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璃珞的棺木慢慢的落下去,悲痛卻仿佛此刻才算驚起。


    孫禹城大吼著,撲到了那棺木上,抱頭痛哭著,嘴裏不斷的嘶吼著月璃珞的名字,雙眼裏的赤紅和悲傷不帶半點的虛假。


    荀卓文頹喪的坐在地上,不發一言,整張臉繃著,灰敗的仿佛那山雨欲來的天空一般。


    “卓文,別太悲傷,去講孫禹城拉開吧,否則該誤了時辰!”


    俞雲清輕挪著腳步,走到了荀卓文的麵前,猶豫了片刻,輕聲的開口說道,言語間的那份猶豫,仿佛放在心間上被沙礫碾過一般。


    荀卓文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又看俞雲清,終究是點了點頭,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卻在抬步的瞬間,虛晃了一下,俞雲清急了,趕緊的衝了過去,攙扶住了荀卓文的身子。


    “注意些!”


    聲音淡淡的,卻是帶著濃濃的關切。手一直沒有鬆開,直到荀卓文走到孫禹城的麵前,輕輕的拍打著孫禹城的後背,才悄悄的鬆了手,站在荀卓文的後麵。


    “起身吧,該讓她走了!”


    荀卓文的聲音低沉的仿佛從冰洞裏發出來一般,帶著刺骨的寒意。孫禹城卻依然在那裏趴著,不願意鬆動半分,眼睛裏流露的依然是那濃濃的不舍。


    “起來吧,若是誤了時辰,她怕是趕不上轉世投胎了!你希望她成為孤魂野鬼,流離無所嗎?”


    俞雲清看著明顯不想多言語的荀卓文,終究是忍不住的開了口,勸慰道。


    “不,不,我不想她成為孤魂野鬼,我要她好好的,好好的轉世為人!”


    孫禹城仿佛突然受驚一般,身子倏的一下立了起來,喃喃的說道。


    俞雲清扯著荀卓文迅速的倒退了一步,這才沒有被孫禹城那突然站起來的身子所撞到。


    “落棺!”


    站立在一旁的王管家,看到孫禹城已經離開,立刻大聲的唱諾道,聲音沉穩而又有力。


    站在那墓穴的四周的八個仆人,肩上扛著那木頭,手慢慢的抽送著那繩索,穩穩的將月璃珞的棺木放了進去。寶珠和一眾的丫頭們,守在四周,不斷地朝那棺木上撒著花瓣。


    “璃珞!對,對不起!終究是我辜負了你!”


    荀卓文喃喃的說著,手微握成拳,眼睛裏滿是悔恨。


    俞雲清一直站在荀卓文的身後,聽著荀卓文的話語,心裏突然不是滋味。


    眼睛隻是淡淡的看了眼已經不斷被黃土掩埋住的月璃珞的墓穴,身子微微的扭轉,不動聲色的朝後麵走去,靜悄悄的,不曾驚動半個人。


    月璃珞的葬禮,終究在那一場瓢潑大雨的來臨後結束了,所有的人都淋成了落湯雞,除了提前離開的俞雲清。


    荀卓文直到迴到了冷家之後,才發現了俞雲清的離開。隻是,心中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並沒有急著去追問俞雲清原因。


    冷府的大院裏,所有的家丁都退了下去,全部被安排守在了各個門口,門緊緊的關閉著,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大廳內,荀卓文,雲霄離,孫禹城,冷老夫人圍坐在一起,四個人的臉上都緊緊的繃著,神色都不甚愉悅。


    “娘,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吧!”


    荀卓文輕啜了一口香茗,淡淡的開了口,聲音中卻是帶著十分的冷硬。


    “蒼兒,我......”冷老夫人有些猶豫的說道,隻是在看到荀卓文的神色後,終究是訕訕的低了頭,無可奈何的歎息了一聲,開了口。


    “好吧,事已至此,我便說了吧......”


    故事很長,荀卓文和雲霄離卻一直皺著眉頭認真的聽著。


    原來先皇曾經深愛著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並不是麗妃娘娘,而是一個叫做朗月的民間女子。隻是可惜,先皇碰到朗月的時候,她早已經嫁作人婦,先皇縱然是想要強娶豪奪,卻不曾想,朗月福薄命淺,不曾等先皇動這個心思,卻是已經香消玉殞。


    先皇哀思成積那些臣子們不知道從哪裏得來了這個消息,全國各處尋了與朗月長相相似的女子送予先皇,不曾想,先皇卻是獨獨的挑了麗妃娘娘。


    按說如此便是好的,畢竟是皇上親自挑選的,郎情妾意,恩愛繾綣,隻當是神仙美眷一般。卻還是出了差錯。


    先皇移情別戀了,而且一如愛上朗月一般,愛上了另外的一個女子。麗妃娘娘這才驚覺自己的地位不保,便使了伎倆,讓自己偷偷的懷上了龍子。


    如此順遂,卻又為何牽扯上了冷家,甚至還出了這樣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把戲呢?


