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級歌手大賽》第一場的名次出來了,寒水甩開遊慕錦,壓過廖琴,與褚藝蘭同票,以三百票的差距屈居於冉興學之下,並列第二名。

    這個結果已經足夠讓人驚喜,孔見蘿興奮的要辦慶功宴。他們的確有開心的資本,如果說冉興學得第一是理所當然,寒水得第二毫無疑問可以被稱為黑馬。

    仔細想想,跟寒水同輩的人是誰?別說廖琴,連遊慕錦都是她的大前輩,她跟黃疏然出道前後有差兩月嗎?沒有!

    可是黃疏然能夠到廖琴的邊嗎?不能!

    於是就有人質疑了,寒水她憑什麽,有什麽資格壓過11名前輩,名次憑什麽排這麽高?

    粉絲就說了,當然是憑實力。

    可是實力在哪裏?唱的是別人的歌,曲子是別人寫的,她贏不會是憑一張臉吧?是不是賄賂評委了?

    多方猜疑傾巢而出,粉絲之間的戰鬥就不說了,甚至連評委站出來說話也無法平息風波。

    而滄雲台樂得有這樣的效果,有爭議,證明有人關注,這是好事。而且這場歌唱大賽完全憑實力出發,不存在絲毫作弊可能,他們問心無愧,自然不會怕別人議論。

    但是無論是誰也沒料到活動的效果這麽好,根據工作人員迴來反饋,職業歌手大賽不但在網絡上有人討論,就連他們出門買東西,路過的時候都能聽見人們互相交流。

    擁有這樣的熱度無疑讓人開心,可爭議太大也不好吧?有人擔心。

    韓啟光腦中浮現好幾個方案,還沒等出口,就被寒水給否了。

    她窩在家裏為下一場比賽做準備,迴道,“還在吵啊?隨便吧,還有兩天第二場就開始了,到時候就不吵了。”

    大賽一共分為八期,采取淘汰製,第一場比賽就走了三個人,單憑這一幕,其中殘酷已經表露無遺。若非如此,也無法引得觀眾真情實感。

    韓啟光又開始摸煙了,問,“真沒問題?這麽自信啊?”

    “必須的。”寒水口中這麽說,問韓啟光,“你說,現在流行複古風,還是後現代?”

    聽了對方的建議,寒水掛斷了終端,若有所思的問,“《星旅戀人》……”

    “果桃,把行旅戀人的劇本翻出來給我複習一下。”

    “明白。”艾伯特找出劇本,道,“要視頻嗎?我這裏有備份。”

    當初放在校園網的視頻被伊雲手抖給刪

    了,寒水原本已經不抱指望,聽聞此言感到非常驚喜,催促他把視頻放出來。

    當初自認為還不錯的劇放到現在還真有點無法直視的味道,寒水搖了搖頭,擋著眼睛道,“我還是不看了,桃桃,剪一段高。潮部分的唱段發到星際網上,咱們試試水。”

    “ok。”艾伯特答應下來,他動作很快,選的段落也很妙,勾得人欲罷不能,偏偏得不到滿足。陰差陽錯的,將處於罵戰的人的注意力拉出來一部分。

    當然這些人很快又都迴去了,隻是說辭換了一個樣,表示:你看,網絡上隨便一個人的一場表演都比那個喜歡造假的寒水強。這創意,這功底,看你們這群腦殘粉還拿什麽吹。

    寒水大概瀏覽了一下網頁,打開僅僅兩分半鍾的視頻,斜眼看著艾伯特,感歎道,“這鏡頭也沒誰了,離的那麽遠,大部分都照在觀眾的頭頂,我當時穿的又是男裝,難怪他們認不出來。”

    艾伯特在離寒水很近的地方磨蹭一會兒,坐下,問,“已經決定了?唱歌劇。”

    “嗯。”寒水迴答,“他們不是說我功底不好嗎?那就給他們看看我的功底。沒道理被一直罵著,這對公司,滄雲台,讚助商都不好。”

