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風吹揚,漫天的灰燼撲卷著山嶺,路上都積起了厚厚的一層烏森林燃後的灰塵,一如滅世後的劫灰。餘小仙微微睜開眼睛,冬日的暖陽鋪蓋在眼簾上,甚是刺眼。這數日來,他每天的事情便是不停地與二女鬼混,而至於靜心修習禦女經的事情,早已是一半荒廢,一半敷衍羅侯了事。

    他動了一下身軀,發現自己體內的源力,更加的堅厚的澎浡,而身體的某個部位,卻仍然是堅硬如鐵,暗想運動需趁早,何不在起來之前來二道早點呢?他微一側目,卻突然間臉色大變!

    隻見妾淡如赤身裸體,一臉血汙地躺在旁邊,人事不省,而姬冰風卻是杳然無蹤!他大吃一驚,跳了起來,將妾淡如扶了起來,才發現她胸口仍然起伏著,隻是氣息微弱,一張嬌臉上,竟然縱橫劃著十餘道傷口!

    而遠處伏著一條佝僂的人影,正是羅侯,擔架也散落成幾塊,落在旁邊,亦是暈迷不省。餘小仙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莫非姬靈雨突然襲擊了他們?可是姬冰風呢?

    妾淡如緩緩睜開眼睛,朝餘小仙露齒一笑,見餘小仙神色不對,便問道:“小仙哥哥,你怎麽了?”餘小仙不斷地搖頭,忍不住便要流下淚來,暗想就這麽漂亮的一個女人,到底是為了什麽?如今卻變得容顏俱毀?若是被她知道,豈非要傷心欲絕?

    妾淡如忍不住輕輕嚶嚀了一聲,似乎發現臉上的疼痛,便用手摸了一下,卻忍不住鑽心般的疼痛,滿手是血!妾淡如驚叫起來,嚇得手足無措,不停地問餘小仙是怎麽迴事。餘小仙不忍迴答,拍了拍她的肩頭,柔聲安慰道:“別怕,別怕,是有人被我殺了,然後血就濺到你臉上了。”

    他將羅侯扶了起來,忙活了半天才見他幽幽醒轉。可是無論餘小仙怎麽問他,他都拒絕迴答,似乎並不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餘小仙努力的迴想著,隻記得自己和姬冰風、妾淡如三人一道顛鸞倒鳳,直至倦極而睡,後麵的事情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姬冰風呢?姬冰風在哪裏?”餘小仙四處張望,毫無蹤影,便邁開大步,向著前麵的溪穀方麵奔去。他一路溯溪而上,直尋了七八離之遠,早已遠遠離開了原來的地方,卻仍然沒有看到姬冰風的影子。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不忍去想象這其中發生的事情。

    溪水潺潺作響,一條淡白的影子,在那溪穀的轉角處閃現了一下。餘小仙拐了過去,隻見姬冰風躺在溪水之中,氣息急促,滿麵赤紅,小腹鼓起,雙手在身上亂抓亂撕,已經將一件雪白的袍子,給撕扯得四分五裂,露出一截截雪也似的玉肌來。

    餘小仙大吃一驚,將她從溪水中抱了起來,卻隻覺得她嬌軀沉重,灼熱異常,一陣陣熱氣,從皮膚裏蒸騰而出,鼓起的小肚子一陣陣的抽搐,似乎在作嘔一般。餘小仙愛憐地撫摸著她輕滑的額頭,卻驚然發現,她原本光潔無比,修滑細嫩的額頭,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爬上了幾道細密的紋路!而滑似凝脂的纖纖玉手,也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光澤。他嚇了一跳,暗想莫非這十餘天的激情燃燒,竟然讓她的身體迅速的老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羅侯宮的密室時所遇到的詭異景象。姬靈雨告訴他,禦女經的反解消耗了身體裏的大量源力,因此修續者需要用女人的身體來補足源力的缺失。而這禦女經的正解卻恰恰相反,莫非他的身體像不斷吸取源力的深淵,而每一次和女人歡好,便更多的吸取了女人身體裏的生命之精華-------源力?若非如此,姬冰風怎麽會衰老得如此之快呢?

    突然,暈迷不醒的姬冰風倦起嬌軀,抱著肚子嘔吐起來。一道光華在盈盈流轉間,從姬冰風的嘴裏躍然而出,發出喑喑之聲,熄然而止,正是辟玉邪珠!餘小仙驚呆了,姬冰風怎麽會將辟玉邪珠給獨自吞服了呢?這……這和妾淡如、羅侯的受傷又有什麽關係?

