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的身世,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深究太多。


    奶奶帶我迴來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些記憶,她是從孤兒院中將我領迴來的,她跟鍾家人也說我是孤兒。


    所以,對於父母,我並沒有太多的情感寄托,但也沒有因為缺少父愛母愛而怨恨他們。我始終相信,他們一定已經離開了人世,否則不會扔下我不管。


    現在鍾振遠突然提到我的身世,難道,我的父母沒有死?這裏麵還有我不知道的隱情?


    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對鍾振遠輕飄地笑了笑,“大伯,其實我自己是知道的,我並不是孤兒,對吧?”


    “你怎麽知道?”鍾振遠沒想到我會知道,木然地愣了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果然,我猜對了。


    我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但卻麵不改色地裝出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我當然是聽奶奶說的了。”


    沒想到,鍾振遠卻眼珠子轉了轉,上下不斷地打量著我,似乎在判斷我這句話的真假。


    我的心開始七上八下地打起了鼓。


    過了片刻,他不屑地笑了笑,“不對,你不可能知道!你這是想從我嘴裏套話呢。”


    我原以為他平時隻知道喝酒賭博,卻沒想到他也有這麽聰明的時候,一時間,我竟不知道再說什麽搪塞他好了。


    鍾振遠見自己掐住了我的命脈,又端起了架子,像個大家長一樣得意地說:“你呀,就放老實點聽我說。其實吧,當初我也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麽不讓我們告訴你,我倒是覺得你應該有這個知情權,這樣吧,我們做筆買賣,你給我五十萬,我就把你身世的秘密告訴你。”


    “五十萬?你們把奶奶給我的股權吞了,把我身無分文地趕出鍾家,現在問我要五十萬?我哪還有錢?”我怒視著鍾振遠醜陋的嘴臉,心裏一酸。


    鍾振遠狡詐地笑笑,“你沒有,慕睿軒有啊!你現在不是慕家少奶奶嗎?區區五十萬,對你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我氣得渾身直哆嗦,聲音也因憤怒而輕顫,咬著牙說道:“大伯,我最後喊你這一次,因為,你真讓人惡心!”


    鍾振遠聽了,臉色一下變得陰狠起來,垂暮的眼神中帶了份瘋狂,“你個小賤貨,養了你二十多年,現在翅膀硬了,敢罵我了?”


    一邊罵著,他一邊兇神惡煞地抬起胳膊向我掄過來。


    我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後背卻撞到了車門,心下一慌,這下可躲不過去了,便抱著頭等著鍾振遠的巴掌落下。


    “鍾振遠,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敢動我慕睿軒的老婆?”一個冷厲的嗓音突然從後麵傳來。


    我心中一喜,趕忙轉頭看過去。


    一身黑西裝的慕睿軒,正冷著臉,伸手擋住了鍾振遠的手腕。


    “慕,慕總,是鍾晴剛才對我這個大伯出言不遜,所,所以我才想要教訓教訓她。”鍾振遠被慕睿軒駭人的氣場震懾得有些懵,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慕睿軒走到我的麵前,將我與鍾振遠隔開,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鍾晴已經被你趕出了鍾家,要教訓,也輪不到你。明白了嗎?”


    “疼疼疼,慕,慕總,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放手,我再也不敢了。”鍾振遠耷拉著肩,疼得扭曲著臉,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後。


    慕睿軒甩開手,冷酷又不屑地說了一聲,“滾!”


    鍾振遠嚇得像隻倉皇的老鼠一樣,抱著胳膊,坐上車一溜煙開走了。


    “他找你幹嘛?”慕睿軒拉下我還抱著頭的雙手,將我摟在懷裏。


    他的心跳傳進我的耳朵,一瞬間,我感到了踏實的安全感。


    我低聲地說:“睿軒,我好像不是孤兒?鍾振遠的話裏有話,可他不告訴我。”


    “又把我忘了是嗎?”


    “啊?”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哎,你腦子什麽時候才能好使點呢?我是說,我幫你查你的身世,放心吧!”


    “哦!”我淡淡應道,不知該開心,還是擔心,如果我的身世不堪,慕睿軒會不會瞧不起我?