    艾伯特看得不是剪輯版的視頻,而是原版的,問,“但是這是歌唱大賽,阿雪小姐無法上場。她不在,應該無法重現《星旅戀人》。”

    寒水點頭,顯然已經想好了做法,胸有成竹的道,“沒錯,所以我要結合一下劇情,將唱段改編成一首完整的歌。”

    艾伯特明白她的決定,道,“主人安心準備,服裝和雜事就交給我吧。”

    “那怎麽是雜事。”寒水笑眯眯的敲了敲桌麵,道,“那可是很重要的事。謝了,果桃。”

    艾伯特緩緩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銀絲,並且被織出最美好的弧度。他微微一笑,道,“不用說謝啊,能和你在一起,並且幫助您,是我最開心的事。”

    寒水受不了了,不知道應該先捂住自己的耳朵,還是去擋他的臉。滿臉通紅的小聲嘀咕,“什麽啊……這張臉和這樣的性格根本不符嘛……”

    “怎麽會。”艾伯特驚訝,用手背撐著下巴笑著看她,道,“分明很符合呀。”

    被他這麽盯著,寒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不自在的移開的目光,舔了舔下唇,又把視線移了迴去,很……沒骨氣的妥協了。

    這方粉紅如斯,卻還有另一方煙硝彌

    漫,殺氣騰騰。

    不知位於何處的陋室裏,陰暗,發黴,隻從破舊的窗戶內照入零星的光線。但那窗戶很高,很高,光也很弱,很弱。長久不經照射的室內變的潮濕,導致室內的桌椅破敗鬆軟,置身其中會聞到一股腐爛的臭味。

    有人一個人靜靜站在其中,她身材玲瓏有致,容貌也算漂亮,更勝在有一身溫柔的氣質,所以即便歲月在她眼角留下痕跡,仍擔得起風韻猶存四個字。

    她聽見有人有粗噶難聽的聲音說,“會來這裏,你又打算幹什麽。”

    女人沒有迴答,又站了一會兒,慢騰騰從精致的手包裏拿出一塊香氣襲人的手帕。用它擋住鼻子,深深吸了口氣,才說,“二十三年前,我從這個家離開,一共迴來過三次。”

    那人聽見她用的是‘迴來’這個詞,不禁動容,眯眼哼了一聲。

    光憑這身榮華氣度,大概沒人會把以這個女人跟惡毒,陰狠,殘忍等詞匯畫上等號。雖然她的確是這樣的人,但曾經有一段時間,也僅僅是被稱作心機重,嫌貧愛富,白眼狼而已。

    直到她的心越來越大,越來越不滿,便就此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不擇手段。

    再次迴到這裏,曾經的噩夢一一浮現在眼前,蘇紅忍了很久才沒有吐出來,就算她現在是寒廣川的太太,是整個寒氏企業高高在上的夫人,這一切的一切,終究無法抹去她以前是個陰溝裏的老鼠的事實。

    父親的懦弱導致他生意失敗,讓她們一家隻能在最低等的貧民窟生活。

    直到那兩個大人先後受不了自殺了,這世上就隻剩下她一個人,被送到孤兒院,輾轉被左家的人領養,之後養父去世,被交到左慧池父親的手中,寄居在她家裏。

    每天與左慧池那樣的千金小姐相對,她很難不自卑,雖然那自卑在現在的她看起來很可笑,但是在很多年之前,她完全在左慧池麵前抬不起頭來。

    不甘心啊,一樣都是人,憑什麽她左慧池能在天上飛,而她隻能在又髒又臭的泥土裏掙紮?但是漂亮又有才華的女孩誰不喜歡?年少時代的蘇紅就這樣一邊嫉妒著,一邊仰慕的跟在左慧池身邊,小心翼翼的假裝她最好的姐妹。