    他第一個念頭便是這情景,卻怎地如此熟稔,似乎在哪個地方見過一般。他突然拍了一下腦門,想起了原來是在《倚天屠龍記》中看到過類似的情景。可是自己此刻的情景,和張無忌的遭遇卻全然不一樣。

    他想要將姬冰風給背迴去,卻遲遲沒有動腿,而是將她放了下來。很明顯,是自己的禦女經害了她,還有妾淡如,讓她們損耗了大量的源力,導致身體快速的衰老。而她為了增補自己的源力,便偷服了辟玉邪珠,豈料這珠子竟是詭異之極,竟然消化不得,反而吐了出來。可是,她即使偷服了辟玉邪珠,自己也不會這麽憤怒,為什麽她要這樣對待一同姐妹相稱的妾淡如呢?

    他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姬冰風最後兩眼,暗想這樣一個絕世尤物,給自己帶來了無數的歡娛,卻最終因為本性難改,而要一刀兩斷。姬冰風停止了嘔吐,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餘小仙,還有地上的嘔吐殘物中,靜靜躺著的辟玉邪珠。

    她似乎一時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說好。餘小仙冷笑道:“姬長老,要怪隻怪你福緣淺薄,與寶珠無緣。咱們這就分了吧,後會無期了。”

    姬冰風大吃一驚,拉住了他的衣袖,驚道:“仙弟,你……你說什麽?”餘小仙冷冷道:“姬冰風,你為了增強源力,偷服辟玉邪珠倒也罷了,為何還要對淡如下這樣的狠手?我以為你跟了我之後,便會性情大變,卻想不到仍然如此惡毒。也罷,便當咱倆從沒見過……”他想起古人的割袍斷義,便想撕下一截衣袖,以示決絕。

    豈料他一撕之下,不但沒將衣袖給撕下來,反而將整個袍子給撕裂了一半,登時變得半。裸了。他隨手將半件袍子劈頭蓋臉的扔在姬冰風的仍上,懶得再跟她計較,甩手而去。

    “仙弟……且住……”姬冰風從後麵追了上來。餘小仙迴過頭來,冷冷道:“怎麽?姬長老你家缺個夜壺,想將我的腦袋也割了去嗎?”姬冰風像傻了一樣的站在當場,作聲不得。

    迴到羅侯和妾淡如的身邊,檢查他們的傷勢,心中之憤怒不免又增一層。妾淡如一張千嬌百媚的臉,竟然被割得血肉糊模,不成模樣。而羅侯一雙原本枯瘦如柴枝的右腿,竟然被齊齊折斷!他無法想象,這個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十來天的絕世佳人,心腸之惡毒竟然一至於斯!

    “燕空城,辟玉邪珠還在嗎?”羅侯問道。餘小仙將辟玉邪珠捧在手裏,放在他眼前,將所見姬冰風之事說了一遍。羅侯喟然歎道:“她急功近利,貪婪忘義,最終還是無福消受寶珠。燕空城,你既與她恩斷義絕,便要提防她迴轉羅侯宮,慫恿羅侯宮前來追拿我們。”

    “前輩,這幾日淡如的源力損耗很多,我想讓她服下辟玉邪珠,以增強源力。前輩有什麽法子嗎?”餘小仙將輕輕啜泣的妾淡如摟在懷中。

    “辟玉邪珠乃逍遙極其灼熱的禦女經源力凝聚而成,是經世之寶。老夫這數日悉心教導你修習源力,隻待時日一到,便可以讓你服下辟玉邪珠,水漲船高,脫胎換骨,突破第一層禦已之境,成為一等一的高手,以重掌羅侯宮。”餘小仙用樹枝將羅侯被折斷的瘦腿重新夾住,但眼見他此下情形,隻恐此生再無站起來的希望了。

    餘小仙愁眉苦臉道:“可是我眼看情形似乎不對,我倒是沒什麽,似乎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可淡如這幾天,可似乎……似乎快要……唉,不知怎麽說了,前輩,你看看淡如的額頭,她……她才十九呢……”

    “大神官,淡如不要緊。隻要大神官源力精進,過得快活,淡如又……又何惜身體呢?再說,這十天……是淡如一生中最最快活的日子,即使是死了,也是……”妾淡如的臉被餘小仙捧了溪水,洗淨之後,終於恢複了些許紅潤之色。妾淡如不敢到溪水中去看自己的臉,她自知容顏已毀,想要再獲得餘小仙的寵幸,隻怕也已無望,但對於餘小仙的忠心,卻仍然不減。

    餘小仙道:“胡說,我們以後還要天長地久,不要亂說話……”

    “燕空城,你背負著重掌羅侯宮的使命,豈可任意將辟玉邪珠送給別人服食?”妾淡如甚是害怕,不敢言語。餘小仙火了,罵道:“馬勒戈壁,老子沒了她,還要當個狗屁大神官?”

