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尚陽宮的書房內,秦玉拂整日在房間內,細致描摹,畫著父皇與母後的畫像,以寄托思念,國破家亡,如今相逢隻能在夢中。


    鳳歸塵端了禦醫特別調製的湯藥進房間,這可是他在偏殿親手煎煮的湯藥,可以讓秦玉拂的嗓子慢慢恢複,隻是極為苦澀,氣味也不是很好聞,不是尋常人可以忍受的。


    推開房間的門,見秦玉拂在作畫,悄悄將藥碗端了過去,“雲兒該喝藥了。”


    秦玉拂為了嗓子盡快的好起來,每日都要喝鳳歸塵端來的湯藥,秦玉拂停下手中的畫筆,接過他遞過來的湯藥。


    捏著鼻子,硬是將又苦又澀的湯藥下了肚子,鳳歸塵從懷中掏出木盒,裏麵是上等的蜜餞。


    秦玉拂吃下,覺得好些了,鳳歸塵見秦玉拂將藥湯喝下,“雲兒,可有什麽成效?”


    秦玉拂心中有些恐懼,她害怕會發出粗噶的聲音,始終不敢開口講話,隻是淡淡淡搖頭。


    鳳歸塵很期望能夠聽到秦玉拂開口講話,“慢慢來!”


    侍月從外麵走了進來,“殿下,恆王與連王前來求見,人已經在大殿。”


    鳳歸塵聽聞鳳天策前來,平日裏鳳天策與鳳無憂兩人也會前來。時常來府中喝上幾杯,隻是他的酒量一向都不是很好。


    鳳歸塵看向秦玉拂,“雲兒,不如一起去,都是一家人。”


    秦玉拂並不想見兩人,提了筆在紙頁上寫道:“雲兒不能言語,又不能飲酒,去了隻能夠坐在一旁,會掃了殿下的雅興。”


    秦玉拂所言卻是如此,並未強求與她,“那你安心的在房間作畫。”


    秦玉拂頷首而望,鳳歸塵命侍月收了湯碗,獨自一人前往大廳,見鳳無憂與鳳天策兩人早已坐下來把酒言歡。


    鳳歸塵也走了過去,找了位置坐下,“你們兩個怎麽不等哥哥,竟然喝起酒來。”


    鳳無憂看了一眼鳳歸塵,他的身後不見秦玉拂的身影,眸中盡是失落,“我們來可是來看嫂子的,大哥將人藏得太隱蔽,怎麽不將人帶出來?”


    鳳天策可是聽葉青柔說過秦玉拂的身份來曆,至於是如何成為初雲公主他也是很好奇。


    “大哥難道怕咱們相看。”


    鳳歸塵是知道兩個人都是胭脂堆裏打滾的人,“當然不是,雲兒她嗓子損了,不能言語,又不能飲酒,怕壞了咱們的雅興。”


    鳳天策倒了一杯酒遞了過去,“大哥,是如何找到初雲公主?那日大殿上她行得可是扶風的禮節,不會連自己國家的禮儀都忘了。”


    鳳歸塵知道是葉青柔當他說了秦玉拂在扶風的身份,“雲兒她流落扶風,被扶風的丞相所救。”


    鳳天策聽鳳歸塵如此說,是知曉秦玉拂的身份,“聽說她還是齊王的王妃。”


    鳳無憂聽兩人將其秦玉拂的身世,葉冰卿並未當他說起,“哦!還有這一迴事,看來美人到哪裏都不會受冷落。”


    鳳歸塵是很不喜歡鳳無憂的論調,“不過是未婚妻罷了!她是初雲國的公主,那婚約不作數的。”


    鳳天策見鳳歸塵緊張的模樣,“隻要父親肯承認初雲公主的身份,大哥又何須擔心!”


    鳳歸塵正是擔心他的父皇和母後,父親是想借著初雲公主的身份,扶正鳳家正統身份,詬病多年的叛臣出身。


    而且父皇想給他們舉行盛大的婚禮,昭告天下,秦玉拂初雲公主的身份,一舉兩得。


    母親已經向他多次提起,可是秦玉拂一直是拒絕他的感情,鳳歸塵又不想逼她。


    秦玉拂將畫好的畫像想要裝裱起來,父皇是個極為風雅的男子,隻有耳濡目染,想要親手將畫做成畫卷。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鳳歸塵送走了鳳無憂與鳳天策,瓔珞手中提著食盒,秦玉拂將自己關在書房,大半日沒有動靜,不準任何人打擾,晚膳也沒有用。


    鳳歸塵有些擔心,悄悄隱匿著氣息,來到書房外,輕聲推開門扉,透過門扉見到秦玉拂,秦玉拂將畫卷平鋪在書案之上,左手拿紙,右手用棕刷自上而下排刷,把托紙排實,牆上已經有一副已經裝裱好的母親畫像。


    鳳歸塵接過瓔珞手中的食盒,推開門走了進去,“雲兒該用晚膳了。


    秦玉拂並未定下手上的動作,手中的棕刷繼續將紙托排實。


    鳳歸塵見她做的專注,伸出手從她的身後走過去,環住她纖弱的腰肢,嚇得秦玉拂手中的棕刷掉在地上。


    鳳歸塵和煦的眸光覆著她的耳畔道:“塵來幫你!”


