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既然選擇隱藏在阮琉璃的住所,那麽自是不能有所暴露,不然他不僅會沒命,還會牽連到阮琉璃。


    阮琉璃的臥房並不大,並沒有什麽較好的藏身之處,好在這地方平日裏沒什麽人會來,就連高山都很少來,進出最多的就是小蝶。


    小蝶也是白天侍奉在阮琉璃身側,到了阮琉璃夜裏入榻之時,小蝶也就離開了。


    所以阮琉璃便將櫃子騰出一個地方,讓蝶衣隱藏於此,雖然有些委屈,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白天的時候,阮琉璃便一直待在高山那裏,小蝶跟在阮琉璃身側,便也不會去臥房,這樣就能很好的隱藏蝶衣。


    至於蝶衣去哪裏,做什麽,阮琉璃通通不管。


    又過了三日,這三天,蝶衣基本上白天會躲在阮琉璃的臥房,倒也夜裏人就不見了蹤影,許是去辦他要辦的事情。


    可這三日,阮琉璃雖不出門,但也從小蝶和高山的嘴裏得知,梟雄山有異動,首先鎮守梟雄山的人增加了一倍,另外調遣出所有人馬,個個都是能打善武的。


    這是一個不詳的預告,看來,是有戰事發生。


    到了第四天早上,阮琉璃不過剛起身,就被人帶到了盟主那裏。


    阮琉璃也是第一次,進入盟主的寢殿。


    在踏入寢殿之前,阮琉璃瞧見副盟主站在門口,目光裏帶著些許焦灼的看著她,雖然沒說一句話,但那種眼神告訴阮琉璃,盟主找她是來者不善。


    阮琉璃踏入寢殿,裏麵寂靜一片,轉過寢殿,撩開珠簾,她便看到盟主獨自一人坐在那裏。


    盟主抬眼,也看到了她。


    阮琉璃並沒有感覺害怕,此時此刻,越怕越會出錯。


    她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盟主身前,淡漠開口,“不知盟主傳我來,所謂何事?”


    盟主一句話也不迴,拿起身前桌子上的一張紙,丟了出來。


    那張輕飄飄的紙張,在空中旋轉漂浮,不偏不正的落在了阮琉璃的腳下。


    阮琉璃低頭看了一眼,紙張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她彎身拾起。


    目光隨著紙張上麵的字轉動,阮琉璃的麵容,也隨著字體產生微弱的變化。


    讀罷,阮琉璃才知道,這是朝廷下發的一封歸順詔書,大意就是讓梟雄山歸順朝廷。


    這張紙的中間,被紮穿了一個洞,看其邊角,並非是撕碎的,而是被利器所刺穿。阮琉璃猜得出來,這是有人用利箭或者的飛鏢紮穿紙張,飛進盟主的寢殿的。


    阮琉璃當即腦海裏想出一個人,那人必是蝶衣,如今唯有蝶衣藏在梟雄山內。


    但阮琉璃沒有太多表情,一副與她無關的樣子,對盟主道,“盟主讓我看這個作何?”


    盟主還不說話,隨即又拿出一張紙,而這是一張紙條,這次盟主並非沒有扔過去,而是將紙條按在桌子上,朝著阮琉璃的放下推了過去。


    阮琉璃明白盟主的意思,走過去拿起紙條。


    上麵的字讓阮琉璃的臉色微微一驚。


    是冥殊羽的字。


    小小的紙條上,隻寫了簡單的幾個字:若傷琉璃絲毫,本王必滅梟雄山滿門!


    阮琉璃唿吸不由的加快了,再一次重新讀了一遍。


    沒錯,她沒有看錯,冥殊羽的的確確是這麽寫的。


    為什麽?冥殊羽不是不在乎她嗎?為什麽還要傳來這樣的字條?


    這下,盟主才開了口,“知道我為什麽叫你過來了吧?”


    阮琉璃平複了一下心情,抬眼,“我不知道。”


    聲音冷清而帶著決然。


    盟主也不著急,緩緩的說著,“那我就告訴你,我梟雄山勢必不會歸順朝廷,大戰即將一觸而發。而你,則是我要對付尊親王的手段之一。”


    阮琉璃不由將手裏的紙條握緊,小小的紙條,在她的手裏捏成一團。


    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盯著盟主,緊接著,阮琉璃陰冷的眯了一下眼,“盟主就因這一張紙條,就斷定尊親王很在乎我嗎?”


