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迴過頭,對上了一雙比往日清明許多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嘴角掛著一絲淺笑,也正看向他。


    “你都聽到了。”


    還是慕容煜先別過去了臉,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辨不明情緒。


    “是啊,我都聽到了,這幾天昏昏沉沉的,可我隻是醒不過來,睜不開眼,外界的聲音我都聽得到,所有的感官都還在,發生了什麽,我大致上都知道。”


    墨淺便有些掙紮著想坐起來,她覺得今天的精神特別好,而躺了這麽些天,身子早有些僵硬了,是以便想坐起來,可撲棱了兩下,還是缺點力氣。


    “哎,你幫我一把啊。”


    她都醒來了,按理說,這人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啊,怎麽對他一點都不熱情呢。


    看到墨淺醒來,兩位老人也覺得不該打擾人家夫婦二人世界,便如同來時那般,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了。


    而慕容煜就像沒聽到沒錢說話一般,依舊別著臉,不看她一眼。


    這幾日昏迷,他可不是這番模樣,一定是哪裏有問題,無奈墨淺隻能伸出手,拽了拽慕容煜的衣袖。


    慕容煜見狀,也不得不迴過頭去看她,而就在這時,墨淺看到了慕容煜本就有些發紅的眼眶裏,那一抹濕潤。


    看到慕容煜的眼淚,墨淺也愣住了,一向強大如慕容煜,怎麽在這時竟掉起了眼淚?


    墨淺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淚,略帶調侃的說道。


    “怎麽著,見到我醒來這麽不高興,都難過得掉眼淚了,你該不是巴不得我死了,然後去納個十房,八房小妾吧。”


    迴答她的,是慕容煜突然將她拉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抱著她,將頭放在她的肩頭,聲音有些暗啞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還以為我不會等到這一天,你再不會如現在一般能和我談笑風生,墨淺,我很高興,你終於醒來了。”


    墨淺也伸手迴抱著慕容煜,不過多久,便感覺到自己的頸窩多了一抹冰涼,墨淺自然知道那是什麽,這樣的男人讓她怎能不愛?可他竟想要獨自承受那些。


    “既然這麽舍不得,為何不願讓我知曉,我隻剩下五年與你相伴的時光?”


    久久不見他答話,墨淺伸手有一搭沒一搭輕輕的拍著慕容玉的背脊,便接著自己的話說了下去。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自己隻剩下五年之後,會離你而去?”


    察覺到懷中人的身子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墨淺知道自己猜對了,也將頭靠進他的肩頭,湊近他的耳邊輕輕說道。


    “真是個傻子,我怎麽會離你而去呢?就算我隻剩下五年,我也不願與你分開啊,更何況原本我就隻剩下短短的五年,為何還要與你分開?難道讓你不辭萬苦的尋找我,最後隻找到我的一具屍首嗎?”


    接著語氣悠然的說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本就變得這樣短,我又怎能容許讓它在無邊無盡的追逐之中走過?自然要整天與你在一起,直到你厭煩我……嗯,就算你厭煩我,我也不會離開,因為,我舍不得離開你啊。”


    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之後,慕容煜的身子終於不再那麽僵,也輕鬆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若你食言,本王必不會放過你。”


    看似兇狠的話,卻讓墨淺噗的一下,笑出了聲。


    “我可是病人,你不放過我,難不成還要把我綁起來鞭打一頓?”


    “我怎麽舍得鞭打你呢?自然是……”


    隱去的話語,成功地讓墨淺的耳尖變紅,臉上變色,果然啊,就不能好好說話,前一刻還那麽傷心欲絕,喜極而泣,這一刻,立馬就變得不正經起來,可她竟然不覺得奇怪是怎麽迴事?難不成,早被這貨給感染到百毒不侵了。


    其實這隻是墨淺的潛台詞,而她臉上的羞澀早已說明了一切,論流氓起來,女人大多時候都是男人的手下敗將。


    自那日醒來之後,墨淺的精神就恢複了原樣,就像從未生病過一般,而藥老他們看過之外,也說並無大礙,墨淺身上中的蠱毒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可誰都知道不會這麽輕易,這樣簡單,那蠱會這樣輕易的消失,是以誰也沒有掉以輕心,放鬆警惕,隨時觀察著墨淺的任何異常舉動。


