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丹承認,自己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尤其在上一世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那個高度,周圍的人,無論背後是怎麽罵她的,但表麵上也都是尊著敬著的,就怕她有一點兒不開心,時間一長,她就更不知道收斂為何物了。

    重生以來,今時不同往日,低調她是低調多了,但是骨子裏的那種東西永遠變不了。說實話,剛才跟裴念當場對上她不後悔,可一迴想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什麽“郎才女貌”,什麽“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又恰好被當事人周懷深聽到了,哪怕現在她的心理年齡不是外表的二十一歲而是已經三十三歲了,整個人還是會覺得很尷尬。

    不過她相信,化妝棚裏現在的三個當事人中,當場被撞破的裴念,甚至是剛進棚的周懷深,都絕對會比她更尷尬。

    鬱丹伸手,開始把化妝台上的手機和劇本往隨身攜帶的那個黑色pu鴕鳥紋手提包裏扔,打算先去片場,她懶洋洋地起身,“你們聊。”

    周懷深的那個小助理,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眼前的情況弄懵了,還沒迴過神來,看見鬱丹往外走,他竟然也跟著往外走了,並且還本能地特別盡職地拉好了門簾。

    化妝棚裏陡然間就剩下了兩個人,坐在化妝台前一臉慌張的裴念,和還站在門口表情莫測的周懷深。

    鬱丹有一點猜對了,周懷深的突然出現,確實在裴念的意料之外。看見周懷深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刹那,她腦子裏確實一片空白,眨眨眼確定是他後,更是整個人都慌張了起來,哪怕是現在,她還是心跳如鼓,腦子亂糟糟的,也不能平靜下來,好好思考。

    她愛這個男人愛了十五年!

    她因為他才進入這個圈子,她用了將近八年的努力才走到他身邊!五年前,當得知自己終於可以跟他演同一部電影的時候,沒人知道她心裏是有多激動,合約上的任何條款她都沒看,拿筆簽下那份演出合同的時候整個手都是抖得......

    可是造化弄人,她終究晚了一步。

    這五年來,自己隻能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邊,不能登堂入室,不能過問過多的私事,不能吃醋。在感情控製不住的時候,她也曾半夜裏撥通過他的電話,年終各大電影節,也曾軟語求著他以男伴的身份陪她一起走紅毯,私下相處的時候,也曾開玩笑般地隱晦地表示過......可是這麽明明白白地袒露自己的心思,還是第一次。

    怎麽辦?自己已經嫁人了,雖然那並不是她情願的,他會不會

    看不起自己?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輕浮很討厭?他會不會再也不會理她了!

    不!不能這樣!她受不了的!

    裴念無措地轉動著眼珠,腦子裏迅速思考著。

    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反正他已經聽到了,再也不能裝傻陪在他身邊了,留給她自己的機會不多了。自己那麽多年的暗戀,自己這麽多年的默默陪伴,幹脆都告訴他好了,通通都告訴他!因為以前的情誼,因為那個人,他一直對自己很好的,他不可能對自己沒感情的!隻要告訴他,隻要讓他知道,他聽後一定會感動的,他一定會答應的!

    快速地拿定了主意,裴念用右手包裹住自己的左手,使勁攥緊,想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心緒,從腦海裏尋找出合適的表達的詞語,結果她剛喃喃出“阿深”兩個字,就見周懷深大步向她走來。

    裴念抬頭,直直傻傻地地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周懷深,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周懷深走到一個距裴念很近的位置,彎腰下去,從鬱丹剛才用過的化妝台上拿起了她遺落下的雙層玻璃水杯,然後抬頭,禮貌地衝裴念點點頭,“我們先過去了,你慢慢收拾。”

    語氣客氣而生疏。

    ......

    鬱丹沒想到,她剛剛離開化妝棚大約十多步的距離,周懷深就緊接著出來了,手裏還拿著她平常用的水杯。

    他側身把水杯遞給她,“你忘帶了,收好。”

    麵容安靜,語氣平常,整個人顯得特別雲淡風輕。

    鬱丹和周懷深到達片場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很多人圍在那裏了,除了白安勝和陳副導兩位導演,以及常見的劇組工作人員外,還有製片人俞翰,和三個西裝革麵係著領帶的人。

    看兩人麵露疑惑之色,年輕的場務輕步走過來,小聲向他們解釋,“那是投資方派來的的人。”

    聽後鬱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沒再說話。反倒是周懷深的助理小聲嘀咕了一句,“這麽突然,沒有提前接到通知呀?”

