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日夜兼程,終於到達扶風國的都城沐陽城。


    既然已經來到沐陽城,先要找一處幽靜的地方緩一緩乏,他這一把老骨頭,清閑慣了難得有如此大的動靜。


    人既然已經被關了這麽久,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打算修養一日,明日再進入皇宮探尋夏侯溟將秦玉拂藏在了那裏?進入皇宮那種地方,對於他老人家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夏侯溟還不知道傾城山已經來人,昨夜剛剛去過石室,每隔兩日便會送些木蘭花以及各種的果蔬,食材也都是最好的。


    朝中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聽說雲夢霓前幾日胸口痛,整日的咳,太醫開了方子,雲夢霓怕傷到腹中的孩子,不肯用藥,竟是咳出血來。


    畢竟雲夢霓腹中懷的是他的孩子,雲夢霓也是他留在皇宮,秦玉拂的一個替身,從秦玉拂哪裏得不到的溫存,在雲夢霓這裏都能夠得到。


    夏侯溟聽到雲夢霓咳血放下手中的公務,前來鳳棲宮見雲夢霓,見她臉頰明顯消瘦,“拂兒,你為何不吃太醫開的藥,這樣拖下身子會被拖垮的。”


    她剛剛懷有身孕,“那咳血的藥方內均有活血損人心智的藥物,臣妾不想服用,怕傷害腹中的孩子。”


    “現將病醫好,即便這一胎保不住,朕正直盛年,孩子以後還會有很多。”


    “不,皇上臣妾的身子自己是最清楚的,隻要再忍上一段時日,體內的淤血都咳出來了,就沒事了。”


    “你要相信太醫的話。”


    “不,皇上,相信臣妾,臣妾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夏侯溟沒有逼她,畢竟她腹中懷的是他的孩子,太醫說雲夢霓是憂思過度,鬱結傷心,淤血不除始終是個禍患,最主要的是要讓她舒心。


    “禦花園的花開的正豔,明日朕退了朝之後,不如陪著皇後到禦花園走走!”


    “好!”


    夏侯溟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就不留宿鳳棲宮,先迴禦書房了,卻不知房頂上,玄逸已經觀察了他一日,並未見他離開皇宮,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樣。


    見那扶風皇後一心想要保住腹中的孩子,又不肯用太醫院的藥,他是有些心急,不如來個打草驚蛇,應該說是引蛇出洞更為貼切。


    從房頂躍下來,殿中婢女隻嗅到一股馨香傳來,紛紛倒在地上,雲夢霓有些昏沉睜開眼,見一名白發須髯的老者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是何人?”


    還未問清楚,便被玄逸封了穴道,指尖搭上雲夢霓的纖白皓腕,此女子卻是懷有不足兩個月的身孕,憂思成疾,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病。是心裏有什麽事情一直耿耿於懷看不開。


    扶風皇帝已經有了稱心的皇後,還將自己的小徒兒關起來,還害得自己的女人憂思成疾,當真是個人渣。


    隻是胎氣不穩用藥比較費思量,對於玄逸來說比治療風寒還容易的病症,從腰間取了銀針出來,在她的頭和手施針。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玄逸撤了針,方才離開,雲夢霓悠悠醒來,隻覺得胸口熱血翻湧,大口的腥鹹由口中湧出,噴在了簾幔之上,整個人又暈了過去。


    綠蕪醒來,發現宮婢們還在在睡,雲夢霓也躺在榻上昏睡不醒,口角血跡蜿蜒,簾幔上噴的大片血跡,嚇得不輕。


    “來人,快來人,去宣禦醫!”


    禦醫深更半夜接到皇後寢宮出了事,忙不迭前去為雲夢霓診脈,發現雲夢霓心口鬱結的淤血竟然吐的幹淨。


    夏侯溟剛剛迴到禦書房不久,便聽到皇後寢宮出事了,匆匆忙忙的趕迴皇後寢宮。


    卻不知他剛剛走後,玄逸重迴房頂躍下,從腰間的皮囊中,取了一隻拇指大的老鼠出來,讓它在禦書房嗅了一遍,又去了禦書房硯台上的墨讓老鼠吃下。


    隻要小家夥嗅過的味道,哪怕隻有一絲,都會死死的記住,哪怕將人跟丟了,也不用擔心找不到。


    方才將老鼠放入皮囊中,現在就去皇後的寢宮守株待兔,等著人上鉤,扶風的皇帝出於擔心,便會忙中出錯,就是他找到人的機會,可不願意在這皇宮裏繞圈子。


    夏侯溟趕到鳳棲宮的時候,禦醫已經到了。


    禦醫跪在地上道:“恭喜皇上,娘娘心口的鬱結已經解開了,淤血也都吐了出來,腹中胎兒也無礙。”