    而煜王府也再不如先前那般掉以輕心,輕視敵手,而是嚴加看管了起來,如今的煜王府,若說固若金湯,也差不離,終於,最基本的安全算是有保障了吧。


    慕容煜看著整日活蹦亂跳的墨淺,剛開始還有些擔憂,會不會是墨淺故意裝給他看,最後得出她真的沒有問題後,也慢慢的放下了心,說不定那蠱沒有那麽厲害,也不一定,而他原本要處理的事情就很多,除過陪伴墨淺,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那上麵,一切倒也算是風平浪靜。


    反觀墨淺,現在個個都把她當易碎的娃娃看待,無論是風月閣楚悲風,段無邪,還是花滿樓的晚秋,這幾個核心人物,知道她的情況,一天能問候她幾十遍,什麽奇珍異玩都往這裏送,是覺得他馬上就要死了,我不聊了還是怎麽迴事?


    甚至於藥老和毒老,因為她的緣故,竟然也休戰,要是握手言和了,這讓墨淺很是失望啊,她還指望著看這倆人鬥嘴玩呢,就這麽平白少了一個樂趣,見到他們,都有些無聊了好不好。


    其實墨淺不知道的是,休戰是兩人共同商量出來的結果,原因就是,覺得墨淺心底裏肯定也不想看著他們整天鬥來鬥去的,所以不管私下裏鬥得多兇狠,在墨淺麵前都一派其樂融融的假象,在目前看不到的地方,兩人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顯然他們也習慣了這樣的方式,一時間也改不過來,在墨淺麵前裝的也很難受啊。


    若是墨淺知道這兩人心中的小九九,肯定要大吼一聲,你們別這樣,愛咋咋,何必委屈著自己,就該釋放天性,也好讓她看看熱鬧啊,不過最後一句話他自然是不會,也不敢說的。


    如同往常一般,墨淺坐在一亭子裏,無聊的看花,花謝了,隻能看光禿禿的枝椏,吹著冷風發著呆,等待著慕容煜歸來。


    還沒等到慕容煜,倒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來人正是雲嘉,墨淺倒也許久不見她了,自從上次被慕容煜趕出去之後,她倒是第一次再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初冬的時節,周邊還有一些寒霜未化,亮亮閃閃的一片,雲嘉一身得體的黃裙也被包裹在寬大的大麾裏,蹦蹦跳跳地向她跑來,臉上也因為運動顯得有些紅撲撲的,為她增添了一份豔色。


    “你怎麽來了,還是一個人來的,都不知道帶個人保護著自己,這麽漂亮的小丫頭被人劫去了,可怎麽好?”


    待她坐下,墨淺為她倒上一盞熱茶,看她伸出雙手捧著杯子取暖,有些無奈的讓人取了一隻暖爐過來。


    “還說呢,還不是你。”


    這氣唿唿的小模樣,雙腮鼓起,本就紅潤的臉頰更像是一顆紅豔豔的蘋果了。


    “我,我怎麽了,我可不記得有得罪過大小姐啊。”


    墨淺也學著她的樣子,鼓著臉說話,倒是成功地將雲嘉逗笑了,可很快,雲嘉也就不笑了,控訴起墨淺的罪行來。


    “你瞧瞧,每次都是我來找你,都不見你去找我一次。”


    這倒是真的,至今她還不知道雲王府坐落在哪個地方呢,墨淺摸了摸鼻子,這條她認。


    “上次我來找你,你居然閉門不見客,你都把我擋在外麵了,我很生氣。”


    待問過雲嘉日期之後,算算正是自己與慕容煜被困在崖中的那裏,這麽隱秘的消息自然不能告訴雲嘉,這個鍋不背也得背啊,她也認了。


    “第三條,墨淺,我敬你是朋友,一心想你成為我的嫂嫂,成全我哥哥的一片真心,可是,自他從花滿樓見過你一次後,便對父王說要去經商,他一個從小養在王府裏的貴公子,如何受得了那些萬裏征程的風來雨去,父王打他罵他他都不聽,仍舊一意孤行,我知道一定是你對他說了什麽,他才會如此,現在我不求你做我的嫂嫂,也再不說慕容煜的壞話,你就不要讓哥哥走那麽遠了,好不好?”


