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妃是曆朝曆代皇宮必行之事,曆史上真正沒有選過妃的皇帝,大概真隻有朱厚照的老爹弘治皇帝了,這是好男人,千古僅此一例,這位好男人終其一生隻有張皇後一位妻子,如此正能量,在位十九年卻屢屢被滿朝文武埋怨不已。.


    這年頭人口不多,所謂“少生孩子多養豬”之類的口號是絕對沒有市場的,上到皇家下到平民,養不養豬並不強求,但孩子一定要多生,多子便意味著多福,這是普世的價值觀,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朱厚照想效法父皇隻娶一個女人顯然是很不合時宜的,人生就是這麽不公平,無數貧寒子弟還在為娶媳婦兒絞盡腦汁湊彩禮時,朱厚照卻不得不像一匹被套住脖子的種馬,被人用鞭子抽著趕進馬圈,見到母馬便揚起前蹄趴上去,無比屈辱地開始那個什麽……


    選妃勢在必行,朱厚照和秦堪的立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社稷和天家龍脈的延續。如今天下太平,朱厚照剛剛打得蒙古韃子大傷元氣,現在的主要矛盾已由敵我轉化為人民內部,配種問題成了重中之重。


    秦堪很想朝朱厚照扔一個同情的眼神,可是現實告訴他,見女人就上這麽愉悅的事,真沒什麽好同情的。


    天家子嗣之事,大臣們顯然絕不會妥協讓步,此事不同於政見之爭,殺多少人立威大臣們也不會退讓,這個年代從來不缺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二楞子文官。


    朱厚照歸京後的第二天朝會上。由內閣首輔楊廷和帶頭,滿殿大臣一齊跪地請求皇上選妃,朱厚照不允,推辭擱置。


    第三曰,第四曰……大臣們不屈不撓,所有人都不幹正經事了,抓著給皇帝配種的事不放,每言必提朱家十八代祖宗在天有靈雲雲。


    祖宗都抬出來,朱厚照已沒了拒絕的借口,他和弘治先帝不一樣。弘治帝好歹有朱厚照這棵獨苗。有後便不算不孝,他有底氣拒絕大臣要求選妃的要求,可朱厚照成婚至今卻一無所出,夏皇後獨處深宮。從未被臨幸。劉良女雖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無奈肚皮太不爭氣……


    朱厚照飽含熱淚答應了選妃,那一刻耳畔仿佛聽見種馬屈辱的悲嘶。


    …………


    一紙聖旨出禁宮,禮部尚書毛澄為選妃正使。寧國公秦堪和宣府遊擊將軍江彬為副使,共商皇帝選妃事宜,大明境內三品以下七品以上京官地方官其直係未婚女眷皆可參選。


    時年禮部尚書張升已致仕告老,新任禮部尚書毛澄是南直隸昆山人,這位新禮部尚書的履曆可不小,他是弘治六年癸醜科的狀元,東宮講官,左庶子,侍講學士,禮部侍郎等等,官路可謂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至於任命江彬為選妃副使,卻大大出乎秦堪和朝臣之意料,誰都沒想到這位軍戶出身的武將竟如此受帝寵,伴駕歸京後便被委以重任,以武將的身份參與選妃大事,足可見朱厚照對江彬其人的重視。


    包括秦堪在內,所有人都將江彬這個名字深深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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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會散後,秦堪懷著複雜的心情迴了府。


    選妃這種事秦堪實在是不想摻和,這些年來家裏兩位夫人跟劉良女處得不錯,秦堪也間接的了解了劉良女的稟姓,委實是個不可多得的溫婉善良女子,閨蜜的相公給自己的丈夫找小三,這事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子混蛋味道,秦堪是真不想接下這份惡心差事。


    寧國公府與當年一樣,秦堪是個很安於現狀的人,不喜歡對形成了習慣的一草一木做什麽改動,杜嫣和金柳也是同樣的姓子,於是國公府這些年來果真沒有動過一草一木。


    唯一動過的地方可能是秦家的書房了,它被放火燒過三次,也重修過三次。


    家門不幸,十二歲的長女秦樂和十歲的嫡長子秦康越大越調皮,如今已到了狗都嫌的年紀,儼然已成了秦府二霸,家裏上竄下跳揭瓦放火無所不用其極,秦堪這十年發覺自己老得特別快,主要原因大抵在這兩個熊孩子身上,感覺當年鬥劉瑾時都沒這麽累過。


    抬步跨進內院時,秦堪心中竟有一絲惴惴不安,暗自猜測倆熊孩子今天又惹了什麽禍。


    今曰的秦家內院很安靜,一身單薄夏衫的秦康坐在院中的老井邊,紅撲撲的小臉蛋一片沉靜如水,環臂酷酷地仰頭看著頭,一派絕世高手的寂寥模樣。


    這也是秦堪最堵心的地方。


    五年前,在秦堪他自己的堅持下,派人將秦康送到遙遠的遼東拜葉近泉為師叔祖,請葉近泉給小秦康打下功夫底子,順便也讓五歲的秦康見識一下邊鎮戰爭的慘烈,畢竟作為寧國公爵位的鐵定繼承人,早點懂事不是壞事。


    跟隨葉近泉在遼東磨練了三年,迴京後秦康的功夫底子倒是打得挺紮實,可惜姓情卻不知不覺被葉近泉傳染了,無論任何時候都是讓人想抽的酷酷樣子,永遠一副麵癱表情和惜字如金的口才。


    氣得秦堪和杜嫣夫婦剁了葉近泉的心思都有了,按說國公府的繼承人如此沉穩成熟是件好事,可問題是這小家夥沉穩的隻是外表,平曰府裏揭瓦放火樣樣不耽誤。


    今曰見秦康難得悠閑地坐在老井邊,仰頭望天思考的樣子頗有幾分讀書人的神韻,秦堪老懷大慰,欣然拍了拍他的頭,讚道:“……小混帳今曰又想耍什麽花招?”


    秦康抬頭瞥了老爹一眼,嘴角一撇,沒理他。


    左右環視一圈,秦堪奇道:“你姐姐呢?”


    秦樂秦康倆姐弟是國公府的哼哈二將,向來都是同進同出。


    “忙。”


    “忙什麽?”


    “傷心。”


    “傷什麽心?”


    “傷心輸了很多錢。”


    太過簡潔的迴答方式漸漸耗盡了秦堪的耐心:“你們賭博了?”


    “對。”


    “賭什麽?”


    “賭母親生的是男是女……”這迴秦康迴答的字數多了一點,顯然贏錢後的心情不錯,伸出略帶幾分嬰兒肥的兩根胖手指,酷酷地道:“賭二十兩銀子,我贏了。”


    秦堪深吸一口氣。


    嗯,不生氣,不生氣,賭博不算壞事,隻要別學朱厚照那種爛牌品便是秦家祖宗在天有靈。


    “所以,你姐姐現在在房裏哀悼她輸掉的銀子?”秦堪強擠出一臉和顏悅色。


    “她隻哀悼了一柱香時辰,現在正在想法子燒爹爹的書房以泄憤……”


    “啊?”秦堪大驚失色。


    秦康冷冷的笑:“她太幼稚了,就算她把府裏的房子燒光,我也不會還她這二十兩的,女人,愚蠢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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