    從地上撿起棕刷交到她的手中,見秦玉拂已經選好的灑金紙,幫她選了象牙雕刻的卷軸。


    秦玉拂本想自己裝裱之後,將父皇和母後的畫像掛起來留作念想,見鳳歸塵幫忙,又不好拒絕,也便由著他,畢竟這書房是他的。


    不多時,裝裱完好的卷軸,放在了書案上,鳳歸塵將食盒打開,“命禦膳房準備了些清淡的吃食。”


    秦玉拂很感激鳳歸塵的一番心意,想要打聽扶風國的消息,也想著找機會能夠離開來儀。


    “不知殿下有沒有去打探秦家人的下落,畢竟也算是一家人。”


    秦玉拂的囑托鳳歸塵又豈會怠慢,“聽說秦丞相與長子被救了出去,扶風的皇上至今也沒有尋到下落。”


    “母親呢!是養母身子如何?難道....?”秦玉拂不敢猜測,她離開的時候母親身子很糟糕。


    “應是救走了。雲兒可知能夠在官兵的眼皮底下公然劫囚的人是何人?”


    “是我師父,父親和哥哥應該是師父的人救走了?”


    鳳歸塵第一次知道秦玉拂還有個師父,可是她並不會武功,“可是初雲的師父。”


    “不是!師父是個謀士,這世上很少有事情可以難道他,是個足智多謀之人。”


    鳳歸塵見秦玉拂說起師父,眼眸中充滿著動人的光彩,很好奇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以後若是見了,定要見上一麵,有沒有雲兒說的那般厲害。”


    秦玉拂相信他們很快就會見麵的,蕭琅和易寒不會讓她在外流落太久。


    “殿下若見了,也會同師父成為很好的知己!”


    秦玉拂還不知易寒已經提前計劃,就是為了能夠早些去來儀國尋找她的下落。


    鳳歸塵一直在履行她的承諾,沒有強迫於她,更是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讓秦玉拂心中很是愧疚。


    皇宮內,孟錦瑟遲遲沒有得到鳳歸塵,關於大婚的答複,有聽到有關秦玉拂的一些傳聞,孟錦瑟決定親自宣秦玉拂進宮商議。


    在鳳歸塵還在上朝之時,孟錦瑟已經命人將秦玉拂帶入宮中。


    秦玉拂早就知曉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大婚的事遲早要麵對的。


    延慶殿內孟錦瑟已經等候多時了,見秦玉拂一身素色宮裝,與那日一身豔麗的紅妝,別有一番風韻。


    秦玉拂上前,單手拖住心口,向孟錦瑟見禮,抬首見鳳弦歌也在,已經有幾日未見到她。


    秦玉拂的嗓音尚未恢複,鳳弦歌害怕幕後呢會為難秦玉拂。


    “皇嫂何必多禮,快找位置坐下吧!”皇後沒有下命令,秦玉拂不是不敢做,隻是那樣是沒有教養。


    孟錦瑟見她沒有動,“哀家可是有幾日沒有見你,倒是愈發瑩潤些了。”明知道她不會迴答。


    “本宮今日宣你來是為了你們大婚的事。聽說你在扶風是有婚約的人,本宮也不計較,以後你能夠安好好輔佐太子,本宮打算為你們籌備婚宴,不知你的意思。”


    秦玉拂直接跪在地上,孟錦瑟不明白她是何意,命人準備筆墨。秦玉拂在紙頁上寫道:“願為父母守孝三年,尚在孝期之內,不能成婚!”


    孟錦瑟得到這樣的答案,臉色都變了,一個亡國的公主如此不識抬舉,鳳弦歌忙不迭開脫道:“母後,這也是人之常情。”


    孟錦瑟猛然抓住秦玉拂的手腕,將她的袍袖掀開,見她腕上的守宮砂依然在。


    探子說兩個人是住在一起,秦玉拂竟然還是處子之身,是秦玉拂有過,還是兒子有病。


    早就看出秦玉拂心裏並不愛自己的兒子,眉目愈發的凝重,“來人,去傳太子!”


    少頃,鳳歸塵下朝之後,本打算迴尚陽宮,命人將公務帶到尚陽宮去處理,也可以陪著秦玉拂。


    聽聞秦玉拂進了宮,就知道母親定是提起大婚的事情,他想等到兩人水到渠成。


    直接跟著宦侍去了延慶殿,見秦玉拂低眉順眼,一副恭敬神色,怕是受了欺負。


    妹妹鳳弦歌也是一臉的無奈,母親看是溫柔,發起脾氣來,也是很可怕的。


    鳳歸塵直接上前,“塵兒見過母後,婚期的事情,是塵兒不想急著宣布大婚!”


    孟錦瑟見兒子處處維護秦玉拂,她也是護子心切,哪裏忍受得了兒子受委屈。


    她也是過來人,夫妻之間要兩情相悅才能夠恩愛偕老,然而秦玉拂心裏全無兒子的影子,這樣受累的隻會是兒子。


    “塵兒,初雲公主根本就不愛你,強扭的瓜不甜!”


    “塵兒願意等,等多久都願意!”鳳歸塵決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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