    事情發展的很快。

    =左慧池與寒廣川情投意合。

    訂婚,結婚。

    她有時會作為妹妹到左慧池家裏做客,看著他們夫妻恩愛,本來就存在的嫉妒之心越發高漲,她看著左慧

    池幸福微笑的臉,就更想看到跌倒穀底,失魂落魄的表情。

    你不是清高嗎?你不是驕傲嗎?如果你失去一切,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年紀還小的蘇紅經曆糾結,忐忑,自責,自慚等種種情緒,終究還是付出的行動,她不甘心自己一輩子被左慧池壓一頭啊,那時候她就有一個想法,隻有把左慧池拉下神壇,她才能獲得重生。所以她一步一步計劃,把曾經的小市儈洗的一幹二淨,卻是變成的純粹的惡毒。

    蘇紅聞著滿腔的黴味,坐到隨時可能塌掉的床上,忽然又想起一件小事,這件小事能讓她久久不忘,足以說明她是如何介懷。

    那時候左先生——蘇紅管他叫叔叔,左叔叔地位顯赫,身為他的女兒,左慧池更多才多藝,年紀輕輕就在藝術界小有名氣了。

    她看著左慧池在一群光鮮亮麗的人群中遊刃有餘,被所有人包圍,喉嚨發幹,迫切的想體驗那種感覺。

    於是她也努力的學,左叔叔請家教教她,在她的央求之下,甚至左慧池會親自教她。

    左慧池那時候已經拿過兩個實實在在的大獎了,說出她的名字,有些不賣左叔叔麵子的人都會給左慧池讓開一條路。

    被那麽多人尊敬,那麽多人崇拜的人卻在教自己學習,一想到這個,心裏冒出的小虛榮變成小快樂,蘇紅每天都過的樂不可支。

    當然現在的她想自己可真是傻逼,不過沒什麽,誰少年的時候還沒點夢幻呢。

    蘇紅又用手帕擋住口鼻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一件小事,左慧池那賤人真不留情麵,無論是她多精心畫好的畫,到了她的麵前都會被批的一無是處,難得一次勉強得到了誇獎,還是,“喲,這結構不錯。”

    還是老師提前給她打的輪廓。

    聽著左慧池的話,她都要哭了,但也沒說什麽,一個勁兒的誇她有本事,眼光好,有學問,然後迴到房裏將所有的畫都撕碎,趁著保姆不注意扔到了垃圾箱。

    再之後呢……

    蘇紅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恨左慧池恨的想要殺了她了,那天的風比每天要烈上很多,偏偏室內恆溫裝置又壞了,她倆就躲到唯一有獨立恆溫裝置的書房之內,然後就是她不知道抽了什麽瘋,跟左慧池說她今天肯定要畫出讓她滿意的畫,左慧池就樂了,跟她說加油。

    結果一幅一幅的畫著,貴到要死的紙張堆了一地。

    整整兩天過去了,蘇紅

    的臉色變的慘白,她不肯走,左慧池陪她耗著,在她終於千挑萬選的拿出一幅成品的時候,對方的目光卻閃躲了。

    左慧池被小姑娘逼的不知所措,沉默半晌才說,“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方向發展。”

    換個方向發展?那她這些努力都算什麽?!

    蘇紅疲勞過度的大腦一跳一跳的發疼,像是懵了一樣站在原地,哆嗦著叫,“姐姐,你什麽意思。”

    左慧池說,“你沒這個天分。”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蘇紅聞言在原地靜了半天,閉著眼睛暈了過去。

    家庭醫生給她檢查是低血糖,也像受到了什麽打擊,才一下子承受不住,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但自從蘇紅醒後,就對這件事隻字不提了,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可這並不等於她真的忘了,在之後的日子裏,每當她看到左慧池的臉都會想起一次這件事,每想一次就更恨她一些。

    漸漸的,她甚至忘了恨她的最初原因,可這種恨早已附在了骨髓,日夜滋長,直至不死不休。

    說白了,倒不是左慧池做錯了什麽,隻是有些實話,即便是她自己求的,別人也並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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