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拂與江兗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蕭琅即便在軍營也有所耳聞,那夜是易寒去了丞相府,究竟是何人與他們一樣想要破壞皇家與秦家聯姻?


    從秦家與他撇清關係那一天,他對秦玉拂再無任何感情,對秦家更多的是恨,京城這趟渾水越混越好。


    聽管家稟告,雲夢霓的身體越來越糟糕,為了安撫雲夢霓,蕭琅剛剛迴府,先去了鳳引軒。


    推開門扉,房間彌散著濃鬱的安神香,雲夢霓躺在榻上睡得香沉,綠蕪忙不迭上前道:“將軍,您可迴來了,小姐身子越來越糟糕,點了安神香才剛剛睡去。”


    榻上,雲夢霓已經知道蕭琅前來,她前世擅長調香,在安神香內加了少許龍誕香,蕭琅不近女色,隻對她關愛有加,卻沒有任何的逾越。


    蕭琅許她今生,等他大事得成,會明媒正娶,封她為後,隻是她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雲夢霓仿若被他打擾,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眉眼淒淒,聲音幾不可聞,“將軍,你迴來了。”


    蕭琅匆忙上前,從身後將她扶起,“你身子弱就不要起來了。”“你這又是何苦?不是說過萬事有我。”


    雲夢霓楚楚可憐的眸光看著她,微微弓起身子,抱住蕭琅的脖頸,淚眼朦朧,微鹹滑落臉頰。


    “將軍,若非有內奸,初雲國也不會國破,雲兒也不會無依無靠,承蒙將軍救下,本想著微薄的力量,助將軍完成大業。隻是雲兒怕是等不到青雲衛找來的那日,雲兒怕是不行了。”


    蕭琅見雲夢霓孱弱的身子,情真意切,“休要胡言,明日傳郎中來為你診病。”


    聲淚俱下,聲音近乎破碎,“雲兒是心病,整日如籠中之鳥被囚禁,與其擔驚受怕的躲起來,不如給雲兒一個身份,哪怕是將軍的妾室婢女,隻要能夠留在將軍身邊。”


    雲夢霓如此依賴他,正是蕭琅想要看到的。當初易寒設計,用以妃子替換了雲夢霓,扶風的皇帝尚不知初雲公主尚在人間。


    隻知道青雲衛的存在,想要得到儲運的寶藏下落,與其將雲夢霓關在鳳引軒,整日胡思亂想,擔驚受怕,不如給她一個身份。


    輕拍她的脊背,安慰道:“雲兒先將身子將養好,一切從長計議。”


    蕭琅安撫過雲夢霓命綠蕪小心伺候著,他還要去別院見易寒,易寒也早已煮好了茶在臥房等著他。


    見蕭琅前來,易寒斟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蕭琅也找了位置坐下來,他更喜歡飲酒,並不喜歡飲茶,可惜易寒不能夠喝酒,隻能過後以茶代酒。


    蕭琅微微的飲了一口,發現今日的茶似乎少了些許苦澀,這並不重要。


    蕭琅看他,想必他早就知曉傳言的事情,“易寒,最近京城的流言,對太後的計劃極為不利,太後有心扶植九王,此事有沒有可能是皇上所為?”


    易寒眸色淡然,淡淡搖頭,“絕無可能,葉家的勢力根深蒂固,太後的每一步都是為了保住皇權保住葉家,皇上要脫離太後的掌控,沒那般容易,沒必要壞了秦玉拂的名節。多半是秦家自己結下仇怨。不外乎鬧騰幾日,也便再無人敢提。”


    “不過秦玉拂有一句話是對的,既然她能夠破解懸鏡陣,江兗未必看不破,不如將人換一個穩妥的地方藏著。”


    蕭琅心中莫名的一滯,沒想到易寒竟然讚同秦玉拂的意見,從她可以破解玄鏡陣,拜易寒為師,就該知道秦家的別有用心,看來該找些機會,見一見這名故人。


    易寒見蕭琅不語,“將軍,可是對初雲公主動了惻隱之心!”