    夏侯溟也感到費解,剛剛離開的時候,雲夢霓的臉色還很難看,問詢道:“拂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臣妾也不知,不過臣妾昏迷之前見到一名一身白衣,白發須髯的老人家。”


    夏侯溟眸中驚懼,“白發須髯的老人家?莫不是傾城山來人了。”


    既然傾城山得人肯現身,莫不是已經將秦玉拂救了出來,前來現身是示警的,夏侯溟轉身離開鳳棲宮,他要去石室看一眼,看一看秦玉拂有沒有被人救走。


    不看上一眼,他怕是會寢食難安,無心打理朝政。


    踏著夜色,夏侯溟小心翼翼的進入一處密道出了皇宮,玄逸帶著隱鼠緊隨其後。


    幾次都將人跟丟了,不過有隱鼠在,玄逸擅長醫術,機關術也是懂得一些,一直跟著夏侯溟出了宮外,來到黃陵處。


    玄逸也驚歎,原來夏侯溟將人藏在了皇陵裏麵,難怪慕容潯找不到。


    石室內,秦玉拂剛剛喝了安胎藥,剛剛睡下。最近幾日她的氣血有些不穩,是憂思過慮,整日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懷了身孕,又擔心丈夫的生死,哪裏能夠安心。


    石門開啟,杜衡與綠枝迎了上去,“奴婢,微臣見過皇上。”


    見塌上的秦玉拂睡得正沉,看來傾城山的人還沒找到這裏,佯裝鎮定道:“拂兒今日可好些。”


    “小姐一直在睡,不過睡得並不安穩,時長喚著先生的名字。”


    杜衡道:“皇上,將娘娘關在這裏不是辦法,整日不見天日,就是沒病也關出病來。”


    夏侯溟當然知道,易寒竟然請了傾城山的人前來救拂兒,依照雲夢霓的描述,應該就是秦玉拂的師父玄逸。


    有密道機關遮擋暫時應該不會找到,不過還是要將人換一個地方隱藏。


    秦玉拂睡得並不沉,聽到夏侯溟的聲音,已經醒了過來,杜衡不隻一次的想將她接到地麵上去,均沒有成功。


    “杜禦醫,沒有用的,你們的皇上是不會將我放了的。”秦玉拂的聲音很冷。


    夏侯溟見秦玉拂已經醒了,來到塌旁,很擔心秦玉拂會被救走,才會拋下一切公務,匆匆忙忙的趕來。


    “拂兒,朕知道這樣委屈了你,等你誕下孩子,朕一定將你們母子搬離這裏。”


    “如此說,秦玉拂還要多謝皇上的恩典!”秦玉拂嘲諷道。


    “拂兒,為何無此絕情,不肯與朕好好講話,就不能夠了解朕的一片苦心。”


    秦玉拂根本就不想與夏侯溟爭吵,已經努力在讓自己的內心平和,看著夏侯溟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樣,她母子與易寒才是受害者。


    綠枝怕皇上動怒,“皇上,小姐也是因為懷孕身孕的緣故。”


    “綠枝,我想睡了,送皇上出去吧!”秦玉拂不想見到夏侯溟。


    既然秦玉拂沒有事,夏侯溟也打算離開,為了避免夜長夢好多,他還是要小心行事,畢竟傾城山的人不是那般好對付的。


    夏侯溟推開石門,玄逸已經站在門外,所有的護衛均已被封了穴道,夏侯溟大駭,想要將石壁的門關上,玄逸已經出手,夏侯溟被玄逸封了穴道,立在門口,口不能言神不能動。


    秦玉拂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玄逸的出現太過突然,聲音有些顫抖。


    “師父!師父!”


    玄逸見著塌上秦玉拂隆起的小腹,果真是懷了徒孫兒,這可是慕容家的血脈,心中甚是歡喜,總算沒有白忙活一趟。


    “還是徒兒夠爭氣,師父就要抱徒孫了。”


    綠枝與杜衡已經被突然出現的老者嚇得不輕,綠枝直接擋在了秦玉拂的身前,秦玉拂既然稱唿那人為師父,就是要帶秦玉拂離開的。


    “小姐,不要走!”


