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琉璃將那胭脂盒握在手裏,朝著城樓下的冥殊羽大聲的喊道,“冥殊羽,你這個負心漢!既然棄了我,為什麽還要給盟主傳達你在乎我的信息!”


    大聲的嘶吼,讓冥殊羽瞧向了阮琉璃,他原本以為阮琉璃仍舊不懂他的心思,眉頭剛要皺起微怒,卻看見阮琉璃偷偷的指了指手裏的胭脂盒。


    隨即,阮琉璃憤怒的將胭脂盒朝著冥殊羽撇了出去,怒道,“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胭脂盒從城樓上拋了下來,摔在地上必定會碎。


    冥殊羽從阮琉璃方才的動作,知曉這胭脂盒存在異樣,目光緊盯著它,抬手一接,便接在手裏。


    阮琉璃瞧見冥殊羽穩穩接住,心裏也就安穩許多。


    冥殊羽這時吩咐身後的一位將士,“命弓箭手放箭。”


    將士當即得令,朝著身後大聲吼了一聲,“準備放箭!”


    早已準備就緒的弓箭手,舉弓拉箭,箭上燃著烈火,看來這是打算火燒城樓了。


    盾牌手拿起厚實的鐵質盾牌,擋在軍前,足足設置了有好幾道。


    “放箭!”


    伴隨著一聲呐喊,數百道火箭朝著城樓之上飛馳而來。


    而城樓上梟雄山的人,也立馬鬆手飛箭。


    一時間,耳邊充斥著不斷的“嗖嗖”聲,箭矢如烈雨般揮灑而來。


    冥殊羽的軍隊,有些士兵因中箭而倒地,但城樓上,火箭射來,燃起一團烈火。


    忽然,一道火箭從阮琉璃的身前擦身而過,射在了她的身後,瞬間就燃起火光。


    阮琉璃驚嚇的後退幾步,再瞧身旁四周,遍地火苗。


    盟主這時下達命令,“準備作戰,將阮琉璃關起來!”


    梟雄山的人各自領命,阮琉璃被押了下去,盟主也在城樓之上消失了蹤影。


    冥殊羽坐於馬上,打開了那胭脂盒,便看到了裏麵折疊好的紙。攤開一看,梟雄山的地圖呈現於眼前。


    冥殊羽瞬時提唇一笑,那抹笑意裏,夾雜著滿意之色。


    隨後,烈箭飛馳而下,冥殊羽絲毫不懼,揮動手裏的長槍,抵擋朝他飛來的利箭。


    “攻門!”


    冥殊羽大聲的下達了命令,立馬就衝出來幾十位士兵,手握盾盤,抵擋利箭,但還是有好些在半路被中箭倒下。


    那些衝到門前的人,在門上澆上油,丟上火把。


    瞬間,那道厚實的門邊燃起大火。


    放眼望去,城樓上下熊熊烈火燒成片。


    城樓上的已經有人被火焚燒,發出撕裂般的慘叫,最後從城樓上墜下,重重的跌在地上,摔起一陣土灰,一動不動。


    冥殊羽此刻的眼裏隻有無情,無數生命在他眼前死亡,他卻是那般冷靜。


    這就是戰爭,是需要用人命來換取的勝利。


    “砰!”


    一聲震天巨響,厚實的大門被燒斷倒下,震得一地灰土爆塵。


    冥殊羽高舉手中長槍,怒吼一聲,“殺!”


    身後千軍萬馬,拿著手中的武器,朝著梟雄山的大門攻進去。


    頃刻間,梟雄山的門外隻剩下殘留的烈火,還有遍地的屍體。


    此時,阮琉璃被人關進了盟主的寢殿,這裏是暫時最安全的地方。


    大門緊閉,寢殿裏門窗緊鎖,暗極了。


    寂靜,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靜的阮琉璃感到害怕。


    她走到門前,大力的推著殿門,殿門已經在外麵被鎖住,她被關在這裏,無法出去。


    雖然這裏是安靜的,但是阮琉璃知道,在不遠的地方,正上演著最慘烈的廝殺。


    此時此刻,她是無法平靜的,她不知道結果到底會是誰贏誰輸。


    她當然希望冥殊羽贏,而且平安無事。


    但這一切她說了不算,她更知道梟雄山實力雄厚,想贏得這場仗並非易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阮琉璃就被關在這個地方,從天亮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


    四周,仍舊是寂靜一片。


    阮琉璃一夜都未合眼,她不敢睡。


    這麽久了,外麵還在打嗎?


    可是怎麽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一點消息也沒有?


    冥殊羽,還活著嗎?


