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拂一身素衣青絲淺綰,清風微涼拂麵,斑駁的陽光從院中的樹影間照在身上,讓人不覺心間暖融了些許。


    自從緋聞的事,在繡樓裏關了些時日,每日裏習禮儀,撫琴調香作畫,元脩更是守在門口,不準她出門,哥哥說九皇子迴到京城,她與九皇子素未蒙麵,更是鮮少機會見麵,哥哥未免太過危言聳聽。


    央求著母親,今日終於可以放她出來透透氣,她不能夠出丞相府,如此這般她要如何才能夠見到蕭琅,也擔心雲夢霓,霸占自己的身份,先下手為強。


    根本無心賞著院中美景,信步走來,看似漫不經心的走著,心裏卻在盤算著如何出府邸。


    眼角的眸光,瞥見竹林旁掩映在雜草中好似有一處孔洞,從前並沒有注意到,這裏竟有一處狗洞。


    即便有狗洞又如何,她一個相府的千金大小姐,豈會鑽狗洞,要想個光明正大的辦法出去。


    “小姐莫不是想從狗洞鑽出去見什麽人?”身後傳來元脩突兀般的冷言冷語,他已經想起那夜與秦玉拂私會的是將軍府的易寒。


    他們兄弟兩人跟在秦驚雲的身邊多年,最敬佩秦驚雲的才學和品行,從未想過秦玉拂是如此不知檢點的女人,私會男人傷風敗德是要浸豬籠的,心中自然也沒有恭敬之心。


    “你一個下人,怎麽能夠如此同小姐說話!”玉鐲怯懦不敢言語,桑青一心護主,見元脩出言不遜,杏眼圓睜,怒眸質問道。


    秦玉拂也止住腳步,從沒見過如此囂張的護衛,說是保護,明明就是哥哥派來監視自己的,真後悔將元脩留在身邊。


    明麗清眸看著那死寂一般冷漠的神情,心中同樣不喜,“元脩,既然你不願意留在丞相府,可以迴到哥哥的身邊,沒必要委屈自己。”


    元脩當然想要迴到主人身邊,他的任務是保護秦玉拂,隻是看不慣她的作風,身為女子最重名節,她私會易寒,弄得滿城風雨,那夜江兗闖浴房,若是貞潔的女子怕是要以死名誌。


    即便看不慣,還是他臨時的主子,“主人說了,九皇子已經迴到京城,小姐還是不要想著出去亂跑,免得給秦家惹麻煩。”


    又是這樣的話,九皇子迴京城與她有何幹係,她又不打算嫁給夏侯鈞。


    元脩如此盡職盡責的守著,好不容易出來她才不願輕易的迴去,總要找個光明正大的名目出去。


    沒有父親的命令,元脩是不會帶她出府,她又不會武功,隻能夠去求娘親,朝著東麵的院落而去。


    秦玉拂走在前麵,元脩與桑青玉鐲依然跟在身後,桑青料到秦玉拂去見夫人,提醒道:“小姐,您走錯了,今天是初一,夫人如今應該在賬房。”


    在閣樓裏呆的久了,竟是忘了今日是府裏發放月銀的日子,娘親的嫁妝頗豐,外主翁又疼她,她的繡樓供給都是最好的,根本就不用領月銀。


    母親掌家,此時應是最忙的日子,不過也讓她想到了出府的辦法。


    “去賬房!”


    秦玉拂帶著三人前去賬房,未到,遠遠地見著數名裝扮濃豔的婦人,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母親生了她之後便再無所出,祖母便給父親又納了兩房侍妾。


    她們也是見到了自己,看在夫人的麵子,見到秦玉拂很客套的寒暄幾句。


    秦玉拂又見到熟悉的身影,秦玉瑤也在其中,她眸間遊移不定,有些不耐煩,並不願意見到自己。


    “各位姨娘可是從賬房而來,母親可在。”


    “夫人在。”


    秦玉佛將眸光望向秦玉瑤,“玉瑤妹妹多日不見,姐姐可有些體己話想與妹妹單獨談談!"


    既然秦玉拂如此說,兩位姨娘自然很知趣的帶著人離開,秦玉瑤心裏已經料到她想說什麽?父親已經警告過她。


    她為此心懷不甘,並沒有看秦玉拂,隻是抓著知秋的臂彎,“知秋,我頭有些疼,咱們還是迴去吧!”


    秦玉拂今日可沒打算放過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妹妹不是頭疼,而是心虛吧!”


    “玉瑤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


    秦玉拂見她裝糊塗,這府裏隻要給銀子,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查到的,想必母親那裏也是曉得,礙與父親,不會像宋姨娘一樣將她趕出府中,背後的下手段應是有的,她卻是該頭疼。


    “那個姨娘咎由自取,沒想到你更愚蠢竟然敗壞秦家的聲譽,倘若將你交給秦家的宗親,怕是父親也保不住你,你丞相府庶女的身份也保不住了。”


    秦玉瑤壓抑心中怒火,知道謠言的事情總算壓下去了,不論真假,她**之名已經傳了出去,父親已經警告過她,念及父母之情,並沒將她趕出相府。


    秦玉拂見她氣的有些微白顫抖的唇,看她還能夠忍多久,厲聲道:“桑青!”


