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倏然被推開,一群婢女魚貫而行,走了進來,桑青端了銅盆打了熱水走在前麵,張嬤嬤跟在身後。


    “小姐,夫人名嬤嬤來為小姐梳妝!”


    看來今日她不按照母親的意思,她便會跟著自己去聚寶齋,到時候隻怕會更麻煩。


    也便任憑著張嬤嬤為自己梳洗打扮,折騰了許久,秦玉拂對著銅鏡看自己,豔麗明媚,鳳眼桃腮,這是塗了多少胭脂?


    玫粉色薄紗長裙緊裹勾勒出完美的傲人曲線,胸前飽滿欲出,豐胸纖腰,風姿妖~嬈。


    母親不是讓她去見九皇子,分明是讓她侍寢,如此豔麗的妝容,讓她如何出門?


    “小姐,馬車人已經準備好了,夫人在門口等著。”張嬤嬤道。


    秦玉拂隻能夠硬著頭皮出門,等到了街上,再命桑青去賣一套便是,心中打定主意心裏也便安心許多。


    張嬤嬤推開門,秦玉拂提起裙袂走了出去。


    元脩等在門口,向秦玉拂頷首,臉上卻是霎時間紅透了耳根,眼神躲避轉過一旁。


    不得不說今日的秦玉拂妖嬈嫵媚,能令牡丹含羞,寒梅傲然失色。


    秦玉拂很無奈,母親已經等在門口,親眼看著她上了馬車,方才放心。


    還好她沒有表現出不滿,可以瞞過母親,剛剛上了馬車便將滿頭的飾品給扯了去,擦去臉上濃豔的脂粉色。


    桑青知她心思,一直幫她收著,“小姐,桑青偷偷在馬車上藏了一身衣裳,沒有被夫人發現,您趕快換上。”


    桑青就是貼心,秦玉拂換上一身素白色紗裙,繡著幽蘭,很是素雅,正是她平日裏喜歡的。


    不知九皇子會如何刁難?今日她以女裝示人,就是怕九皇子會發難,治她隱瞞身份之罪。


    也不知易寒會用什麽樣的辦法來幫她躲過九皇子的糾纏?


    想起他淡薄的唇色,也不知道易寒的身子好些沒有?


    馬車穿過街巷,大約一注香的功夫便停在了聚寶齋門口,桑青跳下馬車,攙扶著秦玉拂下了馬車。


    如今辰時剛剛過,見聚寶齋門口並未停有馬車,齊王殿下應該還沒有到。


    元脩看了一眼秦玉拂,見她已經恢複原本裝扮,一路上,他已經感受到暗處眸光注視。


    “小姐,恐怕人已經到了,要小心些!”


    “嗯!”


    麵色凝重,腳下的步履變得緩滯,心神處在戒備狀態。


    剛剛踏入大堂,夏侯鈞早已端坐在堂中,手中端著杯盞,嘴角揚起一絲淩厲。


    同樣看著出現在她麵前清媚冷傲的女子,身後還跟著秦驚雲的手下,正警惕的眸光看他。


    看來此女還不笨,料到今日會拆穿她,竟然換迴了女裝。


    秦玉拂斂了步履,眉目恭敬盈盈一福身,“秦玉拂參見齊王殿下!昨日多有冒犯,還請殿下恕罪!”


    夏侯均眼中一絲幽詭,微微上揚的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瞬間起身,大步的朝著秦玉拂靠近。


    元脩雙拳緊握正要上前,被秦玉拂止住,她還不知齊王用意,易寒已經答應幫忙,萬不得已不能夠貿然動手。


    夏侯均淩厲的眼眸如刀似刻,在她周身掃過,仿若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秦玉拂很慶幸她沒有穿母親為她準備的衣衫,被那樣淩厲的眼眸,如同**一般,很想逃離,卻又不能。


    夏侯均突然止步,秦玉拂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夏侯均再向前一步,秦玉拂垂眸再次向後退了一步。


    “王爺,請止步!”


    夏侯均冷然一笑,如鉗的手握住秦玉拂裸露在外淺白皓腕,“本王不過是想看看,母後給本王找了一個什麽樣的王妃?”


    秦玉拂聽到王妃二字,嚇得唇色蒼白,“王爺說笑了,父親不曾說起此事。”


    他沒有迴到京城之前,她的緋聞就已經傳的人盡皆知,還在這裏故做清高。


    挑起眉,“哦!”


    纖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顎,薄唇似劍,聲寒透骨,“既然你知道錯了,你要拿什麽來賠罪!”


    秦玉拂忙不迭跪在地上,“民女無意冒犯!還請齊王殿下高抬貴手!”


    他本想難為秦驚雲,沒想秦玉拂會出現,走到案幾旁,斟了一杯酒,遞到她的麵前,“陪本王喝幾杯酒!”


    元脩在一旁大驚,那酒裏定是做了手腳,他是太了解齊王,“小姐不要喝!”


    秦玉拂自然知道那酒是不能喝的,夏侯均手中可是把鴛鴦壺,她若喝了也許名節就會不保。


    “秦玉拂自幼患有敏症,喝酒如同喝毒!”


    “不識抬舉!”夏侯均將手中的將酒尊摔在地上,暴怒的雙手抓住秦玉拂的脖頸,將她從地上抓起。


    元脩直接衝了上去,被數名護衛圍住,動起手來,沒幾招就被人製服。


    “齊王,你要找少爺報仇,不能拿小姐來出氣!一個男人為難女人算什麽英雄!”


