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皇後與柔貴妃聯手對付她,接著便是麗景軒失竊,以及摻了黃豆粉的糕點,再然後各國使者前來,與吳國公主爭執,到後來得知顧清風曾中毒。


    這一切都像走馬觀花般圍繞著她,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個迷局,局外人看不真切,局內人行走不便,隻能一路向前。


    不知馬車行走了多久,就在馮楚楚昏昏欲睡之時,將軍府到了。


    平日緊閉的大門此刻大敞著,馮家一應眾人都等在門口,看著宮轎緩緩地走過來。


    “小主,到了。”玉琴在轎邊輕輕地提醒,墨綠色的軟轎被輕輕地放下來,馮楚楚雖有些急不可耐,也放鬆了心緒,扶著玉琴的手從轎中走出來,踏上骨碌碌鋪出去的大紅色地毯,微微露出描金繡鞋尖兒,大紅色裙擺迤邐著拖出去老遠,隨著她一步一步前行蕩漾如花。在往上,就是精心係的宮絛,和羊脂白玉雕的合歡玉佩,白皙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刺眼的陽光打在她的睫毛上,晃出幾個七彩光圈,映照那漆黑的眸子燦若星辰。


    沒有幾個人能駕馭得了如此華美的衣服,撐不住衣服所帶來的強大氣場,唯有她,將所有的雍容都展現的淋漓盡致,像這樣的衣服天生就該她來穿。


    “這就是堂姐?”人群中有女子輕輕碰了一下身旁男子的胳膊,那男子眯著眼睛,堅定地點了點頭。


    女子目光閃閃的看著一步一步走上前來的馮楚楚,眼睛中閃著豔羨的光。


    “參見貴人。”馮俊如,柳晴躬身一拜。


    馮楚楚看著多日未見的阿瑪額娘,心中也有感觸,想著自己這次迴來的目的,忙伸手將二老扶起。


    “阿瑪,額娘,快起。”馮楚楚這就隨著兩人進入內堂,又打發玉琴去將隨行的太監宮女安排好,發了賞銀,將軟轎停在花廳裏。


    迴府換了女兒家的素淨衣服,這一番下來,也已經日落西山。馮楚楚也是累得不行,待到剛開晚宴,正要和眾人寒暄,才察覺到多了兩張麵孔。


    疑惑的眼神看向馮俊如,馮俊如這才想起要向馮楚楚介紹。“這是你堂兄和堂妹,在府裏暫住幾日。”


    二人謙卑地笑著,起身又打了個躬。


    馮楚楚擺了擺手,“坐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與皇上請了旨,迴家小住幾日,既然都是親戚,都別太拘束。”


    有了她這話,這晚宴吃的也是歡鬧。


    “楚楚,青玉可有消息了?”柳晴思忖再三,還是問了出來。馮楚楚看著一旁的阿瑪,顯然也是要問的。


    那邊堂兄妹都是一臉茫然。“是青玉哥嗎?他怎麽了?我們兄妹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他呢?”堂妹好奇的問道。


    馮楚楚看了二人一眼,這二人應該沒設麽目的,怕也是不了解其中牽涉。


    “青玉過幾日應該就能迴來了,阿瑪額娘不必擔心。”她篤定地說,深深望進馮俊如的眼睛裏。又對堂妹說:“青玉近日恰恰出去了,才不得見,過幾日就迴來了,你們兄妹倒是可以敘敘舊。”她笑盈盈地說。


    馮俊如給柳晴使了個眼色,二人都不再談及此事。


    直到晚間,馮楚楚才到二人房中造訪。


    “青玉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柳晴一見到女兒就焦急地問。馮俊如隻是淡淡的說:“楚楚,先坐。”


    馮楚楚依言就坐,拉著柳晴的手,寬慰的說:“額娘,阿瑪不必擔心,女兒不是告訴了你們,青玉沒有事。隻是前段日子,我將他送到上玄功靜養,誰想到青玉自己跑了迴來,女兒也是擔心這件事,宮中人多眼雜,還是府中行事安全些。”


    馮俊如讚同的點了點頭,“楚楚做得對,隻是也要多加小心,那拉氏既然盯上了我馮家,就不會輕易放手啊。”


    “老爺說的是,楚楚,也是難為你了,要跟這麽些人周旋。”柳晴心疼的說。


    “額娘說的這是哪裏話,楚楚既然是馮家人,就和馮家的命運綁在一起,如今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青玉,過不了幾天,就能迴府了。”馮楚楚舒了一口氣,青玉既然選擇迴來,想必精神也好了大半,即便不在上弦宮,想來也不會有大問題。


    “那拉家也是欺人太甚,真以為我們馮家怕他不成!”柳晴狠狠地說。


    “那拉家也不是那麽好動的,當朝皇太後,皇後都是那拉家的人,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如今我們隻有走看一步走一步。”馮俊如沉沉的說,又和馮楚楚說:“你們娘倆兒也難得一見,好好說說體己話,阿瑪就先出去了。”


