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淺想到了上次黑衣女子給他未下的劇毒藥丸,問道:“你每次恐咒發作都會吃的藥,是不是都是毒老為你配的?”


    她僅僅是嗅到了空氣裏麵的藥腥味兒,就就能分辨出來那味劇毒的赤煉草,可見那枚丹藥裏絕技是不止這一味毒草,鐵定還有許多她沒能研究出來的藥材,墨淺這才迴味過來慕容煜與毒老的關係,那枚藥丸也確是像是出自毒老之手。


    “嗯。”慕容煜點了點頭,這事也沒有瞞著墨淺的必要,“那些藥材也是按照毒老的囑咐,去四方搜集來的,現在我也用不著這些丹藥,府中也還剩了好些藥材,你若是需要,屆時我可以全部送給你。”


    “既然煜王爺發話,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墨淺沒料到慕容煜如此慷概,一出口竟把那麽多珍稀的藥材全給了她,那她自然也不會吝嗇,“不若你下次推功過血的時候,我替你紮幾針輔以藥用,效果必定會好一些。”


    “也好。”沒有多做計較,兩人一路走一路聊,不多時已經走到山腳下的一處偏靜的小園,這裏是替皇家人守靈時用得居所,如今總共也就墨淺和月兒還有兩名雜役在這兒住。


    月兒看見兩人走進,連忙向慕容煜施禮,有對著墨淺道:“小姐,屋子已經整理好,可以入住了。小姐今日奔波了一天,奴婢就先去給您放洗澡水。”


    說完還給了墨淺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睛,轉而就屁顛屁顛的往院子裏跑,墨淺強按壓住心中的汗顏,月兒這丫頭中以為她和慕容煜有什麽,不就是因為以前那句‘奸夫’的玩笑嗎?她現在是越來越厭惡‘奸夫’這詞兒。


    都到院門口了,墨淺道:“那我就先進去了,至於教學的事兒,你就隨便抽空過來就行。”


    “真的隨便什麽時候抽空過來都行?”


    慕容煜眼睛微咪了咪,幽深的眼裏似乎泛著笑意,墨淺恍然想起月兒剛才放洗澡水的梗,睜大著眼睛使勁兒瞪了他一眼,“地痞流氓。”


    “我可是什麽都沒做呢?”他衝著墨淺曖昧的眨了眨眼睛,“你就什麽都知道了?”


    這是在逗她玩呢!剛才還算和諧的氣氛立馬淹沒,墨淺白他一眼,“我懶得說你。”


    隨後頭也不迴的往院子走,手還朝後麵揮了揮,“慢走,我就不送了。”


    慕容煜望著小女人窈窕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他倒是真的在墨淺沐浴的時候闖了進去,也不知道她又該是怎樣一副跳腳要抓人的模樣。


    期待嗎?好像還真有那麽一點。


    看著墨淺消失在院門的纖細背影,慕容煜也大刀迴府,運起輕功,撿了條小道迴府。


    迴府之時,夜幕已經降臨,已經年近六十的老管家在正殿中見到他已是見怪不怪,手上打了幾個手勢,意思是問:王爺是要現在用餐還是待會兒再用?


    “今晚就不用了,鍾叔先下去休息吧!”鍾叔是個啞巴,是一直跟在母後身旁的老人,後來又一直跟在皇兄身邊,現在他迴了煜王府,慶元帝便派他過來打點煜王府的一切。


    這位老人辦事的效率極高,不過短短一個月的功夫,煜王爺上下已經被打理得妥妥當當,如此聰慧的人物,在宮中呆了許久,也幸得是個啞巴,否則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


    鍾叔不識字,也表達不出來,但他年輕時便跟在慕容煜的怒吠身邊,也算是看著這兩兄弟一起長大的,而且更是同情慕容煜從小便在軍營磨練,對他也多了幾分關懷,眼看著慕容煜不準備吃飯便要迴書房,忍不住手上又打了幾個手勢:王爺還是吃一點吧,晚上的時辰久,餓得久了,對身體不好。


    慕容煜自從去了邊疆,先是在幽冥司呆過幾年,再後來又是軍隊,這兩處是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提著腦袋在過日子,更別說吃不吃得上飯了,餓個一兩頓早已是家常便飯,慕容煜不在意,這老人可是心疼得不行。


    他是個閹人,身旁無子無女,娘娘身前待他恩重如山,他如今早已將慕容煜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哪裏舍得他委屈自己,見慕容煜臉上輕輕的皺了皺眉,他手上慌忙動作:老奴已經將飯菜準備好了,王爺就吃一點吧?


