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凜藏在哪裏?


    潘恩不知道, 闖關者們不知道,連看著迴放的卡戎也不知道。


    這就是捉鬼遊戲裏, 鴞係統給與闖關者也就是“鬼”一方的絕對公平。在前十分鍾的藏身時間裏, 闖關者做了怎樣的選擇,隻有天知, 地知, 本人知。


    但這種公平是有代價的。它就像即將赴刑場的犯人, 吃的最後一頓上路飯, 吃過之後, 就要麵臨落下的屠刀。


    現在, 潘恩就是那把刀。


    隻要讓他追到一點唐凜的蹤跡, 這一局的結果就已經沒懸念了。


    畫麵裏的潘恩, 走進了第一個房間。房間是性冷淡風,極簡裝修,灰色的地板, 灰色的窗簾, 白色的牆麵,一張床,一張餐桌, 幾把椅子, 就是它的全部家具。


    連個櫃子都沒有的空間,能藏人的地方幾乎一目了然,要麽窗簾後,要麽床底下。


    潘恩先走到了床邊。


    “我來嘍——”打招唿一樣的宣言, 伴隨著守關人的突然彎腰。


    一樓客廳上空的投屏畫麵,也隨之轉到床下。


    空空如也。


    仍被困在牆邊的守關者們,在潘恩彎腰的一瞬,神經迅速繃緊,待看到床下空蕩的那一刻,又不約而同鬆口氣。


    雖然參與捉鬼遊戲的是唐凜,可他們卻和唐凜一樣緊張。因為投屏是跟著潘恩的視角在走,他們看著投屏畫麵,就像跟著潘恩一起在尋找唐凜。


    唯一的區別是,潘恩希望找到人,而他們希望唐凜永遠不要出現在畫麵裏。


    “卡啦——”


    窗簾也被潘恩拉開了,他甚至伸頭往左右兩邊的後麵看了看。


    依然沒有人。


    潘恩退出房間,從欄杆上望下一樓,略帶遺憾地播報:“第一個房間尋找完畢,沒有唐凜。”


    眾人沉默。


    他用的不是“沒找到”,而是“沒有”,仿佛認定了自己的搜尋絕無遺漏。


    而第一個房間一覽無餘的陳設,也的確可以讓他擁有這樣的自信。


    “接下來看看第二間……”潘恩就像個房產中介,溜溜達達又帶著投屏視角,進入了隔壁房間。


    “唐凜該不會真打算一直藏到時間結束吧?”崔戰看向vip三人,有些替他們組長著急,“這麽消極應戰可危險。”


    vip們還沒說話,vip的兩個花臂迷弟不樂意了。


    骷髏新娘:“這才第二間房,你就看出危險了?”


    江戶川:“一直藏到時間結束怎麽就消極了,藏得好和按響鈴都算勝利,如果真找到了一個絕佳藏身地點,很明顯前者更穩妥。”


    “就怕藏不好,”周雲徽憂心忡忡抬頭望,“藏身地點都圈定了,就這十個房間,每個麵積還都不大,再藏能藏到哪兒去。”


    “剛才潘恩搜索第一個房間,才用了不到一分鍾,”郝斯文壓低聲音,悄悄插話,“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十分鍾就能把唐凜找出來,到時候不想按鈴也得按鈴,不想正麵打也得正麵打了,還不如趁現在……”


    後麵的話郝斯文沒講,但所有人都懂。


    趁現在潘恩一頭紮進房內搜尋,直接衝出來跳下一樓按鈴,打一個措手不及,潘恩就是想阻止也隻能望鈴興歎。


    “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他一直按兵不動,最後肯定被動。”崔戰靠到牆上,掏出一顆煙,銜到嘴裏,轉頭朝隔了兩個人的周雲徽抬抬下巴,“給個火。”


    周雲徽錯愕:“你哪來的煙?”


    如果他沒記錯,這家夥的煙早在2/10就抽完了,到了孤島上,再沒用二手煙荼毒過他們。


    “盒子屋。”崔戰一憂愁就想抽兩口,努著嘴催促道,“快點。”


    “盒子屋?”周雲徽努力迴想那個三層左數第三間房,那裏麵的確堆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奇怪盒子,但他們隻在剛進別墅的時候查看過一次,後來他能保證,大家都在一層再沒上過樓,“你什麽時候找的?”


