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從外觀看很普通的木製房屋,如果說它跟莫陽寨其他房屋有什麽區別的話,也就是略微寬敞一些以及房間地上鋪的那些奢華的毛毯。房間內略顯昏暗,擺放著用藤木製成的精致家具,中間的木梁上吊著一盞蛇形的油燈,青色的花紋鱗片加上盤旋的造型,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這是蠻荒最普遍的一種燈飾,蠻荒人大都信奉鬼妖一說,據說掛著這樣的燈飾能夠“驅鬼鎮魔”


    豆苗般的燈火飄忽的明滅不定,讓下方那幾張褪去油彩後又緊繃的臉頰更顯凝重,他們急促的唿吸著房間裏每一點空氣,當在黴腐味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時,等待在木桌邊的幾個莫陽寨的劍巫頭領精神一振,他們齊刷刷的站起後,臉上的恭敬恰好的掩飾了眼中剛隱現的那一抹貪婪。


    一迴到莫陽寨就沐浴更衣的初佞從一個側門中走了進來,濕漉漉的長發順著左邊側臉垂下,掩飾住了那隻邪異的紅蠍子後,讓隻披著一層輕紗**半露的她,充滿了野性的嫵媚,赤著一雙足在毛毯上無聲的走到桌子邊的初佞撩腿坐下,若隱若現的胴體配合撩人的身姿,營造出一種致命的性感,誘惑的讓桌子邊幾個男人一振恍惚中,喉結已經無聲的滾動數下。


    “說吧,現在什麽情況。”初佞右手伸出,輕輕的敲著桌子,事實上收到求救信號一路急趕迴來的她們,看到的是一個安然無恙的莫陽寨,如果不是她留在寨子裏的兩隻鶴沒了蹤跡的話。


    一個劍巫躬身把上午被偷襲的情況說了一邊,另一個劍巫接著道:“那群佛門劍修的劍氣能夠二次分化達到五十米,我們的一隻擎天鶴迫不及防才被他們轟殺,那群隱身在後方山嶺中的劍修雖然隻有幾十個女子,但是輕功和修為看起來比那群和尚更高,在她們配合偷襲下,另一隻擎天鶴也沒能逃迴來。”


    初佞隻是靜靜的敲著桌麵,久沒有說話,其他劍巫全部忐忑的低著頭。


    “有沒有向南邊飛信求援?”


    幾個劍巫絕沒有想到,這樣的話會出自一向清高自傲的初佞嘴裏,一個劍巫遲疑著說道:“寨主,她們兩方加起來也不過三百人,屬下以為隻要您一迴來,駕鶴一片雷火下去就能讓他們屍骨無存…”


    “駕鶴…”初佞神色一變,用噬人的眼神盯著這位劍巫,一直盯著他跪倒了地上,“我迴來時你看到了什麽沒有,對,我是騎著擎天鶴迴來的,可是我帶迴來的隻有一半,還有一半死了,怎麽死的誰殺死的,我連人影兒都沒看到。”初佞說的是實話,所有看到雲辰施展傾城的劍巫,都死了。


    初佞雖然洗淨了身上的纖塵,卻無法洗去心中的怒火,“這不是一些普通的玄宗太宗的劍修弟子,很有可能有大量的神宗劍修藏匿其中,目的就是逐步消耗我們的實力,再推倒整個莫陽寨,你們都知道了當我們駕鶴施展雷火想要炸到他們時,而他們的劍氣也能傷害到我們,你們還想讓我駕鶴出去找死嗎?”


    這幾個劍巫都有著法宗的實力,因為被初佞留在莫陽寨守護寨子,並不知道初佞這次出去遭遇了什麽,聽說有超過二十隻擎天鶴死了,頓時人人惶然色變。


    “馬上以我的名義,向著南邊的寨子發鷹鴿求援。”初佞說道這裏神色一黯,劍修們每三年一輪換來荷澤絞殺她們,而每次輪換的頭一年也是荷澤中的劍巫最艱難的時期,所有的寨子人人自危,別說沒人抽調,就是有人也不見得會來支援她。想到這裏,初佞補充道:“給我姐姐初音也發一份信。”


    桌邊的劍巫聞言大喜,初音是劍巫中的一個另類,有著恐怖的實力和詭異的殺傷力,就連神宗弟子們也是聞風喪膽,如果初音親來,他們毫不懷疑,莫陽寨將會安然挺過這一劫。


    ….