    殷切的神情惹得慕容煜無奈,他轉身出了正殿,“將飯菜端進書房來吧。”


    老人頓時眉開眼笑,又慌忙下去捯飭一番。


    慕容煜的書房裏,燈火明亮,窗台的橫欄上早已停住了兩隻信鴿,似乎是感覺到有人推門而入,那兩隻信鴿喉嚨裏滾出兩道‘咯咯’聲,提點著來人它們的存在。


    每隻信鴿的腳膀處都綁著一個小拇指大小的信筒,慕容煜展開信卷一看,一封是妖玉的來信,克蒙太子已經過了慶元無座都城,不出十日必能趕迴北狄,把持朝政。


    他羊毫在桌案上的雪白紙件上洋洋灑灑,不出片刻,一封迴信已然寫好,將紙卷塞進白鴿的信筒,那鴿子便迎著茫茫夜色,消失在了無半點虛影的天際。


    慕容煜折身去看另外一封信紙,隻是匆匆一掃,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喚道:“黑玉。”


    驀然出現在燈火搖曳下的黑影並非黑玉那纖細的身形,來者如舊黑布罩麵,雙目低垂,視線僅僅盤旋在桌案腳下,似乎隻要是微微抬頭,便褻瀆了這位年輕的主上,他恭敬道:“主上,屬下是黑玉護法的直屬下屬黑奴,黑玉護法已經去了煉獄堂還未迴來。”


    是了,慕容煜恍然記起他好像是讓黑玉去煉獄堂領罰,問他道:“冷玉護法尚在何處?”


    黑奴微愣,隨後答:“冷玉護法從年初便去了西域替主上搜羅赤煉草,算算日子,已經去了七八月了。”


    “西域……七八月……”慕容煜輕喃,眉頭隨即皺了起來,吩咐道:“你傳令給黑玉,本座給她半個月的時間休憩整頓,半個月之後,我們出發去西域。”


    去西域做什麽?黑奴想問的話卡在了喉嚨管裏,主上的語氣不似尋常,想必是西域發生了什麽大事,非得勞動主上親自出馬,還得有黑玉護法,在加之本就在西域的冷玉護法……下屬頭上滲出了微末的汗珠,毫不遲疑道:“屬下領命。”


    羅網組織,出大事了!


    墨淺在淮山呆的日子裏,每日不是和慕容煜練習那門醫移穴換位的功夫,便是研究藥毒二老從前給她的兩本功法,眨眼間已經雇了半月,這兩本功法她運用起來早已得心應手,二慕容煜的功法她也基本學會了。


    這天她照常從廚房裏端出了飯菜,月兒去了隔壁鎮子的集市,大概是要下午才趕得迴來,就剩下她和慕容煜兩人,墨淺索性就隨意做了兩道菜。


    吃飯時,慕容煜似乎有心事,其實這段時間來她都感覺慕容煜像是有什麽事兒一樣,問道:“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她以為是京城發生了什麽,誰知慕容煜卻道:“藥毒二老已經迴了都城,想必明日就能過來了。”


    墨淺無聲放了碗筷,看著他道:“藥毒二老迴來了,你當然就輕鬆了,不用整日麵對我,是不是覺得特別暢快?”


    慕容煜吃飯的動作一僵,她又接著說:“我一直以為憑著我們兩的交情,如果說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你大可以明說,墨淺不會死不講道理的人,你又何必顧左右而言他。”


    是的,他們兩人現在怎麽說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墨淺對待朋友一向是有話直說,慕容煜鐵定有事。這些天晚秋傳來的消息中都城太平無事。那就是說羅網出事兒了。


    能然慕容煜憂心至此的,必然不是小事兒。


    慕容煜對上她清澈如許的眸子,同樣放下了碗筷,淡淡道:“最近一段日子,我要去西域一趟。”


    “去西域做什麽?”墨淺脫口便道,不過立馬反應了過來。


    西域……西域最近不是很太平啊!