    崔戰皺眉,不答了:“你先給我點煙。”


    周雲徽一個[星星之火]過去。


    煙著了,崔戰頭發也差點著。


    但這並沒有影響崔組長的心情,一口雲霧吐出去,徐徐給周雲徽解了惑:“就是一起會查看房間的時候,順手拿的。”


    “順手?”周雲徽仔細看看崔戰手裏煙盒,上麵根本沒畫香煙,也沒有香煙字樣,畫的是一串串黃橙橙的香蕉,“我們隻在那房間待了兩分鍾,你就從堆成山的盒子裏,準確找到了這盒根本看不出來是香煙的東西?”


    崔戰扒拉開旁邊倆人,蹭到周雲徽旁邊,就為朝孔明燈組長臉上吐個煙圈:“永遠不要小看一個煙鬼,尤其在他煙癮犯了的時候。”


    周雲徽:“……”


    這有什麽可自豪啊!


    “我們隊長不會坐以待斃的。”鄭落竹有力的聲音,從斜對麵牆邊傳來。


    孔明燈、十社一起抬頭。


    鄭落竹目光篤定:“他比你們六個人加起來都聰明,你們能想到的他絕對也能想到,而且一定比你們想的還要更嚴謹,更周全。”


    老虎翻個白眼:“哥們兒,你誇自己隊長我沒意見,但不用把我們都踩一遍吧。”


    “竹子。”一直安靜的範佩陽,低沉出聲,“你不應該那麽說。”


    鄭落竹詫異,他是在誇唐總啊:“老板……”


    老虎樂嗬嗬的:“被批了吧。”


    範佩陽沒看他,仍對著自家員工:“不是六個人,是十一個人,唐凜比這裏十一個人加起來都聰明。”


    孔明燈、十社六人:“……”


    江戶川、骷髏新娘兩人:“……”


    南歌側過臉偷著樂。


    鄭落竹羞愧低頭:“老板,我錯了,我沒有格局。”


    聲明完唐凜智商碾壓全場的範總,不再言語,繼續靜靜觀望投屏。


    周雲徽卻頗為感慨,一邊扇著二手煙,一邊調侃範佩陽:“範總,以你的性格,竟然肯把自己也算到被唐凜智商碾壓的隊伍裏,為愛折腰啊……”


    範佩陽仍盯著投屏:“沒算我自己。”


    全場同時愣住,十臉懵逼。


    周雲徽:“沒算你自己?我們一共兩組十二個人,你說唐凜碾壓十一個,不算你,哪來十一個?”


    範佩陽眉毛都沒動一下,淡然提醒:“你漏掉了潘恩。”


    周雲徽:“……”


    南歌、竹子、骷髏新娘、江戶川、崔戰、老虎、華子、郝斯文:“……”


    守關人,就這樣被理所當然地塞進了“不太聰明”的隊伍。


    投屏前的卡戎:“……”


    幸虧同事在房間裏搜尋,沒聽見。


    可是,明明範佩陽說的是潘恩,為什麽他也有一種膝蓋中箭的感覺?


    客廳裏剛恢複安靜,潘恩已經從第二個美式鄉村風格的房間裏出來了,頗為遺憾地繼續宣布:“第二個房間尋找完畢,沒有唐凜。”


    說完,他立刻轉身,投入第三個北歐綠植風格的房間。


    潘恩的動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快。


    客廳中觀望投屏的眾闖關者,不自覺跟著緊張。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單純藏身是沒出路的,必須衝出來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可投屏前的卡戎,正相反。


    這個觀摩過無數次、甚至親自執行過幾次骰子遊戲的守關人,真心給唐凜建議:“你可千萬忍住,別頭腦一熱就衝出來……”


    隱忍躲藏,說不定潘恩後麵找煩了,還真會漏掉一兩個地方。


    但隻要唐凜敢冒頭,不管他動作多塊,都絕對沒有按鈴的機會。


    這不是卡戎對守關人能力的自信,這隻是他對曆來骰子遊戲的數據總結。


    所有企圖按鈴的闖關者裏,趁守關人不備偷偷跳下來按,或者直麵守關人決鬥的都算上,最後成功的,寥寥無幾,少到根本都沒法計算百分比,因為那寥寥無幾的成功個例除以龐大的企圖按鈴者群體,得出來的基本接近於零。