    其實一切不過是利欲熏心使然,麗妃娘娘為了確保自己肚子裏的必須是皇子,想盡一切辦法,自然是包含了最壞了打算,那便是替換。


    既然動了替換的心思,所有的一切的準備工作便是安排在了前麵。


    冷家是世家,就算當真要替換,自然也是輪不到冷家的,否則,誰都會擔心冷家一家獨大,有了傾巢更替的危險。


    可是,冷老夫人偏偏是在麗妃娘娘前麵沒有多久懷上了身孕,這才將冷家算進了計劃當中。


    而冷老夫人也不負眾望,當真生下了一個兒子。麗妃娘娘得知後,便下了命令,孩子出生後,立刻替換,不讓任何人看到麗妃娘娘生的孩子,甚至連男女都不用看。


    正在做月子的冷老夫人,半夜醒來,突然發現繈褓中的嬰孩不見了,而久不見人影的冷老將軍卻是深夜趕迴,頗有些驚訝,正想要責難,卻又下人將孩子重新送了迴來。


    冷老夫人看著冷老將軍和那下人的神色,心中有些猶豫,這才趕緊的下了地,抱起了孩子,隻一眼,她便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


    冷老將軍這才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卻隻道是上麵有人要,便替換了。具體是哪個人,卻沒有說。冷老夫人自然不會如此善罷甘休,費勁了心思才知道,與她替換孩子的人,原來是麗妃娘娘。


    而麗妃娘娘不知道的是,她生的也是一個兒子,也就是現在的荀卓文。


    知道了這一切之後的冷老夫人心中始終帶著怨恨,對於荀卓文,自然沒有了那般的親近。而更多的時候,冷老夫人則專注於派人去打探那個養在皇宮中的自己的兒子。


    因著冷老將軍不斷的另結新歡,冷老夫人的心也冷了,所有的心思便放在了幫自己的兒子奪取帝位上麵。


    隻有如此,她也許有朝一日,能夠真正的得以見到自己的兒子。


    荀卓文便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也便是在這個時候,冷老夫人對於荀卓文的態度有所轉變。


    而雲霄離確實不複她望,最後真正的登上了那九五之尊,而她終於在他登基的時候,隔遠看到了她自己的兒子,直到那個時候,她才知道,熱淚盈眶是何意義?


    故事說到這裏,便是該結束了,隻是,冷老夫人那最後的一句熱淚盈眶,卻是讓所有的人沉默了,臉色凝重。


    這世上到底誰才是可憐人?到底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沒有一個人說的清。


    離開的人已經離開了,而留下的人,該何去何從,卻是沒有定論。


    孫禹城先行離開了,所有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月璃珞的死在他的心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雖是為了報仇,所以才那樣肆無忌憚的侵犯月璃珞。可是,在他還不曾完全的展開他的報複計劃的時候,他早已經愛上了那個本該是屬於荀卓文的女人。


    甚至,比他還要早!


    一片梨花樹下,他醉臥在那梨花叢中,一片綠色的樹葉橫臥唇邊,悠悠揚揚的吹奏著自己的心情,卻不曾想,遠處梨花樹下,站著一個脆生生的女孩子,翩翩起舞,而那舞姿居然是合著自己的曲聲來跳的。


    看著,心情大好,不斷的變換著曲調,仿佛是故意的起了玩弄的心一般,而那女孩子居然也不斷的跟著變換的曲調,舞動著,一身白色的紗裙,一如那漫天飛舞的梨花一般,嬌媚動人。


    隻是,那日,他突然受到了朋友發來的緊急信號,才不得不訕訕離開,甚至連告訴她自己是誰都沒有機會。


    而那日迴去,他那瘋了的娘親死了,什麽都沒有留下,隻留給了他一堆的仇恨。


    直到三年後,再次重逢,他才知道,那日的那個女孩子是月璃珞,而她比那次他見到的時候更加的美麗了,眉宇間已經有了淡淡的女人味。隻是,那個時候,她卻手挽著一個麵如冰霜的男子。


    那個男人,便是他的複仇對象,荀卓文。


    可是,陰差陽錯,為了複仇,他將她算進了複仇的對象中,決定從她的身上下手,給荀卓文致命的打擊。


    隻是,這兜兜轉轉中,他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錯誤,他做了一件多麽傻的事情。


    在感情的世界裏,沒有對錯,隻有幸福不幸福。


    或許是他給予別人了,或許是別人給予他的。


    若是早想通了這些,也許,他還依然是那個翩翩少年,而她依然是那梨花中猶如精靈一般舞蹈的女子。


    可是,沒有假設,他隻有孤獨的踽踽獨行。


    孫禹城離開的時候,隻是給荀卓文和冷老夫人留下了一封信,言語間明顯的帶著悔恨。荀卓文和冷老夫人看到後,心中便是一片的唏噓。


    隨後,雲霄離和荀卓文關在書房中,仔細的商談了三天三夜,當兩個人黑著眼圈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嚇到了。


    所有的留在冷家的侍衛和家丁,雲霄離一個都沒有帶走,一個人獨自的離開了。


    三天後,雲國的大街小巷都得到了消息,雲國的驍勇大將軍,突發絕症,不治而亡,舉國哀思,全國宵禁,悼念三日。


    於是乎,白色的幡布,掛滿了雲國的大街小巷,冷老夫人一個人披麻戴孝,孤獨的立在那冷家的空房子內,接待著所有的慰問者。


    俞雲清得到消息,已經是三天的宵禁之後,隻因為,她偷偷的迴去後,身子差了許多,又是一場大病,整整三日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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