    場務一臉無奈地擺擺手,“聽說導演也沒接到通知,人直接就到片場了,估計是想來個什麽突擊檢查吧。”

    怎麽進來的這個深山老林鬱丹可是記憶猶新,那麽艱難的路,一部電影要轉戰好幾個場地,選這兒突擊檢查,他們也是夠拚的。

    鬱丹低頭,遠遠地往下一看,得!上麵西裝西褲加白襯衣係領帶好不體麵,腳上卻一人蹬一雙

    烏黑黑的球鞋。

    大約二十分鍾後,所有的演員相繼趕到。

    裴念是最後到的,她穿著寬大的琉璃紺色華服,上麵繡著精美的花鳥圖案,妝容精致,頭頂挽髻,濃黑的髻發裏斜斜插著兩根鎏金的步搖,在陽光下閃著光,在兩個助理的陪同下,緩緩走來。作為八零後的四大花旦之一,裴念本來長得就夠漂亮,氣質也好,這一盛裝打扮,更顯得明媚逼人,一時倒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在裴念跟導演白安勝、製片人俞翰和那三個投資方派來的人打招唿的間隙,鬱丹仿若不經意地朝她望去,裴念正在跟他們說笑,像是說到了什麽好玩的事,隻見她抬起了寬大衣袖下的那雙纖纖玉手,捂住了嘴,笑顏如花。與剛才在化妝棚裏的狼狽不堪相比,顯然,她此刻已經完全恢複了過來,又變成了那個光芒四射的影後。

    鬱丹收迴自己的視線。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正是鬱丹曾經在飯店裏試過的那一段。將軍王沛陽的原配妻子顧薑帶人來深山裏接迴自己的丈夫,麵對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王沛陽又美麗端莊的顧薑,豔魂小意一直隱藏在自己心裏的嫉妒還是忍不住爆發了。兩個女演員幾乎都沒有什麽台詞,她們需要用自己的肢體動作和眼神,演出那種共同喜歡上同一個男人,一個表麵端莊坦然,卻小心機地穿了華服打扮高貴,想一比高下讓對方知難而退,一個在人前做盡纏綿曖昧的舉動,卻掩飾不住心愛的男人要離開自己的酸澀,那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

    周懷深飾演的王沛陽此時已經被小意用法術迷昏了,他隻需要麵無表情地躺在山洞前用竹子編成的竹席上便可,杜磊老師和其他的兩個男演員也隻需要站在顧薑的旁邊增添氣勢,所以這場戲,歸根究底還是需要由兩個女演員撐起來。

    到時候,演技如何,高低立現。

    鬱丹站在山洞旁邊,正怔怔地無焦點地望向一處醞釀情緒。

    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後的檢查,剛補完妝的裴念穿著木屐緩緩走過來,站在鬱丹的麵前,直到鬱丹抬眸看她,知道自己已經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她才笑得溫柔地開口,“一直聽工作人員說你演技不錯,可惜這些天我身體一直不好......”,說到這裏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幽黑的眼眸裏閃過幾絲不明的情緒,然後才看著她繼續笑著說道,“一直無福觀仰,今天咱們好不容易在同一場戲碰上了,你可一定要盡全力,讓我好好見識見識。”

    還用了“觀仰

    ”這樣的詞,難道拍攝還沒開始裴念就打算向她的心理施壓了,讓她害怕?

    鬱丹拿著劇本,在心裏輕笑,那她可就真的要打錯算盤了。她還真的以為自己隻是一個大學還沒畢業就演了一部青春偶像電影的小新人呀?且不說這些天和她對戲的不是影帝周懷深,就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實力派演員黎佳尚,就拿同期的女演員來說,上一世她跟出了名的戲霸艾琳也是演過對手戲的,心理素質早就在一次次打擊中練上去了。

    鬱丹看著裴念,輕聲迴答,“大家照顧我罷了,怎麽比得上裴念姐,您可是拿了國內好幾個影後獎杯的。”

    娛樂圈裏混的人,誰的話每個字兒都能詮釋出幾個意思來,何況兩個人現在又是這樣的關係,所以鬱丹誇獎她的話,裴念自然不會當真。繼續笑得陰沉地挑釁,“都說劇本源自於現實,反過來說,現實也總會按著劇本的方向走,對不對?你說豔魂小意對將軍王沛陽那麽好,甚至為了他,不惜損了自己五百年的修為,又年輕漂亮的,可是王沛陽最後還是選擇跟自己的妻子顧薑走了,所以說,做人老公的,無論外邊的小妖精多勾人,最後總還是要迴到自己的原配妻子身邊去,你說是不是?”

    ......

    鬱丹聽後,心裏無語,我是外邊兒的小妖精,難道你就是周懷深的正妻了?不知道最近裴念的腦迴路是怎樣轉的,但鬱丹總覺得她有點兒不正常,感覺她最近整個人都變得焦躁了不少,昏招頻出。

    但看著她的眼睛,鬱丹反而笑得更開心了,然後一字一頓地說,“是呀,做人老公的,最後當然要迴到原配妻子身邊去。”說的時候,她還特意加重了“原配妻子”這四個字的讀音。

    果然,這句話一出,對麵裴念的表情就僵了。

    這時,場務正好拿著喇叭,高聲喊下一場戲三分鍾後開拍,讓演員做好準備。

    鬱丹大致掃了一眼,待會兒開拍的時候,她大約就在這個位置,到時候直接坐下來就可以了,但裴念飾演的顧薑,卻要一步一步地從遠處走過來。

    鬱丹抬起頭,笑得特燦爛地看向氣得臉色鐵青的裴念,嫣紅的小嘴裏輕輕吐出一句話,“裴念姐,馬上就要開拍了,這不是您該站的地兒,您該迴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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