    然而這是迴放。


    哪怕唐凜聽得到他的逆耳忠言,也來不及了。


    第三個房間裏,潘恩正一個個撥開綠植寬大的葉片,忽然聽見樓上細微的響動。


    那聲音極小,小到還不如潘恩撥弄綠植的聲音大,小到一樓觀望的眾闖關者根本就沒察覺。


    可潘恩極快地眯了一下眼,人已經竄出了房,身形如一陣風般,迅捷到不可思議。


    就在他衝出房的一瞬間,三樓也傳來腳步聲,一個一人高的白熊玩偶,衝出了三樓左數第一間的人偶屋。


    那個白熊,準確來說,是一套玩偶裝,就是需要人在裏麵,才能讓它活動起來。在人偶屋裏,除了無數逼真的人偶,還有不少這樣可愛的玩偶裝。


    客廳一樓的眾人變了臉色。


    不是因為唐凜扮成玩偶衝出來,而是他的出現明明毫無預兆,潘恩卻可以同時衝出,甚至比唐凜還快了一瞬,如果不是撞大運,那就真的隻能是警覺敏銳到可怕。


    “哢嚓——”


    白熊玩偶衝出後沒停,直接衝破欄杆,從三樓摔了下來。


    潘恩竟也腳下沒停,分秒不差地跟著跳下來。


    而白熊玩偶是在三層最左邊房間衝出來的,而潘恩在二層第三間也就是中間房衝出來的,落地之後,潘恩反而距離客廳中央的按鈴更近。


    白熊玩偶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動作看起來很笨拙,就像一個不會走路四肢不協調的人。饒是如此,爬起之後,他竟還想去找按鈴。


    “你這麽無視我可不好哦。”潘恩從容上前,忽然抬腿,一腳踹掉了白熊的腦袋。


    眾闖關者心髒漏跳一拍。


    玩偶頭套掉到地上,骨碌碌滾出很遠。


    沒了頭的玩偶衣服裏,咻地衝出來一抹狼影,衝出後便化成一團黑霧,轉瞬即散。


    玩偶服軟塌塌堆到地上。


    原來是狼影在裏麵支撐著玩偶服,難怪動作看起來怪怪的。


    眾闖關者慶幸地長舒一口氣,還好,不是唐凜,隻是[狼影獨行]。


    “對哦,你有幫手,”潘恩抬頭掃視剩下的房間,對著那個依然藏在暗處的闖關者喊話,“你這是在測試我的‘護鈴’速度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守關人的聲音在客廳久久迴蕩。


    空氣凝固而壓抑。


    眾人雖然不想承認,但,潘恩的確有狂的資本。


    警覺性,防禦速度,甚至剛剛那一腳的身手,都足以將唐凜按鈴之路堵得死死的。


    “還剩十六分鍾,”潘恩撓撓後腦勺,“算了,不跟你玩兒了……”


    他說著,看向周圍牆邊的眾闖關者,優哉遊哉地開啟科普:“通常在這個遊戲裏,大部分闖關者都會選擇藏在三層,因為屋子夠亂,東西夠多……”


    “有的人會藏在人偶堆下麵,有的人會藏在盒子屋的大盒子裏,還有人企圖用鏡子屋的鏡子,製造迷宮,來掩護自己脫身……”


    “咚咚鏘——”


    三樓最後一個房間樂器屋裏,突然傳出架子鼓的聲音。


    潘恩樂了,點點頭道:“嗯,還有人就會像剛剛那樣,給我來一段即興演奏……”收斂笑意,守關人重新抬頭,目光鎖定三樓,問,“你們說,他會藏在哪個房間?”


