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科室的時候,早交班已進行了五分鍾。他穿好白大褂不聲不響走過去,立刻有人讓到一邊給他騰出位置。他也不客氣,背著兩手站過去,聽值班護士和醫生匯報交班記錄的時候,他往人群當中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周子惠的身影。

    查房前他忍不住問仇霖:“你帶的那個學生呢?”

    他記得周子惠來科室規培,是分給仇霖帶的。

    仇霖說:“我昨晚夜班,等會查完房就下班,她來也沒什麽事。剛好她打電話來說有點不舒服,我就給她放了一天假。”

    不舒服?昨晚被他那麽折騰,是應該不舒服。何陸雲想,嘴上卻說:“你還挺照顧她!”

    仇霖一份正經說:“也不是照顧,她身體不舒服,總不能讓人帶病上班吧!”

    何陸雲說:“行,你就慣著吧,等出科的時候不合格,看你們怎麽辦?”

    仇霖笑說:“沒事,小周平時挺努力的!”

    何陸雲哼了聲。

    在管束學生的問題上,何陸雲是一向要求他們務必嚴格的。

    仇霖以為他是為這事不高興,忙扯開話題:“頭兒,聽說你昨晚喝醉了。”

    經過了昨晚的事,何陸雲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那個“醉”字,卻也不好給人甩臉子,借著他這話開玩笑說:“仇霖,每次科室聚餐都輪到你值班,你說你運氣怎麽就這麽好?”

    仇霖說:“沒辦法,我就這勞碌命。對了,小周昨晚有代我給你敬酒吧?”

    小周小周,他還沒完了。

    尤其是他說話那口氣,倒好像那什麽小周是他的所有物一樣,聽得何陸雲心裏鬼火冒,連帶著語氣也變得惡劣起來:“沒有!下次要敬自己敬,叫學生代,一點誠意沒有。”

    “不會吧?她怎麽這樣呢?我一再交代了的。”仇霖一個勁嘀咕。

    何陸雲聽著他這碎碎念,實在是懶得搭理他。看看時間不早,遂帶了一幫大小醫生前去查房。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翻出周子惠的電話號碼,尋思是不是給她打個電話,可是打過去怎麽說?難道直接說你去買盒事後藥吃……

    嫖妓還要給嫖資呢!未必他白睡了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還得人自己花錢去買藥善後?

    可那不是她自己送上門的嗎?

    她要不願意,他也不能強迫她不是?

    隨後他又對自己說,何陸

    雲你個流氓,滿腦子想的都是些什麽狗屁倒灶?真是個混賬東西!

    後來他還是給周子惠發了條短信:晚上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有些話電話裏確實不那麽好說,還是當麵說清楚的好。

    周子惠過了二十多分鍾才迴複他:您哪位?

    何陸雲當場就炸了。

    您哪位?

    行啊!

    跟他玩欲擒故縱?

    看不出她還有這本事。既然這樣,那他就沒必要奉陪了,要玩自個玩去。

    他把兩條短信都刪了,收拾餐盤迴辦公室,下午他還有台手術,需要好好準備下。

    一忙起工作,他很快就把這事忘在了腦後。直到晚上迴到家躺上床的那一刻,他才想起昨晚在這張床上曾有一具溫暖柔軟的肉體與他親密接觸過。走時淩亂不堪的床鋪已被鍾點工清理過,床單被套也都更換了幹淨的,明明什麽痕跡都沒留下,可他卻還能隱隱聞到一絲獨屬於她的氣息。

    第二早的交班會上看到周子惠時,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兩人之間某些未盡的事宜來。她站在幾個身材高大的男醫生後麵,縮頭縮腦的,隻露了半邊臉出來,何陸雲差點就以為她又沒來。兩個人的目光在人縫裏交匯,他冷冷盯著她看了半秒,她則飛快地轉開了眼。

    何陸雲掛念的仍是事後藥的事情,好像還沒過72小時,應該還來得及。

    隻是上午輪到他出去坐專家門診,而周子惠分明也在躲著他。一散會就跑得不見了人影,他也不可能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去找人,隻好逮著仇霖裝模作樣地問:“你那個學生今天又沒來啊?”

    仇霖一臉的莫名其妙:“來了呀!”

    “來了?我怎麽沒看到。”

    “哦。”仇霖忙說,“我叫她去看19床了。”

    “19床怎麽了?”

    “血壓不太穩定。”

    何陸雲不動聲色說:“要我去看看嗎?”

    仇霖馬上把19床的病曆遞給他,說:“那敢情好,正想請您給調下藥呢!”

