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天色漸暗,桑青便伺候著秦玉拂沐浴更衣,今夜會在宮中舉行餞別宴。


    明日一早,皇上與眾朝臣會前往祖陵祭祖,歸來將會在校場閱兵,吉時一到,大軍直接從正門而出。


    隻可惜太後不準許她前往城門送別,畢竟易寒是男兒,與秦玉拂即便是師徒,也是男女有別,太後不準私會,隻能夠在宴間相會。


    秦玉拂悄悄的繡了兩隻祈求平安的香囊,裏麵有祈福的桃符,是她親手刻下的,命桑青偷偷交給福德海,讓他今夜找機會將香囊交給蕭琅和易寒。


    蕭琅是她心愛之人,希望他得勝歸來,得償所願。


    至於易寒,是秦玉拂最敬佩之人,能夠為她遮風擋雨,給她溫暖與幫助最多的人,每次見到他都會感覺安心。


    有蕭琅在不用擔心易寒的安危,易寒是謀士是不用上戰場,最擔心的還是易寒身上的蠱毒,期望他早日解除身上的蠱毒。


    今日不用跳舞,秦玉拂簡單的梳了雲髻,一身紫色的宮裝,裙擺繡口繡著秀雅的蘭花,頭上簡單的插著鏤空金鳳鑲紅寶石的步搖。


    薄薄施了一層粉黛,對著銅鏡細致觀瞧,桑青覺得太過素雅,“小姐,怎麽也是參加宴會,太過素雅,總是不好。”


    秦玉拂並不覺得不妥,蕭琅比較喜歡女子淡雅的妝容,女為悅己者容,隻素雅也是一種美,不一定要豔驚四座,又不容易被太後發現。


    “如此甚好,今日蕭將軍才是主客。”


    葉昭華也已經準備好了,那些妃嬪們太後已經下了命令,各自前去,身邊有秦玉拂和常嬤嬤即可。


    常嬤嬤走進偏殿,見秦玉拂已經梳妝完畢,與平日裏的妝容無差,素雅端莊,這樣的妝容看似不會奪了人風頭。


    與那些濃妝豔抹的,妃嬪相比起來,卻也是極為醒目的,讓人賞心悅目。


    “齊王妃,馬車已經等在外麵。”


    秦玉拂在常嬤嬤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太後已經等在馬車上,見秦玉拂今日素雅妝容。


    “時辰也不早了,宴會應該已經開始了。”


    “是!”


    乾泰殿外已經聚集了很多的馬車,殿內早就有朝臣和賢妃和德妃已經等在殿中。如今太後沒有來,皇上也沒有來,所有的人都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相互攀談著。


    有了前些日子的警告,賢妃和德妃已經安分很多,私下猜測,這樣的大日子,皇後會不會來?


    “太後駕到!”


    葉昭華帶著秦玉拂由偏殿而入,德妃尹晴妤見太後身邊沒有出現葉青櫻,即便皇後再不受寵,這麽盛大的日子,皇後不會不參加,難道真的像傳聞猜測那般,齊王與皇後私奔了?


    葉昭華帶著秦玉拂坐在上首左側的位子。


    秦玉拂的眸光在殿中搜尋,見蕭琅與阮豫章在相互攀談,眸光也朝著她的方向投來,隻是頷首,不過沒有停下交談。


    眸中溢滿一抹清亮與溫柔,隻是眾目睽睽之下,不方便表達出來。


    易寒一身白衫,依舊飲著苦茶,唇邊勾起淡淡的溫柔,讓人如沐春風,秦玉拂不便多言,隻是微微頷首。


    也不知福德海有沒有將香囊交給他們,而自己的哥哥也投來探尋眸光,自從搬進瑤華殿,兄妹兩人幾乎沒有見過麵。


    父親也一臉關切的眸光看著她,秦玉拂知道父親很關心她,是她不孝,總是讓父親擔心。


    時辰已經到了,皇上竟然還沒有來。


    葉昭華看著身側空空的座位,那原本是葉青盈的位置,原本與皇上還有一絲希望,如今發生了那件事,將夫妻情分徹底的斷送了。


    “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葉昭華大驚,差一點打翻麵前的杯盞,被秦玉拂扶住,“太後,稍安勿躁!”


    發生那樣荒唐的事,夏侯宸竟然帶著葉青櫻入殿,她根本就不能出現在宴會上,葉昭華心裏盤算皇上的用意。


    即便是想要洗脫謠言,皇上也會采用鐵血方法,絕對不會將人帶到眾人麵前。


    看著葉青櫻一副生無可戀的冷漠神情,很顯然她是被迫出現在乾泰殿。


    葉昭華心裏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今日宴會怕是會出些紕漏。


    眾朝臣紛紛跪地,“皇上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愛卿都平身吧!”


    夏侯宸與葉青櫻分別落座,葉青櫻心中不安,夏侯宸以腹中孩子為威脅,逼著她前來參加宴會。


    見到葉昭華探尋的眸光,如果太後知道她腹中懷了孩子,也不會手下留情,心中更加不安,心虛的她並未迴應葉昭華的探尋。


    葉昭華見葉青櫻沒有迴應,“皇後的身子可好些了!”