    一片靜默裏,江戶川咕噥:“你不是剛聽到敲鼓了麽。”


    潘恩看都不看他:“聲東擊西這招已經很拙劣了,你心急的助攻,更糟糕。”


    江戶川語塞。


    範佩陽抿緊唇線。


    從白熊玩偶中散了的黑霧,經過唐凜的操控,可以再出現在任何一間屋子裏,用狼爪幫忙敲兩下鼓,不是難事。


    範佩陽不關心敲鼓的究竟是唐凜還是狼影,他關心的是,唐凜到底打算怎麽做。


    紅發青年一躍,徒手攀上二樓,再重複同樣步驟,攀上三樓,毫不猶豫走進人偶屋:“白熊玩偶從這裏衝出來的,按照慣性思維,你應該不太可能藏在這個已經吸引了我目光的房間裏,但反過來想,萬一你就是用了小聰明呢,自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潘恩走入人偶海洋,將那些或大或小、或木製或塑膠製、不可能塞人的人偶,一個個踢開,眼看就要來到屋子盡頭,那一排玩偶服麵前。


    屋內的玩偶服,並不是軟軟癱在地上,而是用一些充氣袋和棉絮填充成人型,靠立在牆邊一排,但現在有些棉絮和充氣袋已經被掏出來了,亂七八糟散在人偶海洋裏,潘恩一時也分不出有幾個玩偶服被掏空,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些填充物的數量肯定不止一個,也就是說,外麵的白熊玩偶,不是唯一被替換的。


    但除了白熊玩偶外,其他所有剩餘玩偶,現在都立於潘恩麵前。


    守關人嗤笑出聲:“拜托,你既然決定要扮成玩偶,就不能把填充物藏好嗎?”


    來到第一個貓咪玩偶麵前,潘恩忽地揮出一記重拳,自下而上,直接打穿了人偶服的前胸。


    一樓眾人倒吸一口氣,就像自己胸口挨了一拳。


    “嘖,”潘恩把手從破了洞的人偶服裏退出來,有些遺憾,“不是。”


    眾闖關者:“……”


    這他媽的太考驗心理承受力了。


    唐凜真在玩偶裏?在的話,這麽下去必死無疑。如果不在,為什麽還不跑出來按鈴?不,按鈴也沒用,以潘恩剛剛的迴防速度,衝出來也等於自己找死。


    眾人焦慮得快禿頭了。


    這局麵根本無解。


    潘恩已來到第二個鴨子玩偶服麵前。


    又是一拳,又快又狠。


    破入玩偶服前胸的拳頭,正好打爆了一個填充的氣泡袋,發出一聲巨大的“砰”,猶如驚雷。


    就在這時,排在第五順位的袋鼠玩偶突然動了。


    它猛地向前一蹦,一蹦兩尺高,落地之後繼續蹦,看這架勢,是準備蹦出人偶屋。


    潘恩呆了。


    看投屏的眾人呆了。


    看迴放的卡戎也呆了。


    這麽質樸的行進姿態,就算非要說裏麵待著的是唐凜,也沒人信啊。


    所以唐凜又讓狼影扮個玩偶,是要達到什麽戰略目的?


    卡戎隻能想到一個——轉移潘恩注意力。


    果然,趁潘恩視線被袋鼠玩偶牽扯之際,排在第三順位,也就是鴨子旁邊的企鵝玩偶,突然擦著潘恩的肩膀衝了出去。


    潘恩無語,眼疾手快抓住企鵝玩偶的領子,幾乎沒費力。


    不料就在他薅住企鵝玩偶的同時,袋鼠玩偶突然加速,改跳為跑,直接衝出了房間。


    潘恩一怔。


    袋鼠,企鵝,總有一個是唐凜,可究竟哪個是?袋鼠先前的笨拙舉動,是唐凜在裏麵演戲?還是為了落在他手裏的企鵝唐凜脫困,狼影袋鼠突然加速?


    a還是b?潘恩突然陷入了選擇困境,看哪個都可疑,簡直是死循環。而成敗就在分秒之間,他現在必須馬上去追袋鼠玩偶,如果先給企鵝玩偶一拳再去追,袋鼠玩偶就有充足時間可以按鈴了!