    “當然不是,一定要取得初雲公主的信任,才能夠得到初雲國的寶藏,得到青雲衛的誓死效忠,初雲定會再次派探子前來,不如給她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被雲霧暈染開的華美月色,漂浮著,蕩漾著,透析出淺淺的光線。


    皇宮,太後寢宮瑤華殿內,鎏金的九盞蓮枝燈,九燈一燃,滿室生輝。


    葉昭華端坐在鳳塌,鳳穿牡丹錦繡流雲華服,年約三十有餘,風韻猶存,身上散發著華貴氣質,眸中淩厲,看著向江兗。


    “京城中的傳聞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你不會不知道哀家的心意。”


    江兗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戾氣,神色恭敬道:“太後息怒,屬下去查案,被秦小姐誤會,是屬下辦事不利,皇上已經下令懲處屬下。”


    葉昭華斂眸,江兗是皇上的心腹,皇上命他去查初雲餘孽的事情,怎麽會查到秦家去,寶相寺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是個意外。


    “此事應該與秦家沒有關係,再過兩日九王就到了京城,務必將此事辦的幹淨些!”


    “迴太後已經殺了一批鬧事的,掛在城門示眾,皇上也下了旨意,無人敢再胡言亂語。”


    葉昭華冷哼一聲,這倒像是繡衣使的風格,看來皇上對這件事倒是蠻上心的。


    “你們要負責保護皇上的安危,不要讓初雲的奸細再混入京城,別再弄出什麽笑話來!”


    “太後說的是!”


    葉昭華見江兗神色恭敬,繡衣使隻聽命與皇上,從未將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裏,“你可以出去了!”


    葉昭華看著江兗離開,如今皇上翅膀硬了,不需要她這個母親,一心想要獨攬皇權。


    王氏商賈,京城首富。秦楓一直中立,並未投靠葉家的勢力,如今大哥葉淵鎮守初雲,隻有二哥葉弢在京城,心裏很是不安,此時兩家聯姻對於葉家來說由為重要。


    不過聽探子說秦家的女兒突然拜師學謀略,以秦家的學識何須拜師,看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此也好,尋常的女子怕是管不住頑劣的兒子。


    巍峨皇城,飛簷卷翹,金色的琉璃華瓦,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的耀目金波,壁皆磚石間甃,鐫鏤龍鳳飛雲之狀。


    高頭白馬,穿過一道道城門,黃花梨精雕的馬車內,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姿尊貴非凡玉冠束發,如琉璃般眼眸,仿佛沾染了晨露般光彩瀲灩,微挑的雙眉帶著桀驁。


    怨恨遽然間湧入腦海,夏侯鈞最不願迴來的地方就是京城,最不想來的就是皇宮。


    馬車還未到瑤華殿,護衛遠遠見著常嬤嬤帶著人準備了鑾駕遠遠的迎著,衝著馬車內道:“王爺,太後派了常嬤嬤前來。”


    夏侯鈞薄唇揚起冷冽弧度,“不必理會!”


    進了宮門,內院是禁止馬車行進,馬車疾馳穿過人群,張嬤嬤無奈的看著遠去的馬車,看來九皇子在皇陵受罰的一年,對太後娘娘的怨恨絲毫沒有減少。


    既然沒有迎到九王,她們要盡快迴到瑤華殿複命。


    馬車停在瑤華殿門口,沒有命人通稟,夏侯鈞下了馬車,直接入了殿中。


    殿中還忙碌,葉昭華命與禦膳房準備了午膳,九王離京一年,想要母子好好的團聚。


    淺碧見王爺闖入瑤華殿,正欲上前見禮,人已經進了內殿,忙不迭喊道:“齊王駕到!”