    “哦什麽哦,走吧,迴家。”慕睿軒環著我,往別墅走去。


    “你的車呢?”我看了看他的身後,奇怪地問。


    “霍佳榮開走了。”


    “霍佳榮?對了,聽李牧說他是霍氏的獨子?怎麽跑去給你當助理了?”


    “李牧?他是長舌婦嗎?”慕睿軒聽到我提李牧,麵露不悅,語氣也充滿鄙視。“沒有,是他跟霍佳榮在高氏門口差點打起來那次,聽他倆說的。”我解釋道。慕睿軒笑了笑,“霍佳榮從小在國外長大,不懂公司業務,想先在我公司曆練曆練,免得迴去被他老爸和高層看不起。”


    “那最近怎麽沒在公司看到他?”


    “你迴來了,我就把他趕出去考察市場了。”


    聽到他為了我,讓一個堂堂大少爺去考察市場,我還真覺得有些對不住霍佳榮了。


    正說著,突然,前麵圍了一堆人好像在打架,而中間被打的人很像是丁浩然。


    走近了兩步,我看清了,“是丁浩然!”


    “別管他,打死了才好。”慕睿軒清冷地瞥了一眼丁浩然,腳步絲毫沒有放慢的意思。


    “不行,現在他還不能死。”說著,我掙脫開慕睿軒的束縛,緊走了兩步,壯著膽子衝著那群小流氓大喊一聲,“別打了,警察來了。”


    小流氓們聽到喊聲,信以為真,扔下丁浩然一哄而散。


    我跑過去,蹲下身子,看了看丁浩然。


    他的嘴角流著血,衣服破了,臉上也掛了彩。


    “你又惹到誰了?還是那些供應商的人?我沒好氣地問道。


    丁浩然見是我,眼圈居然紅了,“不是,是鍾曼的人,她的腿被慕睿軒打斷了之後,她變得像個瘋子一樣,自己做了見不得的事,卻還總揪著我對你的感情不放,我稍有怨言,她就找人打我。鍾晴,我真是恨自己當初瞎了眼,怎麽會被她勾引?”


    “你是眼睛瞎了,看不到你麵前的女人是有老公的。你要是不想要了,就自己挖出來,別在我們麵前裝可憐。鍾晴,走,跟我迴家!”慕睿軒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聲音冰冷得仿佛能凍死人,他拉起我的胳膊,不容我再反駁,邁開大步將丁浩然甩在了後麵。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定是我剛才沒有聽他的話,執意要救丁浩然,惹得慕睿軒心情不爽了。


    我沒敢停留,也沒敢再說話,小跑著緊跟上他的腳步,一起往家走。


    一進家門,慕睿軒換了鞋,一聲不吭地上樓迴到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下關上臥室的門。


    聲音大得把保姆都從廚房嚇了出來,她緊張地看看我,不解地問:“太太,先生不吃飯了嗎?”


    我尷尬地衝保姆笑笑,“我去叫他,沒事,你先忙你的。”


    我硬著頭皮上了二樓,輕輕敲了敲門,“睿軒,吃飯了,你出來吧。”


    沒有聲音。


    我扭扭門把手,卻沒扭動,慕睿軒居然上了鎖。


    “睿軒,我錯了,你先出來好嗎?”我又敲了敲門,可是裏麵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無奈,隻好訕訕地迴了自己房間。


    一個晚上,我時刻關注著他那邊的動靜,隻要有個風吹草動,我就開門跑出去看看,但卻始終都沒有看到慕睿軒走出房間。


    第二天,我被鬧鍾驚醒,想到昨晚的事情,馬上光著腳就跑出門去找慕睿軒。


    我試著輕輕扭了扭,沒想到這次門一下就開了,我探頭進去,隻見床鋪鋪得平平整整,好像一晚上都沒有人無睡過一樣。


    我又匆匆跑下樓。


    保姆正在餐桌邊擺碗筷,看到我下來,問了聲“太太早。”


    “先生呢?”我急著問道。


    保姆好像已經了然我們在吵架,無奈地看看我,“先生沒吃早飯,很早就去上班了。”


    聞言,我扶著桌子,失落地跌坐在凳子上,心中一片悵然。


    看來,慕睿軒這次是真的生我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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