    不管那麽多了。


    小孩子才做選擇,他兩個都要。


    潘恩腳下幾乎在一瞬間啟動,手上還薅著企鵝玩偶,人已經衝了出去,幾乎和袋鼠玩偶同時跳下樓板。


    “咣當——”


    潘恩和企鵝玩偶摔在地上,袋鼠玩偶卻沒有,它在下墜的時候,用手抓住了二樓樓板,眼下正手腳並用地往上翻,眼看就要進入二樓。


    潘恩緊盯著它的身軀,同時一拳衝進了仍被他緊揪著的企鵝玩偶的頭。


    “唔——”手上傳來的劇痛讓潘恩沒忍住,一瞬間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他奮力將手抽出來,手背一片血痕,玩偶裏“嗷——”一聲,像勝利的嚎叫,而後一團黑霧從破洞裏鑽出,又聚成狼影,落在潘恩麵前,威脅性地嚎叫。


    潘恩煩躁。


    果然是唐凜在袋鼠裏一蹦一蹦,他不演戲去可惜了。


    二樓,袋鼠已經成功翻上樓板,但沒做進一步動作,轉身看底下的潘恩,像在觀望。


    “逃掉沒用,”潘恩起身,扯扯嘴角,“我已經發現你了,你現在隻有按鈴才能獲勝,下來按啊。”


    迴放畫麵裏,客廳一片死寂。


    投屏前,卡戎輕輕搖頭。沒戲了,被潘恩發現,這場捉鬼遊戲的結果,就已經出爐了。或許唐凜可以逃掉,但他絕對按不到鈴,時間一到,輸掉遊戲,成為這一夜第一個被處理掉的闖關者,已成定局。


    更重要的是,以潘恩的性格,恐怕根本都不會讓他拖滿遊戲時間。


    別墅客廳裏,紅發青年的聲音冷下來,再不見一點吊兒郎當:“如果你不下來,我可就要上去了。”


    話音落下,他忽然高高跳起,這次都沒用攀登,而是雙手一搭上二樓樓板,身體便借著力,輕盈躍上二樓,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動作沒有一點停頓,就像咻一下飛躍上去了一樣。


    他的速度太快,底下的狼影甚至來不及反應,直到他上了二樓,狼影才嚎叫著追了上去,而原本站在二樓的袋鼠玩偶,無處可避,竟轉身跑進了二樓盡頭的房間。


    潘恩徑直追進去。


    這間房裏是英倫宮廷的裝修風格,但不是鎏金浮雕、精美燭台那樣的華麗風,而是深色係為主的厚重風,兩排騎士鎧甲立於屋內兩側,從頭到腳,寒光凜凜,乍看真的像兩隊騎士在守衛,屋中央是一方莊重圓桌,牆上掛著威嚴的國王肖像畫。


    袋鼠玩偶的闖入,簡直就是對這一厚重畫風的毀滅。


    隻見它跌跌撞撞繞過圓桌,躲到左側一排騎士鎧甲的後麵。


    潘恩歎口氣:“別垂死掙紮……唔……”


    腳踝又被追上來的狼影啃了一口。


    潘恩耐心徹底耗盡,他一腳狠狠踹開狼影,咚地跳上圓桌,一躍竄到袋鼠玩偶麵前。


    狼影也跟著追過來,死死咬住他小腿不放。


    潘恩懶得理,忍著疼一拳直直衝入袋鼠玩偶胸口。


    客廳裏的眾人幾乎不忍看了。


    狼影在後麵咬著潘恩,那袋鼠玩偶裏必然就是唐凜啊。


    可下一刻,投屏裏的潘恩一臉扭曲。


    他他媽的又被咬了!


    “靠——”守關人再顧不上職業修養,咬牙切齒從玩偶服裏抽出手。


    破洞裏出來一團黑霧。


    客廳裏一片嘩然。


    郝斯文:“如果黑霧是狼影,那現在咬著潘恩腿的是什麽?”


    老虎:“倆狼影?”


    華子:“影□□?!”


    南歌若有所思:“不,我們隊長就是有兩個狼影……”


    鄭落竹在南歌的點撥裏,開了竅:“是[狼影獨行]和[狼影追蹤]!”


    既然他都可以同時操控[鐵板一圈]和[鐵板一塊],唐凜同時操控兩個文具樹,自然也可以。


    那麽問題來了——


    崔戰、周雲徽:“唐凜到底在哪兒?”