    葉青櫻不能夠喝酒,隻是取了一杯茶壓壓驚,聽太後突然問訊,一口茶水噎了一下。


    眾目睽睽之下,隻是應了一聲,“臣妾已經好了。”


    宴會無非是欣賞歌舞,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紛紛預祝蕭琅凱旋而歸。


    蕭琅也逐一敬酒,氣氛看上去很是和樂,葉青櫻卻不敢有絲毫放鬆,背脊僵直,以是有些困意。


    “皇後可是不舒服,不如傳禦醫前來。”葉昭華不相信兒子會那般大度,原諒葉青櫻,想辦法為她脫身。


    這一句話可是嚇壞了葉青櫻,“不不不!臣妾身子很好!”


    夏侯宸就知道太後會如此,終於找到機會,“梁禦醫!為皇後請脈!”


    葉青櫻嚇得臉色蒼白,“臣妾很好,不用請脈!”


    梁洪韜已經從偏殿走了出來,“迴皇上,前幾日老臣已經給娘娘請過脈,娘娘有喜了!”


    皇後有喜,大軍出征是雙喜臨門,朝中已經有人開始恭賀,“恭喜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夏侯宸卻如同真的當了父親一般,沒有看到任何一絲的不喜,“同喜!”


    葉青櫻閉上眼,夏侯宸好狠的心,竟然將她懷有身孕的事情公之於眾,她的孩子還能夠保得住嗎?


    葉昭華一時頭暈目眩,眼前發黑,葉青櫻竟然懷了齊王的孩子,夏侯宸竟然可以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


    夏侯宸絲毫不講情麵,葉家的顏麵都被丟光了,絕對不能夠讓葉青櫻腹中的孩子留在世上。


    “吉時已到!大軍也該出征了!”


    秦玉拂目送著蕭琅與易寒離開乾泰殿,兩人再歸來,扶風將山河易主,改朝換代,她也會在皇宮裏淡然的等著他們歸來。


    秦玉拂跟著葉昭華迴了瑤華殿,一路上太後的神色都很難看,秦玉拂知道太後在想什麽?


    聽到太後悄悄吩咐常嬤嬤去煎煮墮胎藥,秦玉拂本不該去管,可是一想到葉青櫻腹中的是一個性命,也有些心軟。


    “娘娘,您先冷靜一下,畢竟那是一條性命,也是您的孫兒。”


    葉昭華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勸告,葉青櫻腹中的孩子就是一個孽種,葉家的笑話。


    “來人,將齊王妃帶迴偏殿!”


    秦玉拂被淺碧帶迴偏殿,既然無法勸阻,秦玉拂也便不多管閑事,怎麽說那也是葉家自己的事情,又於她何幹?


    秦玉拂與桑青留在偏殿,她能夠做的隻有等,等著蕭琅和易寒踏破宮門,接她的那一日。


    葉昭華命常嬤嬤煎煮了墮胎藥,打算借著夜色,前往鳳棲宮,一定要講葉青櫻腹中的孩子打掉。


    葉青櫻被護衛送迴鳳棲宮,她的神智早已經有些混亂,她恨夏侯宸,這一招既安民心,又在刀借刀殺人,當真是歹毒。太後如今知道她懷了齊王的孩子,哪裏會饒過她。


    心驚膽顫,命人將鳳棲宮內所有的門窗都封住,不準任何人進來。


    采薇看著便覺得她可憐,即便太後不除去,葉青櫻一直驚恐之中,葉青櫻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娘娘,沒有人要害您的孩子。”


    安撫了許久,葉青櫻也累了,方才躺在榻上蜷縮著身子睡著了。


    踏著脈脈夜霧,太後帶著淺碧與常嬤嬤一並來到鳳棲宮,皇上下了命令,若是太後前來,不必阻攔。


    太後帶著人很順利的進入鳳棲宮,采薇見著太後前來,嚇得跪在地上。


    “采薇參見太後!”


    常嬤嬤一巴掌打了下去,“沒用的奴才!發生這麽大的事,竟然不稟告!”


    “娘娘,皇後娘娘若是沒了腹中的孩子,會瘋的。奴婢不想看到娘娘受苦,求太後成全娘娘吧!”


    葉昭華一腳踹開采薇,“來人,還不動手!”


    常嬤嬤與淺碧直接衝進內殿,葉青櫻還在睡夢中,被人強行按住,葉青櫻意識到不妙,拚命掙紮。


    將常嬤嬤手中的墮胎藥撞翻在地。


    “太後,這孩子是齊王的血脈,也是您的孫兒,您就這麽狠心要了這孩子的性命!”


    葉昭華隻想維護葉家的聲譽,“這孩子就不該留在這世上,皇上也根本容不下這孩子,就是恥辱!”


    常嬤嬤與淺碧按住葉青櫻,葉昭華又取了一碗墮胎藥,強行灌入葉青櫻的口中,方才鬆手。


    葉青櫻不想失去孩子,用手指扣嗓子眼,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悲憤的她衝著葉昭華低吼道:“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親手殺死了你自己的孫兒,皇上如此歹毒,葉家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葉青櫻隻覺得小腹墜痛,一股暖流從兩股之間湧出,眼前變得黑暗,整個人呢倒在血泊之中。


    葉昭華看著葉青櫻,她也心痛,她這麽多年害死了多少無辜的性命,雙手早就染滿血腥,從沒有一日,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孫兒,真是報應!


    “常嬤嬤,好生照顧她!”


    淺碧陪著葉昭華離開了鳳棲宮,這麽多年她為了葉家機關算盡,當真是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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