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知道?”周子惠認真看了他半秒問。

    “嗯。”何陸雲含笑點頭,他當然知道她已經喜歡他很久了,隻是想確認一下到底是什麽時候。

    “那你還記不記得……”周子惠的手指輕輕在他胸膛上畫著圈,“你曾經給我縫過針?縫完以後,你還說……”

    “我說什麽?”

    “你說我給你打個蝴蝶結。”周子惠想起當時的場景,至今仍覺無語。

    何陸雲忍不住笑出聲,隻是這件事他怎麽沒印象呢?不過他實習那會上手術,確實有一陣子愛跟病人開這樣的玩笑。一來是為了讓病人放鬆,二來也是想減輕他自己的心理壓力,並非是出於找樂子的心態。

    他微蹙起眉努力地迴想了一會沒想起來,不過算時間段應該還是大概推測得出來的,笑說:“那應該是很早時候的事情了吧?我有點不大記得了。”

    這是意料當中的答案。

    周子惠也知道,不過心裏還是微微有些失落:“高一的時候,思思陪我一起去的。”

    何陸雲翻過身把她摟進懷裏:“那麽早?是因為我給你縫了針你就喜歡上我,然後才想以身相許的?”

    周子惠沒做聲,他當然不知道在此之前,她踏進高中校門的第一天,兩人其實已經見過麵。那時她剛剛從鄉下來到城裏,雖然初中是在鄉裏的鎮子上讀的,但大城市之於鄉下的小鎮子,自然不啻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她就像是劉姥姥初到賈府大觀園,看什麽都是新奇。

    而何陸雲就是在那個時候,騎著單車,穿著幹淨的白襯衫,臉上洋溢著青春朝氣,如同陽光般的笑容,從校園裏一路鈴鈴響著闖進了她的世界。

    何陸雲把她的右胳膊抬起來看了看,又掀開她衣領亂看:“縫在哪兒的?怎麽沒看到啊?”

    周子惠忙伸手把他的手按住,笑說:“不是在那裏。”

    “那在哪兒?”

    “這兒。”周子惠把左臂抬起來,指著小臂內側,“這裏,不過已經沒有痕跡了。”

    何陸雲探過頭來仔細瞅了瞅,確實沒有留下印記,細嫩光滑的就像是從來沒受過傷,他順手摸上去光明正大地揩著油,頗有點自得地說:“說明我技術好。”

    周子惠好笑地看著他,他笑著,唇角向兩邊彎起優美的弧度,鏡片後的一雙眼慵懶地微微眯著。

    這個人——就連得瑟起來的樣子也那麽迷人。

    “怎麽會弄傷的?”他有些愛憐地撫著她的手臂。

    “校運會跑兩百米接力,不小心摔倒劃了個口子,校醫非讓到醫院看。”她當時好害怕會花很多醫療費,家裏那時為了湊她讀書的錢,已經根本就沒什麽錢了。

    還好掛了號進去,遇上何陸雲也在。因為常思的關係,何陸雲便找他老師通融了下,就由何陸雲私底下免費幫著處理了。

    何陸雲說:“幸好來看了,不然你哪兒會遇上我?”

    周子惠想,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如果不是緣分,她不會在進高中校門的第一天就遇上他,如果不是緣分,她也不會和常思成了那樣投緣的好朋友,這才有了更深一步了解何陸雲的機會。

    他是她青春歲月裏的一扇門,打開了就再關不上。

    在這之前,周子惠是一片白紙,對男女感情幾乎是懵懂。

    每個女孩的夢裏都住著一個單車少年。

    夢裏的她呆站在校園的路上,眼看著他騎著單車風一樣地駛到近前,卻忘了躲閃。

    “你怎麽迴事?”年輕的大男孩及時刹住車子,微微有些不悅,“怎麽不讓路啊?撞到你怎麽辦?”

    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隻好從她身前繞開,可能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光環下司空見慣的緣故,他很輕易就從她的眼神裏讀出了傾慕,臉上微微帶笑,臨走還揶揄了兩句:“別東看西看的了,好好讀書哦!”

    那時,周子惠還不知道他和常思的關係,也不知道那天他來其實是順路給常思帶些資料和好吃的。她以為他隻是高年級的男生,卻沒想到那時他已經是在讀大四醫學生,並已在醫院實習了。

    人是那麽的奇妙,短短一麵之緣,他說話的聲音,他微笑的樣子,就已經映進了腦海深處。之後的整整一個月,她都期盼著在校園裏再次遇到他,可惜卻一次也沒遇上。

    後來再遇上,便是在醫院裏。

    看到他從急診室出來的那一刻,周子惠簡直心跳如鼓。

    不過他已經不記得她了。

    給她縫針的時候,因為打了麻藥,她並沒有感覺到疼,隻是在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時不自禁地紅了臉。她從沒想到他會離自己那麽近,在這之前,她都隻能在夢裏看到他。

    他非常專注而熟練地將她的傷口一針針縫合,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修長而靈

    活,冰冷的手術器械在他手底下來迴穿梭,好像有了生命一般。

    結束的時候,他開玩笑說:“我給你打個蝴蝶結吧!”

