取消了。轉而變成了管隊官的護衛,他們和管隊官,一共五個人,全都裝備手銃,腰刀,大盾。督促全軍作戰,有敢臨陣脫逃者,立斬不饒。戰陣出現缺口,他們也要領頭補齊。


    最後剩下的四個人作為管理火藥桶的補充兵。


    按照張恪的估算,一個這樣裝備完整,訓練有素的火銃隊,在戰場上絕對能抗衡同樣數量的建奴。而且大清堡的士兵是為了守護家園而戰,他們承受傷亡的能力遠在劫掠為生的野豬皮之上,放在野戰上絕對有克敵製勝的把握。


    如果家底足夠,張恪當然希望手下人完全實現火器化。不過這很不現實,畢竟戚家軍鼎盛時期也不過是一半的火器而已。


    張恪還需要編製大量的長槍兵,長槍隊和火銃隊編製一樣,隻是他們不需要四個管火藥的輔兵,因此除了五隊長槍兵之外,隊長的護衛擴大到了八個人。


    兩個隊組成一哨,三哨組成一把,由把總統領。


    如此編製,不但簡潔明快,指揮容易,而且打散之後,能夠快速恢複。在野戰之中進可攻退可守,就算是麵對著鐵騎兵,也絲毫不怕。


    張恪公布之後,大家全都叫好,立刻按照新軍製開始行動。


    就在所有人都忙碌的時候,姐夫鄧文通突然找到了張恪。


    “永貞,河灣村軍械作坊的幾位大匠請你過去呢,他們說研製出了好東西,要讓你親自過目!”


    “好!我正想找他們要武器呢!”張恪開懷地笑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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