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琉璃並未和沈沛凝一般見識,裝糊塗的笑著,“娘娘過獎了,臣妾深知自己身份卑微,受不起娘娘這般讚譽。”


    沈沛凝滿意的笑了,她在笑阮琉璃是個識趣的人,也是個有自知自明的人。


    沈沛凝轉過頭,望著前方,幽幽開口,“原來丞相府有個嫡女,聽說生的貌美如仙,隻是深居府宅從不見人,因此肇京城內都對其很是好奇。隻可惜丞相謀反被誅九族,不然就有機會瞧瞧那位小姐的真容,看看你和她比起來,到底誰更勝一籌?”


    阮琉璃心底一沉,仿佛都能聽見“咯噔”的一聲,因為她就是沈沛凝口中所指的那位小姐。


    阮琉璃強壓著心裏的情緒,敷衍的笑著,“姐姐說笑了,妹妹這等陋顏怎能與嫡出千金小姐相較。”


    “妹妹如此謙虛,真是個懂事的女子,是不是尊親王殿下也特別喜歡妹妹這般模樣。”,沈沛凝說這句話的同時,把玩著指尖的玉戒,眼底閃過一絲玩味,看似不經心,但語氣卻極重。


    阮琉璃聽出了沈沛凝話裏的醋意,站在原地淡漠著,一言不發。


    下一秒,沈沛凝臉上的笑容盡散,冷眸一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視眼前的阮琉璃,若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捏著嗓音又道,“不然,殿下怎會在大婚當日留宿在你那裏?”


    阮琉璃直視著沈沛凝的不善,沒有一絲恐懼,更沒有說一句話。


    這樣的沉默,讓沈沛凝更是心中不悅,她沒想到阮琉璃是個美人,更沒想到性情這樣隨和,簡直讓她挑不出一點毛病來,越是這樣優秀的人,便越讓她生恨。


    這時候,一位太監走了過來,稟道,“啟稟兩位娘娘,尊親王已經動身入宮上朝了,命二位起身去宮中等候。”


    太監的稟報,打算了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對視。


    沈沛凝溫和的笑了一下,“妹妹,咱們走吧。”


    阮琉璃淡淡頷首,跟在沈沛凝的身後,出了府邸上了馬車。


    兩個人並不是同乘一輛馬車,而是各自坐各自的。


    馬車裏,璿璣坐在阮琉璃身邊,提了一嘴,“奴婢看那個王妃可不是什麽省油燈,外表和善,心裏不知道算計著什麽呢。”


    阮琉璃無所謂的笑了一下,“隨她怎麽想,我根本就不在乎。看得出她很在乎尊親王,但我對尊親王沒有興趣,也就談不上會和她有交集。”


    璿璣卻有些擔憂的說道,“主子,咱們日後畢竟要和王妃同住府邸,她位分又在您之上,奴婢怕您受欺負。”


    “你可曾聽過那句話?”


    “主子說的是哪句?”


    阮琉璃聲調清冽,仿佛珠玉落地,不帶任何語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我還一針;人還犯我,斬草除根。”


    璿璣聽了這話,立馬就不支聲了。


    阮琉璃她說過的,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一個信念,就是報仇。所以她光腳不怕穿鞋的,但凡是誰敢欺負她,她是決不允許的。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阮琉璃和沈沛凝走了好長的一段路,才到了熙貴妃的昭華殿。


    熙貴妃,冥殊羽的母親,聽說早年間並不得聖寵,不過就是因為家世敦厚,才立為妃位存於後宮,即便當初誕下冥殊羽這個皇子,皇帝都沒有晉她的位分,直到近幾年冥殊羽功成名就,為胤漓打下幾場勝仗,皇帝才晉她為熙貴妃。


    熙貴妃是個性情冷傲的人,如今在後宮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都不把皇後放在眼裏,功利心極重,所以這樣的人並不好相處。


    冥殊羽昨日大婚,按照規矩,今日是要帶著阮琉璃和沈沛凝入宮給熙貴妃請安的。


    此時,冥殊羽還沒下朝,所以阮琉璃和沈沛凝也隻能站在昭華殿的門口候著。


    眼下已經是上午,日頭有些烈,阮琉璃和沈沛凝便在不遠處的樹下納涼。阮琉璃為了避免再和沈沛凝有口舌之爭,所以並沒有和她站在一起。


    冥殊羽遲遲不歸,阮琉璃也隻能幹等,她早就看到沈沛凝的臉色從煩躁到現在微怒,嘴巴一直不停的和身邊的丫鬟嘮叨著,想必也不是什麽好話,但她並未理睬。她反而不急,反正今天也沒什麽事,在府邸也是呆著,隻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而已。


    就在這時,璿璣忽然緊張的瞧這一個方向,驚道,“主子你快看!”


    阮琉璃順著璿璣的目光瞧過去,離老遠就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宮人路過,步伐走得極快,似乎是有什麽要緊事。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被幾個宮人夾在中間的宮女,如今是五月,她卻穿著厚厚的外衣,即便如此,也能看到她的小腹隆起,不必多想,是有了身孕。


    璿璣素來聰慧,眼睛也是銳利,當即開口道,“是皇後宮裏的人。”


    阮琉璃竟不知璿璣這話從何說起,好奇的問道,“你怎麽知道?”


    璿璣此刻眼睛微眯著,緊緊的盯著那個方向,迴道,“因為打頭的那個宮女,腰間別著的腰牌上刻著鳳凰,宮中唯有皇後的令牌是鳳,其他妃嬪的都是暗花,以前夫人入宮迴府的時候,奴婢聽夫人提起過。”


    璿璣果真是聰明伶俐,不過短短的時間,就知道那是誰的人。


    但即便如此,阮琉璃也沒放在心上,她根本不會去在意和她毫不相關的事情。


    那行人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璿璣歎了口氣,“哎,這宮裏到底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皇後宮中居然藏著一個懷有身孕的宮女,皇後要幹什麽?”


    阮琉璃心不在焉的迴道,“這些與我們無關,不必理會。”


    璿璣點了點頭,“奴婢知道,就是和主子您閑聊幾句罷了。不管皇後要做什麽,隻怕最後受苦的人還是那個宮女。”


    阮琉璃瞥了璿璣一眼,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說,皇後是不安好心了?”


    “不然呢?”


    阮琉璃思索片刻,眉目肅然,語氣中夾雜著深邃,“有些時候,將你推進泥濘的人不一定是壞人,而將你拉出泥濘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而此刻正陷入泥濘的那個人,最應該做的就是閉嘴。”


    阮琉璃富有深意的一句話,讓璿璣沉思了好一陣子,當璿璣品味阮琉璃後半句話的時候,頓時就自責的拍了拍嘴,“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阮琉璃看了璿璣一眼,不再迴話,無聊的瞧望著遠處,繼續等待冥殊羽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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