    無數的疑問縈繞在阮琉璃的心頭,可是她卻不知道答案。


    阮琉璃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一會坐下,一會又站起來迴踱步,又坐下,沒兩秒又站起來。剛坐下抓緊裙角不安的揉搓著,又鬆開,隨即又繼續揉搓著。


    “撕拉——”,裙角被阮琉璃撕碎了一條口子,可是她卻不在意,起身悶聲的在屋裏來迴的踱來踱去,重新又捏起裙角,捏起,放下,又捏起,又放下。


    她的心十分不安,唿吸也跟著急促起來,總是隔著那道門往外看,卻還是等不到一點消息。


    就在阮琉璃馬上就要急的崩潰的時候,殿門被人打開。


    阮琉璃眼底一亮,猛地去瞧,是梟雄山的人。


    那人一句話也不說,踏進寢殿便粗魯的扣著阮琉璃,壓著她往外走。


    阮琉璃任憑著被人擒住,跟著他的腳步走著。


    出了寢殿,穿過一條甬道,阮琉璃便看到遍地的屍體,一具具死屍躺在腳下,讓阮琉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


    當阮琉璃被壓到了一處空曠之地,那是梟雄山最裏側的地帶。


    而此刻,盟主手握利劍,滿身鮮血的站在那裏。副盟主也在,仍舊是那一襲白衫,一點血跡也沒有,看來並沒有參與這場戰爭的廝殺。


    他的對麵,站著冥殊羽,身後也不過隻有數十位將士,原本的千軍萬馬,隻剩下這些了嗎?


    此時的冥殊羽,身上的鎧甲已經斷裂多處,手中的長槍已被鮮血染紅。


    空曠的四周,躺著數不清的屍體,鮮血成河,壯烈至極。


    阮琉璃看著冥殊羽還活著,懸著的心也放下。


    她被人押到盟主的身旁,盟主一把拉過阮琉璃,舉起手中利劍,抵在她的喉嚨上。


    嚇得阮琉璃倒吸一口冷氣,目光看著那道血劍,鋒利的刀刃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緊接著,耳邊傳來盟主沙啞的聲音,“尊親王,你真的不在乎這個女人嗎?”


    冥殊羽看著此刻被盟主抵著利箭的阮琉璃,眉頭一緊,“你別忘了本王的話,若敢傷他絲毫,本王便屠了你梟雄山!”


    盟主冷笑一聲,“你現在不也等同於屠了我梟雄山嗎?”


    這場戰役殺了幾乎一日一夜,冥殊羽算是勝了嗎?


    冥殊羽再次看了一眼阮琉璃,又道,“你要怎樣才能放了她?”


    這一次,冥殊羽的話讓阮琉璃為之動容。


    比起上一次,冥殊羽的話要暖情的多。


    盟主瞧了阮琉璃一眼,麵容有些猙獰。


    身後的副盟主這時小聲的對盟主說道,“盟主,咱們敗了,殺了她,江湖上便再無梟雄山了。”


    “咯吱——”,這是盟主磨牙的聲音,盟主有幾分不甘。


    副盟主又道,“隻要還活著,隻要梟雄山還在,我們便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副盟主說的沒錯,梟雄山立於江湖數十年,乃是江湖上名位頭列,倘若就這樣被滅了,未免有些可惜。


    但是盟主此刻卻是不甘的,他乃是梟雄山的盟主,何時輸過這樣慘烈,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一切部署的那麽周密還是輸了。


    看著眼前這個叫冥殊羽的男人,他早就聽說他武功高強、本事極大,但是卻沒想到,他敵不過他。


    盟主想不通,開了口,“我實在不明白,我為什麽會輸。”


    到了這個時候,冥殊羽也不想再隱瞞了,將那張地圖從鎧甲裏拿出來,上麵已被鮮血染紅,這說明冥殊羽受了傷,但從外表看,冥殊羽卻好像絲毫未損一般。


    冥殊羽將地圖提起,冷冷的迴了句,“因為這個。”


    盟主瞥了一眼,也笑了,笑得有幾分無奈,“是那個你們安插在梟雄山的人吧,我真是萬萬沒想到,你們朝廷居然也有這樣的人才,我挖地三尺都沒能找到他。”


    這樣的話,冥殊羽有些聽不懂,因為他從未派人潛入梟雄山。


    瞧了一眼阮琉璃,便知這地圖也不是出自阮琉璃的手,是阮琉璃從別人那裏得到的。


    又一想,既然不是他派的人,那便是太子或者冥殊華的人。


    但不管如何,這張地圖的確起用處很大,讓冥殊羽在偌大的梟雄山不至於迷失方向,更找到了梟雄山的弱點所在,為他能戰勝梟雄山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阮琉璃也不能眼看著自己再次斷命,對盟主說了句,“盟主大仇未報,還不想就這麽死了吧,不然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顏麵見你的發妻?”


    盟主明顯的胳膊一顫,抵在阮琉璃喉嚨的利劍也微微顫了一下。


    劍刃鋒利,當即就在阮琉璃的脖子上留下一條口子,流出幾滴鮮血。


    阮琉璃也感到了幾許刺痛,可她卻強忍著,她知道她的話打動了盟主。


    冥殊羽此時見盟主傷了阮琉璃,頓時就急了,失了耐性,“本王沒時間和你磨嘰,你到底怎樣才能放了她!”


    盟主瞧了一眼阮琉璃,心底輕笑。


    輕笑自己身為盟主多年,居然也有戰敗的時候。


    輕笑自己大難臨頭,卻還是沒能為亡妻報仇雪恨。


    他從未想過這場仗他會輸,他太自信了,他以為憑借梟雄山的勢力,足以可以抵擋北輒兵馬。


    他輸在了情敵,更輸在了冥殊羽的手上。


    或許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冥殊羽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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