    其實這才是今天來的最終目的吧?墨淺也沒想到,上次一別,雲隱竟打算去經商,可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負責,她又如何能幹涉別人的決定?雲嘉注定是找錯人了。


    “雲嘉,”墨淺輕聲的喊了雲嘉一聲,將她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不論語音做任何決定,那都是他自己深思熟慮之後所下的定論,誰都沒有幹涉的權利,我也隻不過是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於他,並沒有逼他離開,這對你來說或許很殘忍,但這件事,我實在幫不上忙。”


    “隻是幾句話的事,你也不願意嗎?”


    雲嘉不懂,哥哥那麽喜歡墨淺,隻要墨淺開口,說讓他留下來,他便一定會留下來,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墨淺也不願意幫她?


    “你看到現在的我了嗎?你覺得我現在是在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是想要逃離萬分,如同某些深閨婦人一般,怨天尤人?”


    既然直接開口,打消不了雲嘉的疑慮,墨淺打算換一種方法繼續說服她,雲嘉涉世未深,過於單純,許多道理看不清楚,墨淺不想失去這樣一個來之不易的朋友,便打算將一切往開了說。


    “慕容煜對你,那還有說如果對你有想法的人,不被他扔出去才怪了,而從你臉上時常掛著的笑容來看,你自然過的也是幸福的,不然你以為,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放棄,把你變為我的嫂嫂?”


    雲嘉撇撇嘴,這是在跟她秀恩愛?慕容煜的確寵墨淺,就是太冷了些,也不知道目前是怎麽受得了他,喜歡上這麽一個人。


    “你也看到了,我們之間容不下第三個人,如果我去請求讓你哥留下,你哥會怎麽想,隻會讓他那顆對我已經死心的情,再次燃燒起來,你想看到你哥痛苦嗎?讓他看著我與慕容煜恩恩愛愛,而他求而不得,隻能默默舔舐傷口,雲嘉,我想這也是你不願看到的。”


    雲嘉也不是個笨人,墨淺這樣子說,他也就想透了,的確是自己思慮不周,倒是惹得墨淺為難了,隻是,可憐自己的哥哥了,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卻作他人婦,人家婚姻幸福美滿,而他隻是孤家寡人一個。


    “可我還是心疼啊,哥哥的身子吃得消嗎?他雖然經手過一段時間的商務,可是,這次他是獨自去打拚,我怎能不擔心,怎能不心疼啊!”


    墨淺摸摸雲嘉的頭,借以安慰著眼圈濕潤的小姑娘。


    “你要相信他,你瞧,就算在慶元的帝城,不也是他一人打拚?誰人知道那些商號店鋪的背後之人是雲王府的世子?這麽長時間,有哪次他不是混的風生水起,遊走於那麽多的商人小販,你可曾見他吃過一次虧,損過一次銀錢?”


    聽墨淺這樣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她老哥還真是挺厲害的,有驚人的經商頭腦,或許讓他在外闖蕩一番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於是就這麽三言兩語的功夫,某位姑娘就成功地將自己來的目的忘了個一幹二淨,被墨淺帶到別處去了。


    當慕容煜下朝歸來,便到了熟悉的地方去找墨淺,遠遠的,便看到兩位女子笑得合不攏嘴,可在看清與墨淺相對而坐的人是誰時,某人的臉成功的黑了。


    他可沒忘記,每次雲嘉到來時,對墨淺所說的內容無一不是讓墨淺離開他,轉投她哥的懷抱,是以,就算墨淺笑的開懷,他的心情也奇差,甚至於在想要不要告誡王府的守衛,以後見到雲王府郡主不許放進來?


    幾步便也到了兩人身邊,開口就語氣不善的問道。


    “你怎麽又來了?”


    慕容煜的話,自然也激怒了雲嘉。


    “我想來就來,關你什麽事兒。”


    絲毫忘記,她現在所在地盤,正是人家的王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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