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是李牧的提醒,就連我自己都越來越覺得,在我的周圍,總有一股無形的陰影,想要吞噬著我,可我卻找不到這股力量的根源,甚至連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抓住。


    這種感覺,讓我有些無助,也沒有迷茫。


    李牧見狀,擔心我壓力太大,忙岔開了話題,“對了,我今天來怎麽沒見伯母呢?”


    我看了一眼客廳,心情略微舒緩了一些,“我媽最近常約幾個老朋友去做心靈spa,有專業的心理調劑師和按摩師幫著調理,說是對她的身體恢複有好處。”


    其實,到底有沒有好處,我諮詢過醫生。


    但醫生也說不準,隻是不管這種方法有沒有用,看她每天雀躍地出門,晚上滿麵滋潤地迴家,我覺得這至少對於她的心理是有幫助的。


    李牧聽了,帶著鼓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眉宇間流露出真誠地笑意,“那就好,隻要伯父伯母身體沒有大問題,你也可以輕鬆些。”


    “嗯!”我點點頭,“等事情告一段落以後,我就帶著母親離開桐城,然後迴去陪著父親,讓他們也過一過平靜的日子,他們年紀大了,該享受天倫之樂了,我真的希望,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遠。”


    李牧幽幽地跟了一句,“相信我,不會太遠了。”


    我們就這樣,相對沉默了好一會兒。


    直到李牧率先迴過神,又拉著我探討了幾個關於醫療設備的方向性問題。


    現在有了他的指路,我發現我的思路比以往更清晰了,就連信心也更足了。


    就這樣,我們又聊了兩個小時,等到他離開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了。


    我的困意早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肚子也開始咕嚕嚕直響,便索性從床上爬起來。


    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所以我也懶得做飯了,便在網上訂了個外賣,然後打開電腦,繼續為調研市場做起功課來。


    我聚精會神地研究著,同時時不時地做著筆記,不多會兒,我的手機響了。


    我以為是我剛剛訂餐的外賣到了,可隨意地掃了一眼,看清楚來電是母親的主治醫生時,我的心跳突然一陣加速。


    因為每次陪母親複檢時,注意事項他都是反複交待好的,所以他很少會給我打電話,此刻,我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電話還在持續響著,我憂心地接起來,“您好,張醫生。”


    主治醫生的口氣很平和,也向我問好道:“您好,鍾小姐,抱歉打擾您了,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我想跟您當麵談談您母親的病情。”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是不是她的病情,嚴重了?”我顫著聲音問,就連握著手機的手,都控製不住地微微哆嗦起來。


    主治醫生想了想,似乎在斟酌著措詞,長長地嗯了一聲後,他迴複道:“最近,您母親每天都要來醫院監測心率,情況不是特別好,起初我建議她住院觀察,但是她堅持每天做完監測,輸完液後再迴家,而且堅持不讓我告訴你。我猶豫了很久,按理,我應該先遵照病人自己的意願,可是今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您母親的身體,恐怕不能再拖了,必須馬上實施手術才行。”


    聽了醫生的話,我右手拿著的筆,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母親每天樂嗬嗬地出門,騙我是去做spa,原來,她竟是獨自一人去醫院監測。


    她為了不讓我擔心,隱瞞了一切,而我這個女兒,竟然一點兒都沒有發現。


    眼淚,像是壞掉的水籠頭一樣,嘩嘩地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主治醫生聽到我的哭聲,忙開口勸道:“鍾小姐,現在還沒到最壞的地步,隻要及時手術,後期做好複健,您母親還是可以有質量地生活的。”


    聽到這,我連聲說:“我母親,現在還在醫院嗎?”


    “對,還在醫院,最後一項檢查的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偷偷跑出來給您打的電話。”醫生解釋道。


    “那好,麻煩您一會兒千萬幫我留住母親,我這就去醫院。”說著,我不待醫生再說什麽,忙套上外套,抓起車鑰匙,便衝出了家門。


    到了醫院,在醫生的引領下,我來到了母親的臨時病床。


    醫生悄悄告訴我,“這是鍾太太定下的病床,白天在這監測、輸液、休息,但一到傍晚,她就收拾好迴家了。”


    我透過窗戶,看到母親此刻正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似乎很難受的樣子,而且臉色也是蒼白得嚇人。


    我不相信地喃喃低語,“怎麽會這樣呢?她每天迴家都是神采熠熠的,精神狀態也特別好,根本看不出來是病情嚴重的樣子,我還以為,她真的是通過心靈減壓,讓自己有所好轉的。”


    醫生歎了口氣,“我從醫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像您母親這樣的病人,白天用藥撐著,有一次我無意中還發現,她迴家前,會仔細地給自己上一遍精致的妝,可能就是這層妝容,讓你忽略了她的狀態吧。”


    看到我媽那麽憔悴,我的心裏越發地慚愧,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你好好勸勸她吧,讓她盡快手術。”說完話,主治醫生便留下我,離開了。


    我又站了一會兒,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母親聽到響聲,睜開了眼睛,“是結果出來了嗎?”


    然而,等她看到進來的不是護士,而是我時,她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緊張地問:“你怎麽來了?”


    我連忙快步走到床邊,扶著有些搖搖欲墜的母親,然後強迫自己露出了一個不太哀傷的笑容,“媽,您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啊?”


    母親聽了,肩膀一下子堆了下去,她終於不再強撐著,順著我的手勁,又躺了迴去,努力地笑笑,“沒事兒,別聽醫生瞎說。”


    “是,隻要做了手術,您一定就沒事兒了,您還沒看到我結婚、生子,你還沒幫我帶小寶寶呢。”我說。


    母親歎了口氣,“看來,我真的逃不過這個手術了。”


    見她鬆了口,我連忙給主治醫生發了信息,告訴他母親同意手術了,讓他可以先準備手術方案了。


    我壓抑著聲音,幫母親拉了拉被子,“媽,您為什麽要瞞著我啊?我可是您的女兒,不舒服了就讓我陪著您啊。”


    母親悲傷地擠出一個笑容,“你受了那麽多苦,現在一心想要報仇,母親怎麽忍心拖你的後腿啊?”


    聽到他這句話,我的眼淚,終於再也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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