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級而上,大青石切割成的石板鋪成的石板路看上去古樸淡雅,漢白玉的欄杆蜿蜒而上,為大家開辟了一條通往半山腰的道路。


    山風漸起,清涼、溫軟和煦的陽光,心裏更加的愜意。


    半山腰的突出的斷崖,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極具異域特色的閣樓式建築,沉浸在雲山霧霾之間,飄飄然如仙閣瓊樓。


    巨大、厚重的雕花玻璃落地玻璃窗完全占據了四麵的牆壁,在閣樓中仿佛親身周遊北海與蒼梧之間,雲霞蒸蔚,上下翻湧、氣勢洶洶,仿佛來自太平洋的台風一般,穿越玻璃窗的野蠻山風變得和煦起來,心神寧靜。


    曾鞏邀請三人入座,開始平心靜氣地表演起功夫茶來,濃鬱、清雅的香氣在曾鞏雙手駕輕就熟地表演中越發的誘人,用紅鬆燒製的炭火在曾鞏不住地撩撥中變得旺盛起來,期待也在積蓄著自己的力量。


    “錢伯伯,請。”


    曾鞏眼花繚亂的動作戛然而止,蜻蜓點水般為幾人斟上一小盅龍園勝雪,輕輕地對著錢勇做了邀請的手勢。


    “好。”


    錢勇激動地端起自己的小茶盅,輕輕地嗅了嗅,優雅至極,溫婉至極,香氣勾動地全身上下四萬八千個汗毛熨帖、舒坦,淡如山泉的茶水,更覺地不一般,繞梁、號鍾鏘鏘然,不知音律之美,龍園遺香悵然若失。


    輕輕一呷,


    香氣,仿佛從味蕾中自然出生,淡雅、質樸、直接、溫婉,不足一是,眼神微合,細細迴味,非餘音嫋嫋,如陽春白雪而曲高和寡,時間流逝愈加雋永,滋味妙不可言,隨著時間的推移,爆裂開來。


    再一呷,仿佛火上澆油,融合、碰撞,滿麵通紅,錢勇的臉色不知道變了幾變,似把酒問青天、似可上九天攬月。


    “好茶啊,龍園勝雪之名名不虛傳。”錢勇不舍得從意境中掙脫出來,不由得感慨起來,當浮一大白。


    “錢伯伯,喜歡就好,您走的時候,我會把您的那一份備好。”曾鞏自信地說道,龍園勝雪遵循古禮,自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錢勇有些遲疑。


    身居高位更要以身作則,不然的話錢輝白手起家,需要到美國來奔波勞碌,將自己的全部心血都耗在了自己的公司裏,殫精竭慮,才在全國漸漸打開銷路,雖然性子有些紈絝,但專注某一種事情吧,更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錢伯伯,咱們可沒什麽利益關係,這不過是子侄輩孝敬您的。”曾鞏奇怪地看向錢勇,怎麽剛剛一幫子隨行人員在一起的時候打土豪分田地的架勢,咋的現在倒成了欲拒還迎的大家閨秀了。


    錢勇皺著眉頭說道“:我看得出來,你這裏的存貨也不多吧,真不知道以後沒了這龍園勝雪日子該怎麽過啊。”


    品嚐過龍園勝雪之後,其他的茶水味同嚼蠟,即使產自武夷山九龍窠的母樹大紅袍也不過如此,錢勇不知道以後自己的嘴巴被養刁了是不是要戒茶。


    曾鞏聞言不禁笑了,指了指自己手邊的小茶罐,無奈地說道“:沒辦法,這龍園勝雪的製造實在是太過繁雜,而且茶葉選擇的極其苛刻,製作不了更多的茶葉,產量沒有一斤。”


    “是啊,好東西向來是難以獲得。”錢勇長長歎息一聲,看來以後自己有得苦惱了。


    令錢勇沒想到的是,他苦惱的日子還在後邊呢,迴到國內,家中立時高朋滿座,慕名龍園勝雪的故舊更是絡繹不絕,讓錢勇一段時間裏將自己的茶葉罐捂得緊緊的,甚至有閉門謝客的衝動。


    雲濤陣陣,青冥浩蕩,霞光普照,好景、好茶,近在眼前,錢勇暫時忘記了苦惱之事,雙目精光閃爍,一直盯著曾鞏手中的紫砂壺,總想著多分潤一點兒茶水,心中的寧靜致遠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三泡之後,茶水的幽香早已了無痕跡,一直被他忽視的紫砂壺初露崢嶸,錢勇終於發現了它原本的光彩。


    供春壺?


    供春壺造型古樸精工,溫雅天然,質純薄堅實。負有盛名。供春之壺,勝於金玉。周澍《台陽百詠》:“最重供春小壺,一具用數十年,則值金一笏。“傳世的供春壺極少。1923年,儲南強在蘇州搜集到一把供春壺,壺把的款識“供春“二字,缺蓋,後由裴石民配做。供春壺以銀杏樹癭作壺身花紋,造型別致,紫砂色。現藏北京曆史博物館。


    錢勇雙手顫抖地撫摸著壺身,心裏說不出的激動,古樸厚重的包漿承載了曆史的滄桑變化,大開門的物件,大巧不工,溫雅淡然,幾百年的傳承,這把供春壺光華內斂,卻更加的溫潤自然。


    “小曾,這是一把供春壺?”錢勇驚訝地問道。


    倒不是錢勇小瞧曾鞏,能得到別墅客廳內的巨大屏風已經可以大唿幸運了,可沒想到他現在居然用一把價值連城的供春壺,作為喝茶的器具,讓人無法不驚訝。


    “嗯。”曾鞏點點頭,然後說道。


    “這是我一次在逛利文斯頓的車庫攤位的時候見到的,順手就買了下來。”


    說到這裏,曾鞏也覺得自己特別的幸運,五美元買到了真正的供春壺,他都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運氣了。


    錢勇聞言也不得不感歎,不過他更多的是被曾鞏的奢侈震驚,不僅僅是供春壺,四隻茶盅更是陳鳴遠製作,繪有梅蘭竹菊四君子。


    “小曾,這陳鳴遠製作的紫砂茶盅不會也是一起的吧。”錢勇弱弱地問了一句,可怎麽聽都有種酸酸的感覺。


    “錢伯伯,您說得沒錯,它們加在一起是五美元。”曾鞏認真地點點頭。


    “五美元?”錢勇錯愕地望著曾鞏,就是現在普通的紫砂器也不止五美元吧,錢勇覺得自己都要爆炸了。


    “可能是當年八國聯軍在中國掃蕩的時候順便帶迴來的吧,家裏人沒有識貨的,明珠暗投,機緣巧合之下保存了下來,賣家不識貨,所以才便宜了我。”曾鞏想了想,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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