    盟主堅定的迴了句,“不然呢?這張紙條,是被綁在箭矢上飛進梟雄山的,上麵的意圖很明顯。”


    阮琉璃抽冷一笑,“尊親王若在乎我,又豈能容我再迴梟雄山。”


    “誰知道你們夫妻這關子裏賣的什麽藥?你以為我容你留在梟雄山多日不殺你,讓你白吃幹飯的嗎?”,盟主這下子聲音冷了許多。


    阮琉璃站在原地不迴話,他在揣摩盟主的意思。


    盟主又道,“這道詔書,是昨夜飛進我寢殿的,想必並非出自尊親王之手。梟雄山戒備森嚴,連隻鳥都飛不進來,這說明梟雄山內已經有朝廷的人了。”


    沒想到,盟主已經洞察到了蝶衣的存在。


    但阮琉璃麵容沒展露絲毫破綻,“怎麽?你懷疑是我做的?”


    盟主哧鼻一笑,“你以為我派小蝶隻是侍奉你那麽簡單?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這一點,阮琉璃早就很清楚了,小蝶就是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這時候,盟主眉頭輕挑,“但奇怪的是,我派人將梟雄山搜遍了,也找不出這個人,你說他藏在哪裏了?”


    阮琉璃即刻會意,盟主這是在懷疑她,懷疑她知曉朝廷的人潛伏在梟雄山的事情她肯定知道。


    沒錯,她的確知道,但她卻不會說。


    阮琉璃也笑了,笑得比盟主還輕浮,“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盟主不是派小蝶監視我嗎?你大可去問小蝶啊。”


    阮琉璃這話未免讓盟主有些不高興,小蝶若是知道的話,肯定會告訴盟主的,又何必今日傳她過來。


    盟主麵容再無慈悲之色,變為幾分冷漠,“你是朝廷的人,也是尊親王身邊的人,尊親王能容你再迴來,必然給了你新的任務吧?”


    阮琉璃不由發笑,“盟主真是高看我了,我不過隻是一介女子,能有什麽本事在盟主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盟主沉靜片刻,目光瞄了一眼門外,似乎是想透過寢殿看些什麽,等他轉迴目光,對阮琉璃道,“你若沒本事,又豈能勾得住副盟主的心。”


    這樣的一句話,讓阮琉璃臉色頓時一變,“我和副盟主之間並非盟主所想的那樣,我還好奇副盟主為何要如此相待於我。”


    盟主幹笑了一下,雖沒說什麽,但至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緊接著,盟主又說道,“我和朝廷之間的恩怨,是必然不會消除的,讓我歸順朝廷,休想!”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盟主那憤怒而決然的臉色,有些麵目猙獰。


    阮琉璃從那樣的表情看出憤恨的情緒,也看得出盟主是個大義凜然、臨危不懼的男人,梟雄山勢力再大,它也大不過朝廷千軍萬馬,可他還是覺得要反,這說明盟主是個看重內心信念的人。


    這樣的人,是最難說服和招安的,因為這種人內心信念存在一日,憑誰也撼動不了他。


    但這盟主內心的信念是什麽?


    阮琉璃雖不了解這個男人,但也知道,他還沒有想要推翻胤漓王朝的想法。


    阮琉璃迴憶了一下,開始試探這個男人,“據我所知,盟主之所以容不下北輒的北康王,是因為當年您妻子之死吧?”


    果然,提起這個,盟主的臉色巨變,原本含著的憤怒,似乎被一把火點燃,眼中立馬燃起一團怒火。


    阮琉璃見此,便知自己的言語正中下懷,便又道,“可這一切和尊親王無關。”


    盟主處在憤怒之中,緊了緊牙,“的確和尊親王無關,可是尊親王卻害的我梟雄山染上瘟疫之毒,你可知道,這些時日梟雄山死了多少人?”


    “那也是因盟主有錯在先,夜襲北輒兵營,尊親王下派到北輒處理此事,怎能坐視不管?再者說了,不是給了盟主解藥嗎?”


    “可是他再害臨風堂堂主又是什麽意思?”


    “盟主怎麽知道這次是尊親王下的手?你親眼看見了?”


    當即,盟主轉怒為笑,笑得有幾分得意,“你還敢說尊親王沒有交代過你什麽,不然你整日呆在那間小屋子裏,怎麽會知道臨風堂堂主不是尊親王所害?”


    阮琉璃的確不知道,但這是她從蝶衣轉達的消息裏知道的。


    可這樣的事情,阮琉璃卻不能說出口,她現在還不能出賣蝶衣。


    盟主散了笑意,帶了幾分嚴肅,“我勸你還是學的乖一些,畢竟殺一個女人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麽,我既已覺得對抗朝廷,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尊親王的那張紙條,嚇不到我。”


    阮琉璃知道盟主這是在告訴她,將她所知曉的一切告訴盟主。


    但阮琉璃卻什麽都不知道,她早已和外界斷了聯係,更不知道冥殊羽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可阮琉璃此時此刻,就要裝作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活命。


    所以阮琉璃便迴了句,“我怎能做出出賣尊親王的事情,你想知道什麽,大可自己去查,在我這裏,你別想得到任何消息。”


    阮琉璃知曉此刻已到了緊要關頭,她孤身一人在梟雄山,要想自保,就必須和這個盟主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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