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天子壽辰。


    此日被大殷定為萬壽節,天下大赦,宮中大宴。


    壽宴在太和殿舉行。


    這天傍晚,離壽宴開席還有幾刻,賓客卻幾乎已盡數趕至。


    一眾皇室宗親、朝中重臣及其家眷按矩落座,相近的兩三聚頭私語,一時氣氛熱烈萬分。


    “皇上駕到!”驀地,內侍一聲通傳響起。


    天子竟提前到場了?


    眾人霎時一驚,忙起身參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良久,接著便聽一中氣不足的油滑男聲響起:“……起罷。”


    眾人這才抬了首,恭謹地看去——


    便見穿著明黃龍袍的殷元弘被兩個妃子攙著,搖搖擺擺地坐到了主位上。


    當是時,眾人皆是情緒一沉。


    再觀其臉色一片灰敗,唇發白,眼底浮腫泛青,顯然是一副虧空之態……


    一國之君,怎能是如此模樣?


    見狀,暗暗皺眉的臣子又多了不少。


    殷元弘卻渾不在意,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留意下首眾臣的神色,一心仍係在享樂上。


    今兒個可是他的誕辰!


    也不知會有什麽新奇的賀禮或節目……


    “皇上。”


    殷元弘思緒正亂飛著,一道軟語倏地從身旁傳來。


    他這才迴了神,循聲望去,便見左手邊的嬌豔美人嘟起了嘴。


    “皇上,你想什麽呢?為什麽不理清婉?”


    殷元弘登時哈哈大笑:“你這粘人精。”


    他輕佻道,勾起清婉的俏臉,毫不避諱便親了一口。


    清婉嬌笑著,也大膽火辣地迴吻了過去。


    動作間,她一雙美目輕瞟,挑釁地對上了另一頭的女子。


    賤人……


    沈悠然不動聲色地攥緊了帕子,在兩人親熱完後,才咬唇喚了聲:“皇上。”


    殷元弘立馬又轉向了她。


    卻見沈悠然神色清冷,眸中似嗔帶怨。


    可不知為何,她以往端出這模樣,一向是美態驚人。


    但現下,雖說仍是楚楚可憐,卻少了七分顏色。


    殷元弘恍惚了刹,看著眼前的沈悠然,才覺其容顏其實衰敗了不少。


    奇怪。


    既如此,他怎會愈發寵愛於她……


    念頭一轉,殷元弘布滿血絲的眸中難得閃過了絲清明。


    沈悠然見狀一驚,忙又開了口。


    “皇上。”她再次喚道,同時湊身靠近了他。


    一股香風撲鼻。


    殷元弘吸了幾口,眼神霎時又恢複了混沌。


    瞬息間,他倏地漲紅了臉,一把攬過了沈悠然。


    “愛妃醋了?”


    這位天子調笑道,毫不避諱地又壓了上去,不停低嗅著沈悠然,一雙手甚至探入了她的衣襟。


    直將沈悠然一襲仙氣飄飄的紗裙揉得皺巴起來。


    “皇上,別……”


    沈悠然無力地推拒著,餘光瞥到清婉泛黑的神色,心下既升起了略勝一籌的快意,又因這場合而羞怯萬分。


    殷元弘卻是不管不顧。


    這……簡直是荒唐!


    此刻,看到這幕的眾臣皆是色變。


    甚至有人忍不住站起了身。


    不過,還未等其陳言,通報聲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太後到。”


    眾人一頓。


    正動作的殷元弘也停下了,轉眸望去。


    眾目睽睽下,少女主神被身旁的宮人攙著,正欲步入殿中——


    通報聲再次響起。


    “攝政王到。”


    一頎長的身影隨之閃現,擋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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