    桑青嚇得忙不迭跪在地上,“王爺,求您放過我家小姐,小姐真的不能喝酒!”被齊王一腳踢開。


    夏侯均抓著秦玉拂的頸項向上提,腳步輕點地,懸在半空,秦玉拂臉色變得紅漲,喉間如灼窒悶,雙手掙紮著想要拉開他的手。


    門外,黑衣人由外麵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衝著夏侯均耳邊說著什麽?夏侯均神色驟變,鬆開秦玉拂。


    秦玉拂身子沒了支撐,整個人跌倒在地上,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夏侯鈞神色匆匆帶著人離開,元脩直接衝了過去,將倒在地上的秦玉拂抱在懷中,“小姐!你怎麽樣?”


    秦玉拂依然在喘,臉色依然漲紅,喉嚨處如同吞了炭火鋒刃,灼痛難耐。


    元脩卻是不放心,抱起秦玉拂,“元脩這就帶小姐迴相府!”


    秦玉拂想起昨日父親眸中的擔憂,忍住痛楚,喝道:“不要!我這般狼狽,父親見了會難過,不要迴去。”


    桑青捂著小腹,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小姐!快來人傳郎中來。”


    她沒有事,隻要緩一會兒,隻是脖頸上勢必留下掐痕,她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易寒。見夏侯鈞神色慌張的離開,應該是易寒做了手腳。


    本應該去向他道謝的,抬眸還是第一次見元脩如此緊張,“去師父哪裏,他有藥可以快速褪去脖頸上的掐痕。”


    元脩並沒有反對,秦玉拂麵對齊王的糾纏,敢反抗,是他一直對秦玉拂有些偏見。


    這些時日秦玉拂一有機會就往將軍府跑,他和桑青一直在門外守著,兩個人卻是一直以師徒相處。


    元脩決定等秦玉拂的臉色好些了,就帶她去將軍府,“好!”


    齊王那一腳雖然沒用幾分力道,踢在桑青的身上,卻也是怕傷及內髒,“我緩一會兒就好了,元脩,你帶桑青見郎中!看是否傷及內髒!”


    “不用了,跌打傷元脩能治!”


    將軍府內,易寒並沒有去書房,他體內毒已經開始發作,身子忽冷忽熱,會越來越虛弱,骨子裏猶如萬蟻噬骨痛入骨髓,每百日便會發作。


    易寒靠在案牘旁,看著典籍,以此來分散痛苦,不能用內裏壓製,一旦爆發會更痛苦。


    管家在門外,“易先生,相府千金求見!”


    秦玉拂能夠來,證明她已經脫身了,虛弱道:“就說我病了,告訴她過幾日再來。”


    秦玉拂就在門外,聽說易寒生病,昨日就見他氣色不好,“師父,徒兒是來求藥的。”


    易寒俊眉微顰,難道秦玉拂受了傷,聽她聲音卻是有些沙啞,他計算無差,卻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用內力壓製體內的毒。


    “進來吧!”


    元脩和桑青守在門口,秦玉拂推門而入,一股藥香夾雜著苦澀的味道撲麵而來。


    易寒一身素白長衫,青絲沒有束起,隨意的散在肩上,臉色蒼白無色,手中依然執卷,案牘上一壺苦茶,白玉香爐就擺在他左右的方向並未點燃。


    “師父,您病了!”


    雖然她帶了白色的麵紗,他眉目如炬,依然看到她頸間的指痕,從腰間掏了藥瓶出來,這可是師父煉製,能夠白骨生肉,尋常地方是買不到的。


    “塗上,一個時辰便可消除!”


    秦玉拂接過藥瓶,看著易寒略顯消瘦的臉頰,心裏竟然很擔心他,或許除了父親,易寒不但救她,也是一直幫著她的人。


    躬身上前拉著他的臂彎,“師父,您不能再操勞。”


    說出這樣的話,秦玉拂也不敢相信,她並不是那種不知恩圖報的人。


    易寒見她覆在臂上的素手,他的身子還是清楚的,也不逞強,將她的手拉開,“我自己來。”


    秦玉拂扶著他上榻,為他蓋了薄衾,掖了掖被角,易寒沒有看她。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秦玉拂走到案牘旁點燃安神香,“等師父睡了,指痕褪去,徒兒再走!”


    易寒沒有反對,秦玉拂取了玉露塗在頸間,她並沒有私吞的心思,將藥瓶放在了案牘之上。


    四處打量著房間,這間房除了書就是兵器,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物件,秦玉拂眸光定在一隻青色青銅打造的小箱子,上麵鑲嵌打磨過的水晶。


    “師父,這個奇怪的東西是什麽?”


    易寒忍住體內的冰火交戰,並未執意讓她離開,“你將盒子放在案牘上,對著牆壁,將點燃的燭台放在盒子的窗口處。”


    秦玉拂自從學機關術,對機關很感興趣,照著易寒所說,將點燃的燭台放在盒子的窗口處。


    一處仙山美景映在牆上。


    “海市蜃樓!”


    “對,此物就叫蜃樓,裏麵易寒刻了很多水晶畫板,有很多風景可以觀賞。不過是些小玩意,如果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秦玉拂很喜歡,細致摸索著,可是她不但請易寒幫忙,前來求藥還要拿著東西走,“師父不要對徒兒太好,徒兒怕自己太貪心,什麽都想要。”


    易寒忽而一笑,溫和的淺笑,蕩在蒼白絕美的側顏,“孺子可教!知道自己貪還是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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