    “隻要你執掌羅侯宮,又何愁沒有美女?異日後宮佳麗三千人,任你挑選,豈不美哉?”羅侯臉色微變,似乎對餘小仙的粗俗無禮,感到有些震驚。餘小仙冷笑道:“後宮佳麗三千人,你想要老子鐵杵磨成繡花針嗎?其用心何其之歹毒也。”

    “燕空城,你說什麽?老夫一介殘軀,行將就木,本想在有生之日,窮我之力量,將你調教成為繼老夫之後一代偉大的幻道師。你卻如此頑劣不堪,不識好歹。也罷,所謂人各有誌,你們兩個走罷,且讓我羅侯留枯骨於此峰之下,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羅侯道。餘小仙知他一生強悍,豈會為那些被他視為玩物的女人考慮?然而他悉心調教自己,雖說難掩私心,但終究有一番美意,自知有些過份,便道:“拜托,前輩,我叫餘小仙,不是燕空城。如果你老人家還有這樣偉大的理想和誌向,我恐怕會讓你失望了。我沒有什麽宏圖大誌,貧窮之時自然獨善其身,發達之日也不想他大爺的兼濟天下,最多也就幻想著妻妾成群而已。而今淡如願以性命相隨,我若連她都救不了,倒不如抱塊豆腐選棵歪脖子樹一了百了算了。”

    妾淡如問道:“大神官,為什麽要抱塊豆腐找棵歪脖子樹?”餘小仙鬱悶之極,道:“如果抱塊豆腐沒撞死,就解下腰帶在歪脖子樹上吊死算了。這叫做兩手準備。真是小笨蛋。”

    “大神官,您……您真的為了淡如,還有姬姐姐,寧願不要服食辟玉邪珠,甚至放棄做羅侯宮最偉大的大神官嗎?”妾淡如突然淚流滿麵,緊緊地抱著餘小仙。餘小仙苦笑道:“羅侯宮大神官,在有某些人所標謗的狗屎偉大,和我的淡如相比,算個屁啊。”妾淡如嬌軀顫抖不已,難以言語。她畢生都隻生活在羅侯宮主的陰影之下,隻為大神官而活,即使耗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毫無怨言。可是如今,餘小仙卻給她帶來了另一種震顫般的感受,那就是兩人間源源不息的意念,那是無法割舍的,超越了地位和身份。

    羅侯極感無奈,隻得道:“燕空城,你的淡如並沒有修習過禦女經,便如同姬冰風一般。以她們的體質,服下辟玉邪珠,便如湯水沃雪,反而將身體裏原有的源力吞噬得一幹二淨。你現在的禦女經還未大成,因此無法控製自己體內的源力增長,以致和她歡好之時,源源不斷的吸取對方的力量。等你日後禦女經大成,達至禦人之境時,不要說迴複青春,即便是去死肌,肉白骨,消除她臉上的傷痕,重新還你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也未始不可。”

    餘小仙頗有不信,“前輩,你不是在玩我的吧?去死肌,生白骨,去傷疤,你以為你在賣印度神油嗎?”羅侯哈哈大笑道:“禦女經乃滄原十大神訣之一,連九州島之盟昔日的無冕之帝韶華淩河,亦嚐如此言道,恃此技可橫行於明域三千離黑土而不傷身。它乃我數十年如一日的悉心苦創,其中之神妙,豈是你一個連區區禦已之境都無法窺破的門外漢所能了解?”

    餘小仙聽他一陣似吹又非吹的言語,腦門上頗有些汗珠了,哼了一聲,本想再譏諷他幾句,卻看到妾淡如一臉的驚異和期待,心中一軟,便道:“它當真有如此神效,那我的淡如豈非有救了?等我禦女經大成之時,非得還出來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帥哥見了撞牆,美女見了跳樓的絕滄原之佳人來不可。”

    妾淡如撲嗤一聲終於笑了出來:“什麽是帥哥見了撞牆?那我豈不是醜得無以複加,驚天動地了?”餘小仙笑道:“哪裏哪裏。你在那滄浪之城的大街上一走,那一排排的貴族公子哥兒,眼裏麵隻有你美麗的影子,哪還會看見前麵的路,因此就直接撞到牆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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