    雲辰一行五百餘人,一直到第二天正午才抵達莫陽寨外圍,看著寨門上那高飛的紅蠍子旗子,雲辰做了一個跟宏興當日一樣的動作——把手裏早已受潮的地圖揉亂扔掉。


    前夜跟著他一起陰*劍巫的四十名天汢南離兩宗精銳弟子,迴來了三十個,其中皇浦津還受了不輕的傷,雖然代價很沉重,但是雲辰認為值得,至少他依然保存了這個隊伍的主要戰鬥力。


    當他們走出沼澤濕地,一腳踏上莫陽寨外圍堅實的山地時,長時間在泥濘中跋涉的他們,都在這一刻感到腳下一陣莫名的輕鬆,意味他們從此再也不用擔心沼澤蟒、青背鱷和盤旋在巨榕上的樹蛇了。無需雲辰吩咐,為了提放劍巫再次駕鶴出來襲擊,所有人第一時間散開。


    雲辰抬頭看向了莫陽寨身後的山嶺,喃喃自語道:“哪裏就是白岐山脈了麽?”他沒有看到魂牽夢縈的陰陽葵,卻在遠方的山梁上看到了一個一身紅妝的人影,那個人向下飄飛著,身後跟著一群紅妝的人影,仿若從天邊扯下了一片紅雲,從莫陽寨的側麵飄下。


    “是花紅姐姐她們”霓裳抱著酣睡的大靈兒歡唿著,她再沒有捂住被燒光了的眉毛,她隻是把習慣挽起在腦後的長發垂到了額前,這樣就沒有人看到她有沒有眉毛了,雲靜雲雪立刻有樣學樣,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多麽的與眾不同,雲靜還搗蛋的央求雲秀雲容也把長發垂到了額前,由此可見,為了遮醜雲靜也是一個很有辦法的人。


    “心辰哥,看到花紅來了,你好像不高興?”雲靜湊到雲辰身邊,盯著他的眉毛問道,現在沒了眉毛的雲靜對誰的眉毛都特別感興趣,往往能把人看的心裏發毛,自覺的把自己的眉毛擋起來,雲容雲秀就是這樣被雲靜看的妥協的,她們很怕雲靜看的火起,拿劍把她們的眉毛給剃了。


    雲辰略顯沮喪的攤了攤手,“我辛辛苦苦的準備了一桌飯,現在卻來了兩桌吃飯的人,是你你高興麽?”


    眾人不說話了,雖然雲辰的比喻有些牽強,但確實是那麽迴事,她們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把劍巫的擎天鶴殺了一半,等來到莫陽寨時,沒想到還有人等在這裏分現成的,換誰也高興不起來。


    “寨子周圍肯定有陣法守護,有花紅她們加入,我們攻打起來也容易一些。”霓裳為花紅爭辯道。


    雲辰豎起一根手指指向了天,“隻要走到了寨門口,我隻求這天,陣法算什麽東西”


    旁人也許不明白雲辰憑什麽如此狂傲,但是在雨天見識過雲辰擊殺擎天鶴一幕的幾人,沒有誰認為雲辰狂傲,是的,他隻需要這天再次下雨就夠了。


    最先趕來的卻是從北方山林中領著一眾福澤寺弟子的宏興,看著一個個油光滿麵的光頭,先不管他們過得怎麽樣,至少雲辰知道,這群沒有了長輩約束,在無法無天的宏興帶領下,一定吃得不錯。


    “狗日的,你還活著啊”縱來的宏興遠遠的向著雲辰張開了臂膀,臉上緊繃的橫肉在一刻堆滿了笑容,落地後親熱的抱著雲辰肩膀,雖然話說的不堪入耳,但是那目光慈愛的就像一個哥哥看弟弟那般親切。


