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睿軒聽我這樣說,表情閃過一絲陰霾。


    “睿軒?”


    看到這樣,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剛剛的話,有可能讓他觸景傷情了。


    因為孩子的失去,他也一直是心懷愧疚的。


    他不止一次說過,是他的自負,失去了當初對整件事情的把握,也因此讓我受了傷,最終才流產的。


    自從與他和好如初後,我就一直避免與他談及這個話題,但是今天,我因為情緒一時失控,忘了這一岔,隻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而傷了他的自尊。


    “睿軒,你知道的,我並沒有埋怨你。”


    我試著拉了拉慕睿軒的手。


    慕睿軒苦笑了一下,將我放了下來,頹然地用手指梳了梳頭發,說:“我知道,但是當初這個事情,就是我的失誤導致的,你當時那麽努力地在挽迴,那麽努力地在保護我們的孩子,反倒是我,固執地認為我設計得很周全,結果……”


    慕睿軒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我看到他的眼圈裏,雖然沒有眼淚,但泛紅的血絲足以說明,他此時有多難過。


    我心裏也跟著一緊,連忙抱住他的頭,一遍遍地低聲哄著他,“你別這樣,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給了華悅和高曉燕綁架我的機會,你要是這樣,我會更自責的。”


    慕睿軒靠在我懷裏,輕輕搖了搖頭,悶聲著說:“不,保護女人和孩子,是男人的責任,所以還是我沒有本事,沒有保護好你們。”


    “我們現在又有孩子了,我們都不要自責了好不好?這一次,我相信會順利的,我再也不悲歡了,再也不想那些過去的事情了,今天是我不好,你笑笑,還像剛才一樣逗我笑,好不好?”


    想到慕睿軒的傷感,是由我而起的,我自責得要命,也顧不得剛才還低落的心情,反過來哄起了他。


    慕睿軒從我懷中抬起頭來,霧蒙蒙的眼眸中,映著我的影子。


    “晴晴,我向你保證,這一次,我一定會護你周全,我用我的命來擔保。”


    聽他拿命來說事兒,我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岔開話題,“什麽擔保不擔保的,剛才跟你這麽一鬧,我都餓了,明天你背著慕小冉,偷偷給我買個甜甜圈迴來唄?”


    慕睿軒聽我這麽一說,果然被我轉移了注意,他納悶地問我,“為什麽要背著小冉啊?”


    我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噘著嘴,故意冷哼一聲,“你妹妹剛剛在餐廳時給我立規矩了,在生產前,任何高熱量的東西都不讓我吃了,但是為了平複我今天跌宕起伏的心情,你就補償我一下,讓我吃一點點吧。”


    慕睿軒無奈地白了我一眼,“就這一次?”


    我連忙點頭,“嗯嗯,就這一次,別讓慕小冉發生啦,我發現她可比你厲害多了,我得少惹她,小姑子不好對付。”


    慕睿軒輕輕彈了一下我的腦門,笑著說:“你呀,最近太囂張了,終於有人可以治你了。”


    “哼,你還是迴來幫我呢,現在也跟她站在一條戰線了。”


    “我隻站在為了你好的戰線。”說著,慕睿軒親了親我的臉,以示立場。


    我沒再反駁,跟著他笑了。


    就這樣,一場由我引發的內部矛盾,終於告一段落。


    我們倆又聊了會天兒,聽他講了一些他與慕小冉小時候的趣事。


    原來,慕睿軒母親去世後,因為自閉,性格孤僻冷淡,家中的親戚多不怎麽敢招惹他,但隻有慕小冉,從小天不怕、地不怕,隻要家庭聚會的時候,她就主動去慕睿軒玩兒。


    慕睿軒起初不怎麽理睬她,但慕小冉完全不把他的臭臉當迴事兒,他冷他的,她也依然對他好,總是拿些小女孩兒的花花草草、小零食之類地塞給慕睿軒。


    小孩子之間的情誼,就這樣在最簡單的相處中,不帶功利地沉澱下了感情。


    聽了他的講述,我對慕小冉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生出了更多的好感來。


    不知不覺地,我困意來襲,枕著慕睿軒的胳膊,漸漸閉上了眼睛。


    朦朦朧朧間,我突然發現,天亮了,我卻置身在一個倉庫裏,坐在一個破舊的沙發上,孤零零地一個人都沒有。


    我走不出去,有點著急,更有些心慌,便對著外麵大聲喊著,“有人嗎?放我出去,我要迴家!快放我迴家。”


    這時,倉庫的大門開了,從外麵走進來一個黑衣人,他一邊走向我,一邊獰笑著從身後亮出一把匕首,晃來晃去地說:“別喊了,沒人來幫你,華小姐把你綁到這裏,就是要避開耳目的,這一次,你插翅也難飛了。”


    我嚇得渾身直顫抖,一步步地往後退,可是倉庫並不大,我退到了牆角,已然沒有地方再退了,隻好求他,“不要傷害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你了……”


    可是黑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向我逼近,口氣也越發地陰森,“求我也沒用,華小姐就是讓我來取你性命的,哈哈哈……”


    “不要,不要,啊……”隨著黑衣人匕首的白光,我尖叫了一聲。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家裏、自己的床上,身邊則是一臉焦急的慕睿軒,正不停在哄著我,“晴晴,沒事兒了晴晴,你做夢了,別害怕,我在,我在你身邊。”


    原來,我做夢了!


    反應過來後,我“哇”的一聲撲進慕睿軒的懷裏,大哭起來,“睿軒,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死定了……”


    慕睿軒緊緊摟著我,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晴晴……”


    哭了好一會兒,我才從剛才的驚恐中緩了過來,但還是輕輕抽噎著。


    慕睿軒心疼地幫我擦幹眼淚,自責道:“怪我,睡覺之前跟你說那些事,讓你做噩夢了。”


    原來,慕睿軒已經猜到了我的夢境。


    我搖了搖頭,不無感慨地看著他說:“睿軒,我們都別自責了,我們還有大好的時光,不應該讓這件事情成為我們兩個人的傷口,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就讓這一頁翻過去吧。”


    慕睿軒注視著我,良久,他緩緩點了點頭,“好,我們翻過這一頁,好好生活!”


    在他的安撫下,我終於又進入了夢鄉,這一次,我的夢境中,再也沒有了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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