    因為要培養自己的江湖勢力,墨淺便一直讓晚秋密切注意江湖組織的一舉一動,花月樓雖然隻是休閑娛樂場所,可有什麽事是錢辦不到的?


    有關西域的消息,墨淺早在兩日前就已經看到過。


    西域最近有一股力量頗為躁動,已經扣押了好幾股中原武林的勢力,大有要向中原武林宣戰的意味……


    而若是要向中原武林宣戰,除開中原武林明麵上的勢力,自然也不會放過暗處的兩大勢力——幽冥司和羅網。


    難不成羅網裏也有人被西域的勢力俘獲了?


    而且到底是一股什麽樣的勢力讓慕容煜都有幾分忌憚,還要他親自出馬?


    “異術。”一眼看穿墨淺所想,慕容煜清冷道:“你可曾聽說過軒轅氏?”


    “軒轅氏?”墨淺驚唿,炎黃子孫不都留著軒轅氏的血脈嗎?當然這隻是現代的說法,慕容煜口中的軒轅氏,墨淺也在書中見過,是指上古軒轅氏族中所保留下來的直係血脈——軒轅氏一族。


    她輕輕地皺起眉,“軒轅一族不是已經消亡了嗎?”


    消亡在曆史的潮流裏,到如今僅剩下書頁中的幾段記載,怎麽還會再被人提起?


    慕容煜冷淡道:“軒轅氏是消失,並非消亡。”


    “可是那也過了一千多年了,難不成他們還迴來了?”墨淺輕輕摩挲轉動著手鐲,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養成了在想問題時下意識就轉動手鐲的習慣,隻是她尚未有所察覺。


    慕容煜皺眉道:“他們不僅迴來了,還學會了一種異術。”


    “什麽異術?”墨淺追問。


    “是一種可以在瞬間霍亂人心智的功法,”談到這種功法,他正色不少,“若是中了這種異術,輕者隻是神誌不清,嚴重的還會被施術人控製。”


    被人控製,這有點類似於現代醫學上的催眠術,墨淺也隻是略微了解過這門課程,並未深入研究,而且現在也還沒有看到他們是如何施展這門異術,一時間也不敢妄下定論。


    “那你什麽時候走?”她問道。


    “明天就走。”


    “這麽急?”其實她也想跟著一起去看看,隻是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如若真像慕容煜所說的那樣,她跟過去大概也沒什麽用處。


    慕容煜沒有應聲,時間這個東西,也許早一點,便會多把我一分的先機,他之所以多等了半個月,一是為了將墨淺教導完,還是為了等黑玉的傷勢恢複,更重要的一個原因還在於等待幽冥司的行動。


    也不知道蘇時越會有什麽動作呢?


    誠然如他所料,遠在千裏之外的幽冥司也得到了消息,蘇時越兩指間夾著一張薄如蟬翼的信紙,隱藏在麵具之後的雙眼輕輕閃爍。


    “司主,除開我們的鬼殺一脈,羅網的冷玉和武林盟主的兒子都被西域勢力挾持了。”下屬吹頭稟告,聲音低沉得接近詭異,“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鬼殺一脈是幽冥司最具勢力的一脈,卻被西域的勢力不聲不響的全脈扣住,對方的這一巴掌,扇得真是響亮。


    蘇時越坐在幽冥司正殿的主位上,下屬看不出他有什麽申請變化,可能感覺到周圍不同尋常的氣息變動,抬眸一望,那位神之聖子謙白如玉的手指間,那張信紙正以一種奇妙的淡藍色火焰被燒毀,而且燒毀之後,司主的手指間並沒有絲毫的灰燼。


    那張信紙竟是連灰都不剩,下屬連忙恭恭敬敬的垂眸,心中的畏懼更多了一分,司主的功力越來越精進了。


    蘇時越倪視著下屬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的肩膀,本能的閃過一絲厭惡,他一手撫上腰間的白玉長蕭,溫和而舒卷的聲音仿佛來自世外仙山般飄渺,“你傳令下去,近日幽冥司中不再接受任何單子。”


    “為何?”下屬幾乎是無意識的便接了這話,等到意識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司主要做的決定,什麽時候輪到他們這些下屬來過問了,而且他恍然想起他的上任,就是因為在司主麵前多了一句嘴而被人殺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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