    桑青了然,眸中陡然升起戾氣,迫人的眼眸看向知秋,“小姐,謠言的事情就是從這個婢子口中說出去的,可以傳廚房的張媽作證。”


    知秋嚇得一哆嗦,她是給了銀子的,人也已經離開相府,難道被抓了迴來?見秦玉瑤不語,她隻是個婢子,此事若是被查出,小姐的位置保不住,她也會被送往官府。


    她可還是記得城門口那一排排血粼粼的屍首,她會被繡衣使亂刀砍死的。


    “你們含血噴人,像陷害我們家夫人一樣,陷害我們家小姐。”


    秦玉拂見秦玉瑤依然沉得住氣,任憑著她的婢子辯駁,她是深諳以退為進之道。


    動不了秦玉瑤,總要給她些警告,與江兗傳緋聞,招惹繡衣使,歹毒之心,其心可誅!


    冰眸迸射而出,冷眼看向知秋,“你個婢女還在狡辯,如此沒有規矩,桑青,玉鐲,去掌嘴!”


    桑青上前,玉鐲按著知秋,桑青毫無憐惜,狠狠的扇知秋,掌心灼痛,知秋的臉上被打的紅腫不堪,玉鐲縮著身子不敢去看,她當初也是這般受過如此刑罰。


    知秋掙紮向秦玉瑤哀求,“小姐,救救知秋吧!”


    秦玉瑤自身難保,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知秋挨打,大夫人將她叫去,暗中苛責,如今就連秦玉拂都來刁難她,不要讓她找到機會,她欺辱過她的萬劫不複。


    秦玉拂警告秦玉耀瑤,如果她還想保住相府千金的位置,就不要輕舉妄動。


    桑青卻是不明,見主仆離開,“小姐,謠言的事損害小姐名節,何不將此事交由秦家的族長處理,以除後患。”


    “父親還念著父女的情分,家醜不可外揚,母親尚且沒有明著動她,經此一事她也會收斂許多。”


    秦玉拂帶著人來到賬房外,門是半掩著,來來迴迴的下人們從賬房內走了出來,透過縫隙站在見母親與管家商談。


    將三人留在外麵,獨自一人走了進去,盈盈拜道:“拂兒給母親請安!”


    王氏見秦玉拂前來,將管家打發了,合上賬冊,見她今日變得乖巧許多,看來禮儀學還是初見成效。如今緋聞的事情已經被壓下去,九皇子也迴到京城,想必聯姻的事情指日可待。


    這也是王氏家族一直以來的心願,自古士農工商民之柱石,雖然扶風開國以來已經打破了格局,商家縱然有財富,地位卻並不是很高。


    當初她正是看中了秦楓的身份,才會委身做了續弦,一直輔佐夫君做上高位。如今拂兒嫁入皇族,王家便是皇親國戚。聽說太後有心扶植九王,以王家的勢力可以助其成事,女兒當扶風國的皇後也不是不可能。


    王家可是將希望都壓在了秦玉拂的身上,見她還站著,“拂兒,還站著做什麽?快過來坐下。”


    秦玉拂並沒有直接坐在母親的身邊,而是繞到母親身後,纖指覆上肩頭,細致揉按。


    王氏錯愕,不知她是何意,“拂兒可是又要打什麽主意?”


    秦玉拂眉目流轉,繼續揉按,“拂兒隻是關心母親,母親一個人掌管相府的一切,事無巨細,親力親為,著實辛勞。”


    “這有何辛苦,娘親出自商賈,從前要打理的賬目比這些多得多。”


    秦玉拂自然知道這些,她知曉母親很在乎與皇家聯姻,手上卻沒有停,“拂兒是娘親唯一的女兒,不知道母親和外祖翁會為拂兒準備多少嫁妝?”


    這孩子,竟然問起嫁妝的事情,嫁妝的事情王家自然不會含糊,“拂兒放心,隻要你能夠嫁給九王,你外祖翁會送你一份豐厚的嫁妝。”


    秦玉拂鬆開手,長睫忽閃是在思索,良久才道:“娘親,當初外祖翁可是給了母親幾十家店鋪,拂兒若是得了便要好生經營,懇請母親教拂兒行商。”


    王氏顰眉,王家正是想擺脫商賈的地位,拉著她的皓腕,“女兒家學什麽行商,隻要當好王妃就好了。”


    秦玉拂並不急,莞爾笑道:“母親,拂兒即便做了王妃也是需要掌家的,您也知道九王的風評一向不好,縱是有金山銀海也會被敗光的,女兒總要有防身之用。”


    王氏遲疑,女兒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若不是整個相府乃至秦氏家族需要王家來支撐,如何坐穩大夫人的位子。


    足以見得有財富傍身的重要,那九皇子若非皇族,她也不會舍得將女兒嫁過去。


    “這個!拂兒先同管家學學查賬。”


    秦玉拂見母親態度轉變,“不如明日讓管家帶著女兒去商鋪親自去看看,幫母親分憂!”


    知子莫若母,她的心思還是瞞不過她的,“不行,謠言的事剛平息,還不能夠出府!”


    “母親放心,有元脩保護,拂兒明日女扮男裝出,不會有人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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