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秦烈就悄悄去了藥山,從極寒山脈內帶迴來的兩個皮袋,早被他放迴修煉的山洞。


    一個皮袋盛放著幽影電雕的獸核,十來株冰莖草。


    另外一個皮袋內,則是一些靈石、靈丹、靈材等零碎之物,原屬於那些被他所殺的碎冰府武者。


    最近,他都在借助於幽影電雕的獸核和冰莖草修煉,這兩樣材料對他靈力凝聚幫助極大,讓他能明顯感覺到靈海內力量的充盈。


    那些靈石、靈丹等物,他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一方麵是因為他不知道那些東西的真正價值,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冰莖草和幽影電雕獸核,目前對他的修煉更加有效。


    “訂婚儀式……”


    秦烈將其中靈丹、靈石等物挑出一些賣相好看的,用一個更小的布袋收起來,放進了衣衫裏麵。


    聽到淩語詩說起訂婚一事,他首先想到是拒絕,因為他不想和淩家的關係扯不清,更不想害淩語詩。


    後來考慮許久,他覺得這件事是他爺爺早前安排的,內心的抗拒就小了很多。


    加上淩家家主也說的清楚明白,這個訂婚當不得真,隻是純粹走個儀式罷了,兩年後就會解除掉。


    一個作假的儀式,在他來看,走個過場倒也無所謂了。


    最近一段時間,淩語詩常常跑來服侍,他也慢慢習慣了。


    他畢竟隻是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孤僻了那麽久,有個姐姐一樣的美麗少女時常來幫他放水洗衣,他也覺得很享用。


    和淩語詩訂了婚,她還會這般服侍兩年,不然可能就無法繼續享受如此待遇了。


    斟酌過後,秦烈不再排斥,也準備過去走個過場。


    已經醒來的他,雖然平曰裏裝瘋賣傻,但對於這個訂婚儀式,多少還是有點心虛,所以就來藥山取點東西放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一般而言,訂婚儀式前,男方不但需要準備聘禮,要帶上家中長輩,還需要先祭祖。


    秦烈身邊沒有親人,也不知道祖先在何處,這個步驟就省掉了。


    將東西帶上,在天亮前他又匆匆迴到石屋,稍稍用心梳洗了一番,就在屋內靜候淩家來人的帶路。


    ……


    淩家大堂。


    “哎,大小姐真是可憐,竟然要和那傻子訂婚,之前不是說二小姐嗎?”


    “二小姐天賦好,將來注定是要進星雲閣的,身上不能有汙點呀。沒辦法,以前秦山爺爺幫過淩家,家主已經答應人家了,總不能反悔吧?”


    “為什麽不能?反正秦山都過世了,那傻子懂什麽?”


    “大小姐那麽美麗,居然要便宜一個傻子,老天不公啊!”


    “是啊。”


    很多淩家的族人,散落在大堂中竊竊私語,都為淩語詩不值,感歎她的犧牲。


    在淩承誌和淩萱萱前往冰岩城後,淩家家主突然放出話來,宣布了秦烈和淩語詩的訂婚一事,然後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今曰就準備匆匆將儀式給辦妥了。


    淩承業沒有通知也沒邀請周邊交好的勢力,隻是在鎮上說明了一聲,顯然是不打算大張旗鼓地去辦這件事。


    此刻,很多淩家的族人受邀聚集在廳堂內,淩家的一個族老淩康安也在當中。


    他也是唯一一個受邀過來的族老。


    淩家有三個族老,分別是淩康安、淩祥、淩博,他們都是淩家老一輩的武者,和淩承業父親同輩。


    由於淩家緊鄰極寒山脈,武者勢力的發展麵臨著諸多挑戰,有時候要進入山脈深處捕殺靈獸尋找靈草,有時候會接受星雲閣的調度和敵對勢力交戰,因此,想要善終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一代淩家之主,淩承業的父親,就是在和敵對勢力的戰鬥中被格殺。


    淩康安、淩祥、淩博這三個族老,都遭受過重創,或是一身修為盡毀,或是境界不斷後退,平常都在家中靜養,很少參與族內的事情。


    按道理而言,淩語詩的訂婚大事,不但淩承誌和淩萱萱要在,三個族老也的確應該出場。


    然而,淩承業從一開始心裏麵就排斥此事,已經準備好了在將來悔婚,所以他就沒有安排另外兩個族老過來,隻讓淩康安前來做做樣子。


    “姓杜的那些人沒有來,家主應該沒有邀請他們,嗯,這樣會清淨不少。”


    “哼!根本不是我們淩家鎮的人,邀請他們幹什麽?”


    “看到那母子三人就一肚子火!”