    也許那是他手術生涯眾多蝴蝶結中的一個,不過周子惠寧願相信她的那個是最特別的。

    少女心裏埋下的一枚傾慕的種子就這麽慢慢發芽。後來再見麵的機會其實並不多,偶爾跟常思在一起的時候會遇上,他對她毫不在意,頂多出於禮貌打個招唿。再後來他做交換生出國,就更見不到了。

    隻能從常思口中聽到一二,不過常思更樂於談及的人並不是他,而是她的陸遠哥哥。

    常思問她:“子惠你都沒喜歡的男孩子嗎?”

    她搖頭,不是沒有,而是不敢。

    唯一可以做的,也隻能是努力朝他那個方向靠近,包括走上學醫這條路。至少,她有機會成為他的同事。

    何陸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半晌,說:“這麽說來,你是在那時候就對我心懷不軌了。”

    周子惠給他說得紅了臉,翻身起來說:“我去買菜了。”

    “害臊了?”何陸雲也爬起來跟在她身後,“這有什麽啊?我就開開玩笑。”

    周子惠低頭在包裏翻著錢包不理他,是沒什麽,她愛了他這麽多年卻被他這樣子打趣,換作誰心裏都會不舒服。

    何陸雲貼在她後背上,伸手環住她那一把小腰,又問:“你學醫也是因為我?”

    “快別問了,我還要去買菜做飯呢。”周子惠心煩意亂地掰開他的手,他就非要這樣咄咄逼人,把她心裏所有的秘密都扒開曬出來才甘心嗎?

    盡管她很愛他。

    何陸雲也知道把她問煩了,她喜歡上他的時間遠比他想象的要早,這其實讓他很有壓力,當然與此而生的還有極大的滿足和幸福感。

    被人愛著總是美好的一件事,盡管他現在對她還說不上是愛,但他很喜歡享受她的這份愛。

    “你明天上班嗎?”他很知趣地換了話題。

    “要上24小時長班。”周子惠說。

    “算了,別去買菜了。”何陸雲說,“還是趕緊收拾東西搬吧,吃個飯磨蹭磨蹭,你又不想搬了。”

    周子惠迴頭看他一眼,隻好又跑去收拾東西。

    何陸雲看著周子惠挑挑揀揀地把衣服往箱子裏放,就知道她還留著後路,在旁邊說:“你不把衣服一起帶走

    ,是打算把這裏當娘家隨時迴來嗎?”

    周子惠說:“全部帶走的話,箱子裝不下。”

    何陸雲便沒再說什麽了,想到她這房子已經交了一年的租金,還剩下幾個月到期,也不急於一時。何況她搬過去之後,要是衣服不夠穿再買也沒什麽。

    兩個人趕在下午兩點之前迴了家,中午飯是在外麵吃的。

    周子惠搬過去的東西不多,也就一箱衣服和幾雙當季的鞋子以及一些日用品,女孩子喜歡的那些毛絨絨的玩具、奢飾品之類的東西完全沒有。何陸雲叫江姨給她騰出來的衣櫃根本就裝不滿,所有東西放進去,也還是空著一大半。

    何陸雲看著有些寒磣的衣櫥,從錢包抽出張卡遞給周子惠,說:“改天你去自己轉轉,缺什麽就添點,這張卡上的錢應該夠用。”

    周子惠沒接,整理好衣櫃,說:“我自己有錢。”

    何陸雲討個沒趣,想了想,也就沒執意要求她收下,隻把卡放在床頭的櫃子裏說:“我放在這裏了,你要用就自己拿,密碼我發你手機上。”

    除去一些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磕碰,總體來說,兩個人相處下來還比較愉快,尤其是在床上。

    何陸雲覺得兩人在這方麵應該稱得上是和諧。雖然周子惠還不大放的開,不過這個樣子就很好了,他很喜歡她那個含羞帶怯的模樣。巔峰時候緊咬著唇,隱忍著的痛苦壓抑的表情,簡直讓他恨不得就那麽死在她身上。而且,他相信在他的開發下,她還是有很大進步空間的。

    隻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還是讓他不愉快了。

    去上班的時候,周子惠沒坐他的車,趁他沒注意自個跑去坐公交車了。何陸雲也知道她心裏的顧忌,多半是怕給院裏的同事看到說閑話。隻是他都不怕給人說,她又怕個什麽?雖然心裏不怎麽痛快,但人既然已經走了,便也就把心裏的火給壓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節日快樂!

    另,修正個bug,男女主認識應該沒有十多年,女主規培也隻剩一年,所以兩個人應該是認識了有十年左右的。

    何陸雲:說好的辦公室ooxx呢!

    周子惠:好喘口氣了,你不累嗎?

    何陸雲:不累。

    周子惠:我去找俞大夫……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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