    馮楚楚嘴角咧開笑,“送阿瑪。”說著也沒動地方。


    馮俊如寵溺的笑了笑,就離開了。


    當晚還有兩個人聊到很晚。


    “哥,你說青玉哥到底去哪了呀?我總覺著堂姐的話裏不是那麽簡單。”堂妹趴在窗戶上,拄著腦袋說。涼涼的夜風吹過,帶起黑夜裏樹葉一陣婆娑。


    “死丫頭,想那麽多做什麽,他那裏去了,與我們有什麽關係、”堂兄負手站在她身邊,無所謂的說。


    “怎麽沒關係?你忘了我們來做什麽了?真的就來小住一下,父親是希望我們借此謀個前途。“她翻過身來,靠著窗戶,對他這無所謂的語氣頗為不解。


    “那靠馮老爺就行了,馮青玉有什麽用?”


    堂妹一時語塞,翻了個白眼,又趴在窗戶上,喃喃說:“堂姐今天可真是好生威風,聽說這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呢,真不知道那些妃子,貴妃,甚至是皇後,她們迴家,又是一番怎樣的錦繡場麵?”


    堂兄驚異的看著她,不知道妹妹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心思,試探得問:“你不會也想進宮吧,我跟你說,宮裏不是你想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堂妹不耐煩的打斷,“我就是說說而已,又沒說自己要去,你那麽緊張幹什麽?”她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我迴去睡覺啦。”堂兄拿她也沒有辦法,隻得說一句:“那早些睡。”


    堂妹提著繡花小裙子輕快地走了,隻是被人質疑的那一句話,卻不斷的在黑夜裏迅速的滋長,生根發芽。


    “你不會也想進宮吧?”堂妹蒙著錦被,腦海裏這句話反複地出現,揮之不去。薄紗帳泛著涼氣,她的心頭卻燥熱得很,為什麽她就不能?


    這一夜翻來覆去的也沒有睡一個安穩覺,第二日一早,就早早的洗漱,鬼使神差地跑到馮楚楚身邊去了。


    馮楚楚對自己的這個堂妹並沒有多大的印象,上一世也沒有關於她的多少記憶,不過這姑娘看起來活潑得很,她也很喜歡,便走在了一起。


    “姐姐平日裏都在宮中,可也會想家的嗎?”她跟在她身邊,像一個小孩子,這一路問這問那,大抵都是些生活瑣事。


    “偶爾也會,隻不過宮中諸事繁多,忙起來也就顧不上了,平日裏也與家裏有書信往來,倒也算不得厲害。”宮中一群女人看著她眼睛冒火,每日都在變著法的給她使絆子,哪還有那麽多的閑暇時間去感懷想家呢?


    到底宮外人不懂宮廷陰暗,隻以為是一個極好的黃金窩。


    “姐姐,我聽外麵的戲本子都說皇上嚇人的緊,一生氣地都要顫三顫呢,真的嗎?”堂妹眨巴著眼睛,一邊挑了一朵極好看的牡丹,插在了馮楚楚的頭發上。


    “姐姐真和這花一樣好看呢。”


    馮楚楚有些無奈她的誇讚,避過這話。“皇上也是人,不過伴君如伴虎就是了。”她有些好笑,顧清風若是一生氣地就要顫三顫,那不出幾天,京師的地皮也剩不下多少了,嘲諷的一笑,又掩藏起來。


    “皇上一定很疼姐姐吧,要不怎麽說出宮就出宮了。”她搖晃著手中的一個小雛菊,羨慕地說。


    馮楚楚不語,疼?顧清風心疼過誰?怕是隻有他自己吧,為了一己帝王江山穩固,昔年就可以將她整個家族血洗成河,上一世慘案,這個姑娘怕是也在其中吧,隻不過如今命運齒輪重新運轉,旁人都有了不同的心境。


    隻是她從另一個時空走來,真真切切的體會過那種痛苦,和驚人的血色。


    堂妹敏銳地察覺到身旁的氣息冷了幾分,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地方說錯了,急急忙忙的扯開話題,“姐姐去我那坐坐吧,有我們家鄉那邊的特色糕點,特意叫廚房做了給您嚐嚐。”


    馮楚楚從冰冷的記憶中抽出神來,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七夜在這天晚上就傳迴了消息,馮青玉已經到了京城。


    馮楚楚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套上了夜行衣,偷偷地跑出了馮府。


    而此時,京城中的一間不起眼的客棧,兩個黑衣人攀附在房簷上,一個黑衣人隱晦的指了指一間房,又輕聲說了幾句話,另一黑衣人短促的點了點頭,就翻身折下去,一下子跳進屋子裏。


    馮青玉從睡夢中驚醒,立即從床上翻身起來,手中匕首閃亮,泛著寒光,毫不猶豫的向來人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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