    “綠枝,你是攔不住我師父的,你去準備一些我的衣衫,或許我還會感激你。”


    玄逸見一旁的杜衡似乎想要去救皇上,以為他是會武功的,袍袖輕輕一撫,杜衡整個人撞在了石壁上,一口血噴了出來。


    “師父,杜衡是禦醫,是不會武功的。”


    綠枝眼見著杜衡受傷,乖乖的為秦玉拂收拾寢具,一隻很大的包裹,跪在地上,拉著秦玉拂的衣裙跪在地上,“小姐,帶綠枝走吧!綠枝可以留在小姐身邊照看小姐。”


    秦玉拂此番要迴傾城山是要與夏侯溟斷個幹淨,秦玉拂狠了狠心,一掌劈了下去,綠枝躺倒在地上,“綠枝,從今而後咱們之間的主仆情分已盡。”


    玄逸見秦玉拂已經收拾妥當,“乖徒兒,跟為師迴傾城山。”


    秦玉拂看著門口的夏侯溟,他被封了穴道,此時也是殺了夏侯溟最好的時機,不過秦玉拂放棄了,如今易寒不在朝堂,倘若夏侯溟出了事,後宮的那些妻兒該如何,成親王必反,扶風必定會大亂。


    秦玉拂心中很恨他,很想殺了他,卻還是忍住了,如果她殺了夏侯溟,也許易寒也會怨恨她。


    “夏侯溟,從今日起你我再無任何瓜葛!”


    玄逸是清楚秦玉拂與夏侯溟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秦玉拂選擇原諒,見夏侯溟眸中萬分痛苦,可是餘情未了。


    夏侯溟囚禁他的徒弟,害易寒受苦多年,這筆賬他可是記得。


    當然若不是阮豫章將身中蠱毒的慕容潯送到山上,還是有一點良心。


    那就小懲大誡,走到夏侯溟的身前,直接掰開他的嘴,將一顆毒藥送入他的口中,輕拍脊背將藥丸直接咽了下去。


    夏侯溟略帶驚恐的眸光看著玄逸,玄逸將秦玉拂帶走,已經是莫大的痛苦,不知道玄逸喂他吃的是什麽?


    “你不用擔心,隻是毒藥,會讓你每個月圓之夜都會痛不欲生,也讓你嚐嚐潯兒這麽多年所受的痛苦,老頭子獨門秘製,尋常禦醫是解不了的。我徒兒老頭子帶走了,看在潯兒的情麵上,老頭子不殺你,你好自為之。”


    “兩個時辰之後穴道自然會解開,這裏比較隱蔽,應該不會有人前來殺你,若是真的有人,那便是你的惡事做得太多,招了報應!”


    玄逸先帶著秦玉拂離開皇陵的密道,畢竟薑還是老的辣,他已經提前在城中和城內準備了馬車。


    暗夜中吹響了口哨,馬兒朝著他們的方向奔來,兩個時辰足夠他們走得很遠。


    隻是馬車不能行進的太快,害怕秦玉拂動了胎氣,他可要保護住他的徒孫兒。


    秦玉拂卻是很擔心,“師父,若是夏侯溟派了兵前來該如何是好,您的武功再高也不能夠對付的了那麽多人。”


    “乖徒兒,這麽多年傾城山走出來的子弟遍布天下,師父已經傳了消息出去,隻要是朝廷的人敢攔著,便是有去無迴,傾城山的徒弟可不是那般好欺負的。”


    秦玉拂一直認為他的師父根本就不疼她,隻是個人掛名的徒弟,沒想到也會如此護短。


    “拂兒謝師父相救之恩!”


    “別謝師父,不過是看在我那乖孫兒的情分上,不然你與潯兒做的那些蠢事,還要勞煩我們兩個老人家出麵。”


    秦玉拂是聽得出師父話中的含義,口中的老人家莫不是易寒的師父,“師父,可是掌門師伯出關了?師伯可是去幫助夫君了。”


    “當然,你那師伯比我這個師父還要護犢子,剛剛聽到消息便去了岐山,有你師伯在是不會讓潯兒出事的。”


    秦玉拂很擔心易寒,當初若不是她太過主動,也許早就被易寒用金蟬脫殼,將她送到了來儀國成為太子妃。


    易寒一直用自己的方式來愛她,雖然易寒的性命所剩不多,她依然無怨無悔,奮不顧身,不知道她所要的很簡單,隻是一個真心真意帶她的人。


    兩人的感情兜兜轉轉曆經磨難,不過結局還是好的,她已經找到真心待她,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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