    何陸雲接過去著重看了下這兩天的病程記錄和醫囑。仇霖是他手下比較得力的醫生,在心血管科呆了這麽些年,還是蠻有經驗的。他暫時沒看到需要調整的地方,遂把病曆還給仇霖,起身往病房走:“先去看看病人吧!”

    到了病房,周子惠果然在那裏,正在給病

    人量血壓。

    等量完,何陸雲就問:“多少?”

    周子惠迴頭看到他,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一麵收拾血壓計的袖帶,一麵迴答:“一百八的一百一,比六點鍾那次低了些。”

    何陸雲看了她一眼,從仇霖手裏接過病曆問她:“一般來說,早上五六點鍾的血壓都會比現在高,為什麽呢?”

    這個問題不難,應該算是常識,周子惠迴答對了。

    何陸雲點點頭,並不打算放過她,跟著又問了兩個難度係數較高的問題。頭一個周子惠在仇霖的提醒下勉強算迴答了出來,第二個問題,連仇霖應付起來都有些困難,就更別說是她了,在那裏苦思冥想了半天,還是老老實實承認說不會。

    “不會還敢請假不來,迴去好好看看書,下次可別跟我說不會。”

    何陸雲說這些話時,一直耷拉著眼皮,好像誰都沒看。不過以仇霖和周子惠的那點道行,背著他的那些小動作還瞞不過他的眼去。何陸雲拿手裏的病曆當胸給了仇霖一下子,忍不住臭罵:“你剛剛擠眉弄眼是在幹什麽呢?”

    仇霖接住病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哪有擠眉弄眼?”

    何陸雲瞪了他一眼,轉頭上前去看病人,詳詳細細了解了病人這兩天的情況後,又做了一番體格檢查,拿過病曆翻到醫囑部分交代仇霖換了兩樣藥。處理完19床,何陸雲好像沒什麽理由再留在病房。門診那邊九點鍾開診,還有十分鍾的時間,他得盡快趕過去。隻是心裏總不是個事,走到門邊時,還是轉頭對周子惠說:“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周子惠過了將近五分鍾才過來。

    何陸雲看著手表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正打算不等她了,卻聽敲門聲響起。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坐好,說了聲:“請進!”

    稍後,周子惠推門怯生生走進來。說實話,何陸雲挺不喜歡她這個樣子的,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大方點。

    他招唿她在對麵坐下,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周子惠很不自在,正要推辭,卻見他在杯子旁邊放了一盒藥——毓婷。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藥。

    “什麽……意思?”她抬起頭看他,第一次正視他。

    何陸雲眼看她的臉色變得刷白,也知道自己可能直接了點,不過,他現在實在沒時間跟她繞圈子:“前晚是你送我迴家的吧?我當時……好像沒做措施。”

    然後他就看到周

    子惠的臉由白變紅,一直紅到耳根,慢慢地整個耳朵都紅了。好像喪失了與他對視的勇氣,她的目光開始躲閃,進而便垂下了眼,說:“我昨天就已經吃了,還要……再吃一次嗎?”

    聲音跟蚊子似的。何陸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倒是他多慮了,他把那盒藥從她麵前拿走,轉身走到另一邊,拉開抽屜丟進去,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過了一會,他才說:“我還要去看門診,有什麽事改天再談好嗎?”

    周子惠默默地站起身來,低著頭一直不看他,隻說:“那我走了。”

    何陸雲沒說話,靠在桌邊看她低頭走到門口。她的背影苗條,身上的白大褂雖略寬鬆,仍掩不住窈窕之態,影影綽綽勾出一把小腰。他不覺有些意動,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晚種種,忽然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周子惠打開門,猛地一迴頭看到他離自己那麽近,竟給嚇了一跳,睜大眼看著他不知所措。

    何陸雲這才覺出自己魯莽了,摸出手機說:“你撥個電話給我,我存一下你的號碼。”

    周子惠說了聲好,從白大衣口袋把手機拿出來,待要撥時卻又頓住,吞吞吐吐說:“那個……我的電話昨天丟了,這個是重新換的手機,卡也是新補的,號碼都沒了……”

    不等她說完,何陸雲什麽都明白了,問她:“怎麽丟的?”該不是落他那兒了吧?他剛剛也是,裝什麽裝,弄得好像沒她電話一樣,現在想主動給她撥個電話還不那麽好撥了。

    正想著要不要直接把自己的號碼給她,手裏的電話忽然響了。是前麵門診打來的,這會都過了九點,那邊催他了。他匆匆接起來,等不及她迴答,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新文365度luo體跪求包養!走過路過的,都過來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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