    二樓房間裏,散出的黑霧又咻地鑽進了一副騎士鎧甲。


    進入之後,鎧甲立即動起來,雖然仍是笨拙,可好在它也沒打算做什麽,隻用力往前一撲。


    潘恩還處於“兩個狼影”的驚詫中,被鎧甲撲了個措手不及,咣當倒地。


    然而這一摔,到讓他摔醒了——同時操控二、三級文具樹,弄出兩個狼影有什麽問題!


    他一直陷入一個誤區,想當然認為唐凜的[狼影],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同一個狼影去獨行,還是這個狼影去追蹤。但歸根結底,這不是寵物,而是文具樹,如果唐凜到了後麵關卡,能力繼續增強,還可以同時操控三個,四個。


    眼下的重點不是狼影,是唐凜,唐凜到底藏在哪裏?


    骰子遊戲進行到現在,潘恩第一次,感覺到心慌。


    “噠噠噠——”


    奔跑的腳步聲從三樓樓板傳下來,這次奔跑者似乎都沒想掩飾,跑得肆無忌憚,跑得歡快狂野。


    潘恩惱羞成怒,總覺得這一步步的腳印都踩在他臉上。


    猛地推開騎士鎧甲,潘恩風馳電掣起身,顧不得甩掉腿上的狼影,他奮力往房外衝。可身後的騎士鎧甲竟也不慢,又撲上了他的後背。


    潘恩沒時間和他們周旋,此刻的當務之急是阻止唐凜。


    他一咬牙,掛著鎧甲帶著狼影衝出房間,衝出樓板,竟然沒減速。


    守關人“咣當”落地,身上的鎧甲騎士和狼影都被摔開了。


    同一時間,樓上的也落地了,不同的是,他是從二樓最右邊衝下來的,而樓上的是直接跑到樓板中央,再跳下來的,落點正好就是按鈴附近。


    不過三樓跳下來的依然是偽裝過的唐凜——一個大白兔子玩偶。


    潘恩想一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這個玩偶就在企鵝玩偶身邊,他當時再多檢查幾個,就能把人揪出來了!


    但後悔無濟於事,所幸還有機會。


    以為落到按鈴附近就萬無一失了?


    潘恩眼底凍結,下個瞬間,他猛然提速。


    眾闖關者隻覺得人影一閃,潘恩已到大白兔子玩偶身前,而正在往按鈴上撲的玩偶,來不及刹車,直直撲進了潘恩懷裏。


    那邊的騎士鎧甲和狼影迅速追過來,但已經來不及。


    潘恩輕輕一推大白兔子玩偶,一腳飛踹,正中兔子心口。


    大白兔子玩偶直接被踹飛了出去,重重撞上擋著闖關者的透明牆壁,巨大的衝撞聲響起,震得整個別墅幾乎都在顫。


    “隊長——”


    “唐凜——”


    眾人同時喊出聲,急得恨不能衝破牆壁進來。就這一腳的力道,不死,骨頭也碎了。


    “叮~”


    地上的按鈴響了,清脆聲音,在慘烈氣氛中,尤為突兀。


    潘恩迴頭,是追上來的鎧甲騎士,金屬手按上了按鈴。


    “鈴響了,鈴響就是通過了——”眾人激動出聲。


    潘恩歪頭看著癱在透明牆邊的大白兔子玩偶,自言自語道:“還能操控文具樹?看來我這一腳踹輕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看向牆外眾人,慢條斯理宣布,“隻有本人按鈴才算,文具樹可不算。”


    眾闖關者怒不可遏。


    “你事先可沒說!”


    “你說的是按鈴就通過——”


    “輸了就增加條件,太卑鄙了!”


    “哢啦,卡啦——”


    按鈴的騎士鎧甲,僵硬地站起來,麵向潘恩。


    守關人嗤之以鼻:“你主人都半死不活了,還能操控你和我打?”


    “我都贏了,還和你打什麽。”騎士鎧甲,說話了。


    潘恩:“……”


    眾闖關者:“……”


    卡戎:“……”


    各方人馬在此刻的心情,穿越時空達到了高度統一——臥槽。


    鎧甲摘掉威風凜凜的金屬頭盔,露出唐凜的臉,他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但笑得開心:“我按鈴,我贏,還要繼續改規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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