    “我是個壞人”雲辰自嘲一句。有的時候,信任隻需要看行動,而宏興則是用行動告訴雲辰,他是個值得你信任的和尚。


    “對,好人不長命,壞人貽害千年哈哈”宏興紅著眼睛使勁的拍了拍雲辰的肩膀,說道:“拿個主意出來,轟開這寨子外麵的防護陣法,我的小兔崽子們要當強盜,進去打砸搶燒”


    “我一定讓他們盡興”雲辰點頭,最後補充了一句,“謝謝。”


    “謝什麽?再說這些屁話老子跟你翻臉了”宏興兩眼一瞪,馬上又笑道,“我是跟你來發財的,哈哈。”宏興說著掃了一眼雲辰身邊的人,向著他們點頭打招唿,當他發現雲靜一直盯著他眉毛看時,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眉毛,惹來哄笑一片。


    “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我們有必要把先把事後分賬的事情挑明,更何況現在還來了一群外人。”雲辰說著看向了西方,哪裏,花紅正領著六十餘名同門走來,而霓裳已經拉著雲靜迎過去了。


    “對,是的說清楚,要不然跟這群女強盜一起沒法合作。”宏興深以為然,“你們留著這裏不大好,去北邊駐紮,哪裏的林子雖然不大,但是藏個千把人應該夠了,劍巫就是想襲擊,也沒那麽容易。”


    “襲擊?”雲辰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我不認為她們還有膽量騎著擎天鶴出來襲擊我們,聽說過‘驚弓之鳥’麽?就這樣散開圍在寨子外麵,這樣才叫攻寨,一旦迴避,倒顯得我們底氣不足了,我們先打腫臉充胖子,嚇一嚇她們。”


    宏興不清楚雲辰的底氣在哪裏,不過他覺得雲辰說的一針見血,攻寨就要有攻寨的樣子,還真沒有聽說過躲起來攻寨的。


    那邊花情當先一人向著雲辰走來,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意說道:“霓裳的壞人,歡迎我們摻和一腳嗎?”


    雲辰臉色一沉,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實話不願意,我情願一個人去攻打莫陽寨,也不願意碰到你們。”


    “咯咯…”花情被雲辰的直接逗得咯咯大笑,她認為,有的男人直接起來,也有一股無可抵擋的魅力。“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鐵定要摻和一腳。”


    “那行,你們攻,我們看著,隻當觀摩了。”雲辰說著幹脆坐了下來,他知道花紅攜帶的補給有限,他就不信還耗不走她們。


    花情沒想到雲辰給臉不要臉,剛準備罵上幾句,落後一步走來的花紅向著花情使了個眼色,花情隻好改口道:“拖下去夜長夢多,先不說寨子外圍的陣法要耗多久才能擊毀,昨天我們已經看到劍巫們放飛了求援的鷹鴿,等到援軍一到,恐怕你們馬上就要轉身逃命了,合作,才是雙贏的選擇。”


    花紅身邊的霓裳剛要開口勸說幾句,卻被雲辰一個嚴厲的眼神止住了,“援軍?哪裏來的援軍?如果有現在就該來了,整個荷澤被我們這群新輪值來剿巫的劍修攪得人人自危,再加上神宗弟子參合其中趁機偷襲撿便宜,誰還有閑心顧別人?”


    雲辰一說完,花情終於沒詞了,事實上雲辰雖然說的是事實,卻並不全麵,最主要的是莫陽寨偏居西北離最近的寨子就是擎天鶴也要飛半天,劍巫們深怕因為相互支援而顧此失彼,因而有人來支援的情況實在渺茫。


    “沒想到你一個初入荷澤的人,竟然算的如此透徹。”花紅輕怕拍了一下手掌,緩步上前,冷峻的臉上帶著僵硬的笑意看著雲辰,那一雙水靈秋眸似乎已經看穿了雲辰的心思,“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雲辰確實沒想過要把花紅她們排斥在外,怎麽說莫陽寨內還有二十餘隻擎天鶴,這是一股恐怖的殺傷力,毫不客氣的說,萬一劍巫孤注一擲的把所有擎天鶴派出來反襲,雲辰縱然能配合宏興慢慢的磨死這些擎天鶴,那他們的人也要死傷過半。


