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驀然一整天都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之前為了給冷逸凡輸血,他還貢獻了35的新鮮血液。


    冷逸凡手術的那8個多小時,幾乎他全程都站在手術室門口,這種疲累的強度,饒是像他這種身體竟也隱隱的覺得有些吃不消。


    眼前陣陣發黑,忽然,他停住腳步,一手搭在夜初語的肩頭。


    夜初語一愣,隨即抬眸看向三叔的臉龐,發現他的臉色很差,尤其是嘴唇慘白的不像樣子。


    “三,三叔,你怎麽了?”


    “沒事,扶我到那邊坐一下。”


    冷驀然剛才眼前發黑,差一點就支撐不住,他需要休息,可眼下的形勢卻不給他任何休息的時間。


    他用下巴點了一下,示意夜初語扶他到花壇的石階邊稍微休息一下。


    夜初語用她的身體架著冷驀然,一點點扶他走過去。


    “三叔,要不要我給譚助理打電話,讓他開車來接你迴去休息,我覺得你的臉色很差,我害怕……”


    夜初語現在真是草木皆兵,冷逸凡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她真的不想三叔也病倒,那樣她會自責到想要自殺。


    所以眼見冷驀然身體出了問題,便強烈要求讓他趕緊休息。


    冷驀然在花壇的石階上坐穩之後,他慢慢的將撐在夜初語的肩頭的胳膊,變換了一下位置,變成輕輕的摟著她。


    隨後淡淡的出口說道:“怕什麽?難道你怕三叔會死掉?”


    “放心,三叔一定好好的活著,絕對不會比你先死掉。”


    冷驀然說著便強打著精神,用他慣有的自信眸光盯著夜初語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


    “可是你比我老了那麽多,你怎麽會保證你比我先死。”


    夜初語顯然對冷驀然的話持懷疑態度,她歪著頭,凝視著冷驀然說道。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不行,我要知道,三叔,你告訴我好不好?”


    “你需要知道的是,我舍不得先走,那是因為如果我走了,獨留你一個人在這世上,我會不放心。”


    “因為你實在太沒心沒肺,智商又很捉急,我怕你照顧不好自己,我怕你會被別人欺負,我更怕你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打雷的時候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收留你。”


    “所以我要努力的活著,如果你走了,那我便可以陪你一起走,因為那條路很不好走,有我陪著你,你便不會害怕了。”


    冷驀然的語速很慢很慢,他並不是在說什麽豪言壯語,就像是在講述一個淒美動人的故事一般娓娓道來。


    如果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覺得這一番話語很美好,可事實上這卻是關於生死的一場討論。


    夜初語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到腿上,手背上,她一直都沒有去看冷驀然的眼睛。


    她也從不會懷疑三叔這番話的真實性,因為她能從三叔的氣息裏感受到那種濃濃的愛意。


    此生,能得此一心人,還奢求什麽呢?


    “三叔,我想嫁給你。”夜初語哽咽著突然這樣說了一句。


    原本漸漸的被哀傷情緒所感染的冷驀然,一下子激動起來,他一把扳過夜初語的小臉。


    “語兒,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三叔,我想嫁給你。”


    夜初語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她清澈的藍眸裏的堅定讓冷驀然看得出,她並沒有在開玩笑,也沒有在說夢話。


    她的眼睛直通她純潔的心靈,讓人足以信服。


    “好,四年以後,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娶你。”


    冷驀然覺得幸福似乎來的太突然,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糖衣炮彈,一下子砸中了他的心房。


    對於夜初語的求婚,他內心是無比欣喜的,隻要再等四年,她年齡到了法定的結婚年齡,他一定給他最盛大的婚禮,讓她成為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沒有之一。


    夜初語卻並沒有任何欣喜的反應,相反她又問道:“為什麽不是現在?”


    這一問,把冷驀然給問懵了,他萬萬沒想到,小丫頭竟然這麽著急的要和他結婚。


    他又何嚐不想現在就迎娶她,但是考慮到她才18歲,現代社會不流行娶童養媳,所以冷驀然才一忍再忍的,苦苦等待夜初語四年後的綻放。


    “語兒,你……”


    “三叔,我想馬上就和你結婚,馬上,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今後再出現什麽事情,我會不會徹底動搖,我會不會再也沒有勇氣嫁給你。”


    冷驀然聽到她這樣說,心裏一驚隨即捧起夜初語的臉頰,“我不許你這樣說,無論現在,還是以後,你都隻可以嫁給我一個人。”


    “記住了麽?”


    夜初語沒有迴答,冷驀然又重重的問了一句,“記住了麽?”


    眼見夜初語還是不吭聲,可她眼眸裏已經開始氤氳起那層濕潤的霧氣。


    “我在問你,你記住了麽?”


    夜初語閉上了眼眸,兩行涓流一般的淚水,傾瀉而出。


    這幾天原本是想要出來度假放鬆心情,結果卻演變成了無比心塞的一趟悲劇之旅。


    壓抑在心頭的不良情緒,已經逼得冷驀然要爆炸一般,眼下夜初語又這樣的反應,他再也沒辦法按捺滿滿的負能量。


    大手向後移到夜初語的腦後,隨即死死扣住,將所有悲憤的情緒都化作了狂風暴雨一般的親吻落到夜初語的唇。


    夜初語全程緊閉著雙眼,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她的唇帶著微痛,漸漸一種血腥的味道彌漫開來。


    她心裏清楚,三叔在用這樣的方式懲罰她,告誡她,讓她明白,她沒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人生。


    因為從她九歲開始,進了冷家的門,她便已經失去了一切。


    可是夜初語這時還沒有意識到,即便她失去了一切,可是她得到了一個人的心。


    這便是其他人可望不可及,想要卻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


    當冷驀然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夜初語柔嫩的櫻唇上彌漫著的血跡,才知道自己方才有多麽的用力。


    一種難以言語的內疚感齊刷刷的湧了上來。


    他想開口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但張開嘴便脫口而出,“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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