    話音方落人已經進了內殿,葉昭華見兒子歸來,畢竟是骨肉相連,豈會不疼愛。


    母子許久未見,竟然沒有見禮,見他眸子裏依然藏著化不開的怨恨。


    “鈞兒,你還在怨恨母後,怨恨皇上罰你去守皇陵?當年也是青櫻她自願,青櫻如今已經是你的嫂子,不要再做出格的事。你也不小了,母後知你喜歡年長的,想將秦丞相的女兒許配給你,比你大一歲,才貌雙全,也便安下心來。”。


    夏侯鈞眼底深處閃動著桀傲不馴的神色,唇角邊正勾著一抹冷意的嘲諷。


    “母後是不是所有好的都要給他,就連心愛的女人都要讓給他。倘若本王不是您的親兒子,是否會像除掉大哥三哥他們那樣除掉孩兒。”


    “鈞兒,怎麽可以如此說,那些人都是亂臣賊子,是該死的。”


    “那父皇呢!父皇為何會戰死沙場!”夏侯鈞眸中迸射寒芒,幾乎是嘶吼出聲。


    麵對夏侯鈞的質問,葉昭華身子僵硬,她以為做的滴水不漏,從沒有想過他會知道。原來這麽多年他們母子失和的根源在這裏,她不後悔,她做的都是為了保住葉家百年基業,眉目漸漸變得凝重。


    “鈞兒是從哪裏聽說的,又是佞臣的挑撥之言。”


    是他親耳聽到母後與舅舅的謀劃,隻因當年年紀太小不敢說出來,這世上沒有人是可信的,包括心愛的女人,能夠相信的隻有自己。


    “母後若是沒有什麽事情,以後就不要傳本王進宮。”


    葉昭華從未想過母子見麵會是這般模樣,一直認為是兒子埋怨她將青櫻嫁給皇上,才會性情大變。


    真的害怕他混起來會破壞計劃,“鈞兒,休要肆意妄為!”


    夏侯鈞知道母親走的每一步都有計劃,他已經不是年幼的皇子,他已經十七歲。


    “母後,我不是哥哥,是不會受你的擺布!”


    夏侯鈞拂袖離開瑤華殿,壓抑了這麽多年的秘密終於說出口,從未有過的舒爽。


    夏侯鈞沒有坐上馬車,命人在宮門口等著,他想獨自一個人走走,禦花園是通往禦書房的必經之路,也是後妃經常出沒的地方。


    或許能夠遇到葉青櫻,扶風國的皇後,她應該知道自己迴到京城,兩年未見不知過得如何?


    禦花園內三三兩兩倒是遇到一些裝容顏麗妃嬪爭奇鬥豔,尚未見到葉青櫻。


    前麵便是禦書房,夏侯鈞並不想見夏侯宸,卻是見到秦驚雲手中牽著三四歲的孩童從禦書房內走了出來。


    那孩子容貌與夏侯宸有幾分相似,夏侯鈞沒有走進,隻是遠遠的退了迴去。


    下朝之後,秦驚雲帶著太子,前往禦書房,無論皇上政務再忙,都會例行考問課業。


    命曹公公將太子送迴鳳儀宮,皇後的寢宮,他還要前往太學。


    已經察覺到有人在跟著他,驟然止步眼忘周遭,見到夏侯鈞那桀驁身影,心頭猛然緊縮。沒想到九王如此快就趕迴來了。


    秦驚雲依照禮數躬身拜道:“微臣見過齊王殿下!”


    夏侯鈞雙拳緊握,眼眸裏恨意炙熱,若不是他幫忙,青櫻又怎麽會嫁給皇上,他才是罪魁禍首。


    “聽說你留在太子府教授那孩子,幫助心愛的女人當上皇後,每天看著她卿卿我我,皇上竟然留你在皇宮裏。”言語之中盡是挖苦諷刺。


    “無論何事都是齊王的家務事,若是被人聽到會誤會,隻怕有人會為此遭難。”秦驚雲不卑不亢,語氣波瀾不驚。


    他的言語中表明青櫻過得並不好,如果他一直揪著陳年舊事耿耿於懷,受傷害的隻有葉青櫻一人而已。


    夏侯鈞見秦驚雲波瀾不驚的神色,沒有人比他更愚蠢,將喜歡的人拱手讓人。


    不過夏侯鈞似乎想到了更好的報複秦驚雲的辦法,他還記得太後的提議。


    夏侯鈞雙手環胸,眸中盡是蔑然,“母後準備賜婚,本王原本不想答應,想想有你這樣盡職盡責的大舅子,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本王定會好好的對待王妃,這是你秦驚雲欠本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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