    雲辰之所以向著花紅她們擺出一個不願意的態度,所爭取的無非是一個主動權。


    雲辰揮手,示意花紅坐下,又讓雲林扶來了全身上了藥纏滿布帶的皇浦津,這才舉手讓周圍的其餘人退開,隻留下了他,六道,宏興,皇浦津和花紅。


    “你知道,你們的名聲不大好,所以,一般沒有人願意跟你們合作。”雲辰先對花紅說道,依然那麽直接。


    花紅的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不是羞澀的那種,而是那種被人指名道姓侮辱過後的無悔強勢笑意。


    “所以,攻克莫陽寨後的利益必須事先說清楚。”雲辰一說完,皇浦津六道宏興一致讚同的點頭,他們提著腦袋走到這裏,無非就是為了賺足貢獻值早點出去。


    “你知道莫陽寨是個什麽樣的寨子,裏麵有什麽嘛?”花紅問道。


    雲辰偏了一下腦袋,示意花紅別賣個關子直接說完。


    “這裏是整個荷澤最大的靈藥種植地,雖然沒有什麽珍貴的靈藥,但是那些數量龐大的低階靈藥,也能兌換到一筆龐大的貢獻值。”


    雲辰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有四十幾隻擎天鶴守護這裏。”雲辰說完看了一眼六道。


    六道心領神會接著道:“在過去的五天中,雲辰已經擊殺了超過二十隻擎天鶴。”


    “所以我認為,不管最後得到了什麽,按人數點,活著的每人分伍百貢獻值的物品,剩下的我們五個人分,而我,要四成,剩下的你們一人一成半。”雲辰跟六道一唱一和反擊了花紅的強勢,馬上趁機獅子大開口。


    六道皇浦津第一時間點頭同意,對他們來說,能把同門盡可能多的帶出開陽關,遠比在開陽關獲取貢獻值兌換物品重要。宏興雖然沒有那麽高尚,但也配合的點了頭,雲辰事先就說明了,花紅是外人,當著外人他們自己人當然要精誠團結,就算一時吃虧,可以私下在彼此商量嘛。


    “你能擊殺二十隻擎天鶴,確實是居功至偉,但是卻不是你這樣算的,不要忘了,莫陽寨內還有二十餘隻擎天鶴和陣法守護,而這些,隻有劍宗實力的人才能盡快的摧毀,而我..”花紅深處纖細的手指指著自己,“我們有十位劍宗,而你們,把你算上也隻有三位,算賬應該全盤算,而這場戰役才剛剛開了一個頭。”


    “那你說該怎麽算?”宏興見不得兩人在哪裏刷嘴皮子鬥來鬥去,急躁的問道。


    花紅卻依然看著雲辰,意思讓雲辰從新算。雲辰神色淡定的搖了搖頭,“你搞錯了兩件事情,第一,在我們轟開莫陽寨之前,不會有擎天鶴飛出來,就算有也隻是高空巡視,絕不敢落下來施展雷火,第二,我不需要你們的劍巫轟開陣法,那個,我一個人來做,所以,我依然保留先前的算法。”


    花紅詫異的看了雲辰一眼,似乎想要知道他的信心來自哪裏,“那也不能這樣算,你們帶來的同門太多,我不說你們也清楚,這些人中有很多連化元這一關都沒有過,隻是你們宗門派來充數的,所以,我的算法是,你們帶來的人,每人分得五十貢獻值,大可在開陽關內好吃好喝的等到三年期滿之後再出關,而我們的人,則必須每人分五百貢獻值的物品,另外,剩餘的,我要分兩成。”


    雲辰沉思了一下,知道花紅已經說到了底線,而且,一旦轟開莫陽寨外圍陣法衝進去亂戰起來,焚陽宗的這群女弟子無疑才是主力。


    想到這裏,雲辰點了一下頭,隨即又說道,“攻下莫陽寨後,我還需要你們幫一個小忙,作為補償,我會給你們足夠的食物補給。”


    花紅很慎重的看了雲辰一眼,那張美得有些妖異的臉龐展露了一個勾魂奪魄的笑意,眼神中有那麽一絲感激一閃而逝,“成交,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雲辰望了望天,吐出一個字,“等”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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