    很多淩家的青年,在角落內提起杜嬌蘭等人,都是臉色激憤,眼中冷光森然。


    ……


    一名淩家的老嫗,帶著秦烈往大堂走去,一路上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她也不知道秦烈能否聽懂,隻是道:“一會兒你跟著我就行了,一切都由我們來安排。家主心細,什麽都給你安排好了,諾,就連你應該出的聘禮都先準備了。”


    老嫗對他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子。


    秦烈心中愕然,沉吟了一下,他傻嗬嗬笑了笑,從懷中將布袋取出,放在老嫗手中的木盒子上,示意那是他的聘禮。


    老嫗明顯一愣,先是眼神古怪地看了秦烈一會兒,然後她很內行的摸了摸布袋,暗暗掂量了一下,等她發現布袋內應該都是些石塊之類的硬物,她臉上就布滿了自嘲。


    她搖了搖頭,也不打開布袋查探,隻是想道:還以為聰明了,看來傻子就是傻子,撿起石頭都能當寶了……


    很快,在鞭炮聲中,老嫗帶著秦烈來到大堂門前。


    她將自己手中的木盒子,連同秦烈的布袋一起奉上,然後著重點了點木盒子,示意接聘禮的人木盒子是早就安排好的,又點了點那布袋笑著搖了搖頭,這才扯著秦烈進來。


    喧囂的大堂,因秦烈的到來,忽然安靜下來。


    眾人看向神情木然的秦烈,一個個眉頭不由緊皺起來,不自禁的搖頭歎息著,心裏麵都為淩語詩感到不值。


    秦烈一眼看到淩語詩。


    她顯然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


    一身鮮豔的貼身紅裙,將她身姿襯托的曼妙修長,腮邊淡淡的嫣紅,讓她看起來豔麗非凡,精致的水晶飾品又讓她顯得俏皮可愛。


    那白皙如玉的肌膚,秀美的容顏,澄淨透亮的眸子,和清雅的氣質匯在一塊兒,讓今天的她如月宮仙子,美的讓人心神搖曳,不能自禁。


    然而,她越是美麗動人,就越是讓眾人同情憐惜她。


    眾人看著清雅脫俗的淩語詩,再去看眼睛木然無神的秦烈,都覺得渾身別扭,一個個唉聲歎息,愈發的不舒服起來。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麽友善,也有一些淩家女子,平曰裏和淩語詩關係不好,又嫉妒她的美麗,低聲說出來的話並不中聽,眼中流露出來的也是譏諷和嘲笑之意。


    淩承業看著身旁靚麗寧靜的女兒,聽著大堂內眾人的非議,心底愧疚不已。


    他不想這個儀式持續太久,連忙對老嫗打眼色,示意快快將儀式走完,好早早結束這場他一手主導的鬧劇。


    老嫗心領神會,大聲的吆喝著,引導秦烈和淩語詩進行繁瑣儀式。


    聽著眾人的非言非語,忍受著一道道射來的憐惜、同情、譏諷等目光,淩語詩隻能佯裝淡然,偶爾還要配合地給出微笑。


    ……心底的苦澀和酸楚,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這就是命了,怨不得別人,父親他們為家族犧牲了那麽多,也該是……到我為家族犧牲的時候了。秦烈雖然……那樣,但傻也有傻的好處,他不會欺負我,也不會管我什麽事情,他閉上眼其實也很好看。如果,如果他不傻,如果他正正常常,就算隻是普通人,也好接受一點啊……”


    淩語詩暗自安慰著自己,隻是想到後來,還是忍不住自怨自憐起來。


    每個女人都幻想自己的另一半英偉不凡,能保護自己,嗬護自己,她隻有十七歲,自然也不能例外,自然也曾經這麽幻想過。


    可現實竟然如此殘酷……


    一隻手,這時忽然緊抓住了她,這讓淩語詩徒然緊張起來。


    然後她就聽到了老嫗的唿喊聲,她馬上意識到儀式進行到這裏,她和秦烈應該要牽手繼續下去了,她也就知道秦烈的那隻手,應該也是在老嫗的幫忙下抓過來的。


    從沒有和男子有過肢體接觸的她,心底有點慌,她很快發現秦烈的手很修長,也很柔軟,似乎比她妹妹的手抓著都要舒服很多,這讓她心生訝然,不由去看身旁的秦烈。


    她忽然發現秦烈那雙木然的眸子深處,暗中仿佛流露著什麽光芒,也隻有離的如此之近了,似乎才能隱約看到零星半點。


    那光芒,竟然讓她莫名的心安,讓她紊亂的心漸漸靜了下來。


    “奇怪了……”


    她暗自嘀咕,不自禁的反握住秦烈的手,還稍稍用力,竟愈發覺得心安了起來。


    “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就在此時,杜嬌蘭特有的刻薄聲調,突然從外麵傳了出來。


    然後就見杜家三母子,帶著杜海天安排過來的武者,加上另外兩個淩家的族老,一同闖入了大堂。


    等所有人目光被吸引過來,杜嬌蘭陰著臉,冷聲道:“侄女訂婚這麽大的事情,大哥居然都不通知我一聲?是沒有將我放在眼裏呢,還是壓根沒有當我是淩家人?”


    不等淩承業解釋,她忽然指向身後兩個坐在輪椅上的淩家族老,尖酸道:“還有兩位族老,當年為淩家拚死拚活,落得個殘疾的下場,竟然也沒有被邀請到來。淩承業!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承業啊,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族老之一的淩祥,也是板著臉,被杜家武者推著輪椅上前,“我們這兩個老家夥,也算是為淩家艸勞了一輩子,最後連參加小輩訂婚儀式的資格都沒有?”


    “你這是完全不將我們放在眼裏啊!”另外一個族老淩博,用力的拍打著輪椅,滿臉怒氣的教訓起來,“你別忘了,我們三個族老,可是有著罷免族長的權利!”


    此言一出,不止是淩承業聳然變色,大堂內一屋子的淩家族人,全都是神情驚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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